第四十三章:無處宣泄的痛苦
白曉抬頭,正好看到傅侯厲收回筷子。
“看你眼巴巴的可憐樣,快吃吧。”傅侯厲道。
白曉看著碟子中的苦瓜,夾起來放入苦中,嚼著,熟悉的苦澀味道彌漫在整個口腔。
“這位小姐是傅總的……”把兩人的互動看在眼裏,蕭敬天眼中精光閃爍,試探著問。
傅侯厲恍若沒聽到,見白曉碟子中的苦瓜吃完,舉筷又夾了一筷入在她碟子中,才轉頭回蕭敬天。
“慕氏梅城最大房地產商,我可是很看好慕氏的,隻是慕總的文案稍微有些缺陷,稍後我會讓人和慕總聯係。”
他這次來明麵上是為了慕蕭兩家的聯姻,實則上卻是奔著創世的那個項目而來。慕敬天心下大喜,連連感謝。至於白曉,既然傅侯厲不想多談,他也不會傻傻的在這件事上糾纏,當下就把話題轉開了。
“也是可憐天下父母心,如今女兒大了,也由不得我們了。我這次來其實也是為了我女兒,靈兒和蕭家小子婚事。沒想到,到惹出這麽大一個笑話,倒是讓傅總見笑了。”
“令千金和蕭弈杭的婚事?”傅侯厲抬了下眼皮,表明了那麽一絲興趣,眼角,準確的捕捉到白曉握著筷子的手有一瞬的顫抖,夾著的菜重新掉回碟子中。
慕敬天見他有興趣,便接著道:“是啊,我和蕭總已經商定,在蕭老太太八十壽上宣布兩人訂婚,至於結婚,等到靈兒生產後再舉行。”
傅侯厲不置可否:“蕭老太太的大壽也快了吧?”
“是的,”慕敬天點頭,又看了傅侯厲兩眼,最終鼓起勇氣發出邀請:“還請當日傅總賞光,為小女做個見證。”
“好。”
慕敬天本來隻是試探性的一說,並沒有把握傅侯厲會答應。可是出乎意料的是,他話剛落,傅侯厲就答應了。這簡直讓他不敢相信。他激動的搓了搓手,連連說著恭候大駕。
而另一邊,蕭爸就不樂意了。這裏是桐城,他們蕭家的地盤,訂婚宴肯定也是在他們蕭家老宅舉辦,傅侯厲怎麽說也是自己的小舅子,要請,也是他們蕭家請,什麽時候輪到他慕家占這個風頭了。
不僅他是這麽想的,葉蘭的臉色也好看不到哪去。但是她不能開口,傅侯厲明擺著因為傅雪雅的事對她懷恨在心,她不開口還好,一開口說不定直接就給了回絕的幹脆利落,到那時,蕭家這個臉可丟到外地,丟大發了。
所以,葉蘭捅著蕭爸,示意他來開口。
但是不等蕭爸開口,傅侯厲對慕敬天點頭示意後,站起來就往外走。一旁的白曉雖然被他突然的舉動弄的莫名其妙,但也是下意識的起身跟在他後麵,直到出了酒店,白曉才反應過來,問出心底的疑惑。
“你真的傅家的人?桐城傅家的那個傅家?”
作為桐城有名的名門望族,傅家有哪些人,甚至是私生子都被挖的一幹二淨,別說傅侯厲,堂堂創世集團總裁,年紀輕輕就靠自己的打出一片王國。這樣的人,如果真的是傅家人,傅家怎麽會對如此優秀子弟閉口不提?甚至她還聽說,在潘多拉這個項目上,傅家也是掙的頭破血流。
傅侯厲沒有看她,他看著遠處的天際,微微眯了眼,“我不是傅家人。”當惟一疼愛她的姐姐慘死在蕭家的時候,他就被傅家趕了出來。
但是聽了這話,白曉莫名的就是確定他就是傅家人。她看著他,男人迎著陽光的背影是那麽的落寞和寂寥。
“白曉,陪我去一個地方吧。”傅侯厲沒有回頭。
“好。”
聽到他的回答,他為她打副駕駛的門,等她坐上,自己坐到駕駛位上,驅車離開。
車子穿過市中心,出城,最後上了高速向著一個不知名的方向駛去。
白曉坐在副駕駛,看著開車的男人。他沒了往常的溫和,眉眼說不出的深沉。一手握著方向盤,一手夾著一根煙。修長的手指來回摩擦著,卻始終都沒有點燃。
車子很快駛進一個小鎮。鎮上和桐城的繁華比起來,顯的淩亂陳舊。
傅侯厲熟練的駕著車左拐右拐,最早終停在一條小吃街上。
跟著傅侯厲走過一個攤位一個攤位,最後停在一家露天的燒烤店前。
“老板,來二十串羊肉串,兩瓶啤酒。”
白曉抬頭瞧著,店門前的豎著一個破舊的燈廂,紅底白字的廂麵經過風吹日曬已經褪色的離開,給人一種滄桑破敗感,隱約可見五個大字‘趙記羊肉串’。
桌子,凳子上全是油膩的汙漬,傅侯厲也不在意,拿過一旁的兩本雜誌給白曉的一本,自己拿一本往雜誌上一墊,就坐了下來。
白曉拿著雜誌,看著四周。這樣的環境她從來沒有經曆過,有些抗拒,又有些新鮮。
她學著傅侯厲的樣子,把雜誌攤開坐下。
剛坐下傅侯厲就著老板拿出來後次性杯子,給她倒了一杯啤酒:“會喝嗎?”
“喝過。”白曉回。不過,她喝的紅酒,偶爾沾過白酒,但還真的沒有喝過啤酒。
白曉好奇的拿起杯子嚐了一口,眉頭就皺了起來:“真難喝。”然後把杯子推遠,表明不想再碰。
傅侯厲見狀,也不再給自己倒,拿著白曉的杯子直接套到自己的杯子上,又上白曉要了瓶果汁,就著白曉的杯子喝了起來。而且,不知是有意還是無心,傅侯厲喝的地方正是白曉剛剛喝過的地方。
白曉臉刷的爆紅。張了張口,想要提醒他,又怕是自己太敏感。糾結了半天,還沒糾結個所以然出來,她剛剛喝過的那杯啤酒已經進了傅侯厲的肚子。
傅侯厲好主根本沒有注意到她的異樣,一杯酒接著一杯下肚,等老板烤好羊肉串端上桌,傅侯厲已經喝了一瓶。
“你嚐嚐,老趙這裏的羊肉烤的不比那些大廚差。”傅侯厲拉過白曉的小手,塞了一串到她手裏,然後自己拿了一串,吃著。
白曉很為難的看著手中的羊肉串,從小白爸和哥哥的教育就是不讓她吃路邊的東西,不衛生,經過二十多年的耳熏目然,這種習慣已經根深蒂固。
但是,看他吃的津津有味的樣子,在他灼灼的注視下,白曉還是很不好意,最終艱難的把著肉串送到口中。
“怎麽樣?”
“肉質鮮辣,口感一流。”白曉如實評價。她也是真的沒想到這個小地方會做出這麽好吃的東西為,當然,如果把衛生再抓一抓就更好了。
傅侯厲就笑了,笑容出乎意上的幹淨明亮,尤其是那熠熠生輝的眼眸,亮晶晶的就似天上的星星。
白曉低下頭,去拿杯子,喝了一口果汁,才問:“你怎麽會知道這個地方?”
傅侯厲臉上的笑就淡了下來,“這是我小時個生活的地方,那時侯我爸媽還在。”那個時候也是他最開心的時光,可是都是因為蕭家,一切都毀了。傅侯厲垂眼,掩下眼中刻骨的恨。
“對不起。”
傅侯厲卻好像沒聽到她的話,自顧自的說下去:“我們那時的經濟條件並不好,但是他們還是喜歡帶我出來吃,從小吃街的這頭吃到那頭。我們最常來就是這裏,這張桌子,兩個小菜,一個盤烤羊肉串,兩瓶啤酒,爸爸吃能老板打烊。我爸的臉皮真的很厚,對不對?”
傅侯厲笑著,白曉卻看到了他眼底隱藏的那麽悲傷。
“但是這裏的老板都希望我爸爸能去他們的攤子上吃,因為我爸知道很多稀奇古怪的事情,從曆史到軍事到八卦常談,他都是信手拈來來,侃侃而談,經常吸引不少人來圍觀。”
傅侯厲把杯中的酒一口灌下,“那是我最開心的一段時光。我經常問爸爸怎麽會知道那麽多的事,爸爸總是笑著說我長大了也會知道那麽多。”
哢!
傅侯厲突然收緊手,握在手聽塑料杯子被擠壓成一團,他鬆開手,站起身,對白曉道:“走,我帶你吃遍一條街。”他背著燈光,白曉看不清的他的神情,卻可以清晰的感覺到了的痛,壓抑的,無處宣泄的痛苦。
“好。”白曉心頭突的一酸,忙起身掩飾。
她跟著他,他帶著她,一個攤位一個攤位逛過去,直到天徹底黑下,直到夜市沸騰後又變的安靜,白曉才見到傅侯厲停下腳步。
“謝謝你。”傅侯厲看著白曉,眼底是真誠的謝意:“今天是我媽媽的生日,謝謝你陪我逛了這麽長時間。”
“我也該謝謝你,原來生活也可以這麽簡單快樂。”白曉笑,她有多長時間沒這麽開心過了,她都快忘了開心的是什麽感覺了。
傅侯厲看了看時間:“時間不早了,你逛了這麽長時間肯定累了,我帶你去休息吧。”
白曉確實很累,她從來沒有穿著高根鞋直直的逛上五六個小時的。
傅侯厲拿 過外套給白曉披上,兩人踏著月光往回走,但剛走進一條巷子,迎麵而來的就是一刀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