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九章：一夜未歸
嘭一聲門響，白曉嚇了一跳。
她起身到窗邊，正好看到傅侯厲的車子衝進夜色中，轉眼消失不見。
白曉打開窗子，任由冷風吹著。看著傅侯厲車子消失的地方，愣愣的出神。
他還會回來嗎。
白曉被心底突然冒出的這個疑問嚇了一跳。
不知不覺中，竟然已經習慣他的存在了，已經對他產生了依賴。
月亮漸漸隱退，星光消失，天際出現一條白。很快，朝陽跳出地平線，整個世界瞬間光明。
白曉靠在窗上，閉上眼。眼有些澀，有些酸。
一隻手突然撫上她的胳膊，帶來一絲溫暖，白曉驚了一下，驀的轉身，沒人——
“小白，你在這裏站了一夜嗎？”
白曉低頭，正好對上傅思源關心的眼神，心底竟然有一絲失望。
不是他。
“小白，你和爸爸吵架了？”傅思源皺眉，拉著她的手，觸手一片冰涼。
“小白，你這樣會感冒的，快去泡個熱水澡，我給你煮點薑湯。”
白曉揉著傅思源腦袋，淡淡笑道：“好。”
浴室裏，花灑下，微燙的水落下，衝走身上的冰冷，白曉閉上眼，心一點點沉寂下來。
過了一夜，身上的痕跡消退不少，不再像昨晚那樣觸目驚心。
想著昨天傅侯厲狠不得搓掉一層皮的手勁，白曉閉了閉眼，不讓自己再想。
她能說的，已經說了，能解釋的也已經解釋了，過了一夜，她已經沒有半點辦法去證明自己真的沒有和蕭弈杭上床，她能證明的，隻有昨晚不是她約蕭弈杭出來，不是要和蕭弈杭上床，隻是想和過去做個告別，隻是……沒想到，她被算計了。
白曉套上外套，看著嘴角的淤青，慘然一笑。能證明這些有什麽用，發生的依舊發生了，很多事情都不會因為你不是自願的就可以免掉一切後果，很多事，不管過程是什麽，結果已經決定了一切。
而她和傅侯厲的結果已經很明白了。傅侯厲連夜出去，然後，一夜未歸。
白曉對著鏡子扯出一抹笑，壓下心緒，下樓。
廚房裏，傅思源小小身子站在凳子上，彎著采正笨拙的拿著勺子往碗裏舀薑湯。
“我來吧。”白曉上前接過勺子，給兩人一人舀了一碗薑湯。
滾燙的溫度，微辣的味道，連著喝了幾口，胃裏一陣灼熱，白曉額頭上冒出一層細密的汗珠，整個人的精神也隨之一陣輕鬆。
傅思源鬆了口氣，抽了紙巾給她擦著汗。
“小白，你和爸爸吵架了嗎？”稚嫩的聲音裏有著絲絲擔憂。
白曉搖頭。
“沒有。”他們沒有吵架，卻比吵架更嚴重。
“那爸爸怎麽沒在家呢？”傅思源歪著頭看她，明顯不信她說的話。
“可能是有什麽事要處理，所以走了吧。”白曉細白的手指劃著碗沿，來來回回。
傅思源看著她的手，小白每次心裏有事時都是不自覺的摩擦著杯沿。
“那爸爸還會回來嗎？”傅思源也不拆穿，又問。
白曉手上一頓，心頭顫了一下。
“會的，這裏是他的家。”要離開也是她離開啊。
傅思源低頭喝口薑湯，小臉皺成一團。
“小白，你是不是還喜歡著蕭弈杭？”
白曉愣了一下，訝異的看著他。
“我和他已經離婚了，你怎麽這樣問？”
傅思源眨巴著眼睛，“誰說的離婚了就不可以喜歡了。要是這麽說，那你和爸爸結婚了，是不是就是喜歡爸爸了？”
白曉被問的無法回答。
“小源，你為什麽會喜歡他，走的那麽近？”沉默了片刻，才開口道。小源的性子她知道，不可能無緣無故和一個人走的那麽近。
傅思源看著她，烏黑眼眸讓白曉心頭一跳。好像。但像什麽，她一時也想不起來。
“因為爸爸是真心喜歡我的，也是真心對我好的，最重要的是，爸爸對小白很好啊。”
童稚的聲音說理所當然，白曉的心震了震。
他替她擋刀，他毫不猶豫跳下去救她，驕傲如他為她的安全開口求人……
其實隻要他想，他可不答應她的條件，依舊可以把她綁在身邊的……
一瞬間，和傅侯厲在一起的幕幕景景在腦海浮現，原來，他已經為她做了那麽多。
“小白對爸爸就很冷清的。”傅思源又歎。
白曉愣在那裏。
“小白，快點去做飯，我上學要遲到了。”傅思源催促她。
白曉忙收好思緒去做飯，然後開車把傅思源送到學校。
“小白，晚上記得早點來接我哦，我會想你的。”
“好。”白曉應道。看到他的鞋袋開，便蹲下去給他係鞋帶。
傅思源歪著頭看她，看她緊皺的眉頭，伸手按在她眉間，擔憂的說道：“小白，你真的那麽喜歡蕭弈杭嗎？”
白曉一愣，抬頭問道：“怎麽這麽說，還是我表現的很明顯？”
十幾年的感情怎麽可能說忘就忘。
白曉黯然，但是，她對蕭弈杭的牽絆已經不像是從前的那種渴望，反而平平淡淡的，隻是希望他好。
希望他好……
白曉愣住，下秒有一種豁然開朗的感覺。
“我想，你明白了，我現在是什麽樣的心理。”白曉抬眸在笑道：“我隻是希望每個人都好好的。”
她想要蕭弈杭好好的，不論他們是不是相愛，她想要蕭家也好好的，不要像五年前的白家那樣，牆倒眾人推的悲哀，她想要蕭氏好好的，蕭老太太不再擔心一生的心血付諸東流，遲暮反悲傷。
她想要的，很簡單了，隻想要每個她珍惜的，她愛的人都能好好的。很平凡的想法，卻是最難實現的。
“隻是希望每個人都好好的……”傅思源重複，然後拍著白曉的肩膀，一副語重心長的老者模樣感歎道：“你是個偉大的人。”
“噗。”
白曉被他的模樣逗笑，揉著他的頭，衝大門方向呶嘴：“去吧。”
“白小姐，小源同學。”
兩人轉身看去，傅一秋正從車上下來，揮著手和兩人打招呼。
“傅小姐好。”白曉微微笑了笑。
傅思源眨巴著眼，笑出一對酒窩：“傅老師好。”
“真乖。”傅一秋想摸小源頭，小源嘻嘻一笑，扭身躲在白曉身後躲開。
傅一秋也不在意，收了手，轉眸看著白曉，神秘兮兮的笑道：“聽說流家大小姐回來了呢，那可是個大明星的，嘖，桐城又要熱鬧了。”
白曉眨眼，流家隻有兩個小姐。二小姐就是流蘇，雖然流蘇從小到大在流家的時間掰著指頭都能數的過來，但是流老爺子已經承認了她身份，還挺喜歡她的，所以，流蘇流二不姐的名頭是扣的死死的。
但是至於流大小姐，白曉知道的不多。隻是記得在她十歲的時候，流大小姐就出國留學了，然後六年前，各大媒體上開始經常出現流大小姐的劇照，呼聲至高不下，如今早已經是影視歌三棲的傳奇性的人物。
這樣的傳奇人物來到桐城，應該引起轟動才是，桐城一切如舊，怎麽一點反應也沒有。
好像看穿她的心思，傅一秋調皮的笑了笑，給她解釋。
“流大小姐是想家了，悄悄回來的，知道的人不多，而且，以流家的權勢，壓下媒體的報道還是很簡單的。”
確實是這樣。
白曉想也不想點頭同意她的說法，但是也沒有往心裏去，畢竟她和流大小姐都沒有接觸過，後者回不回來和她也沒什麽關係。
或許是見她對這個話題興趣缺缺，傅一秋又笑了笑，轉開了話題。
“時間不早了，我帶小源才進去了。”傅一秋伸手拉過小源，笑著說道。
白曉笑著點頭，叮囑小源要聽話，放學後來接他等，看著傅一秋和小源一同進去。
兩人的身影再也看不到，白曉才回到車上，看著路旁的梧桐樹。桐城之所以取名桐城，就是因為桐城大街小巷，隻要能種樹的地方必定裁有梧桐樹。如今，新生的嫩芽已經舒展到小兒拳頭大小，一片茸茸的嫩綠，充滿了無限的生機，讓人有一種一切都無限好的錯覺。
白曉收回視線，漫無目的的逛著，最後，還是去了白氏的工廠。
在工廠裏消磨了半天，中午的時候，白曉回家買了菜，做了白皓宇愛吃的向樣菜，去醫院陪著白皓宇說話。
“工廠裏一切都很順利，你不用著急出院，好好養身子，身體可是革命的本錢。”
吃完飯，白曉給白皓宇倒了杯水。
白皓宇笑了笑，放下杯子，看著她，“你們吵架了？”
一個兩個都問他們是不是吵架了，難道她表現的那麽明顯？
白曉摸著臉，“沒有啊。”她確實沒和傅侯厲吵，因為人家全程都是沉默，就算她想吵，也吵不起來。
她不想說，白皓宇也不會勉強他，隻要她需要，她開口，他都會站在她身邊就已經足夠。
“有什麽事和哥說，不要自己一個人抗，知道嗎？”白皓宇笑道。
白曉點頭。
“嗯，我知道了。”
一個下午，白曉陪著白皓宇聊天，聊以前的美好時光，聊以前她小時候做過的糗事。很多她都已經忘記，再從別人口裏聽到，白皓宇又說的惟妙惟肖，逗的白曉咯咯笑個不停。
看到她心情舒緩過來，白皓宇一直皺著的眉頭也輕輕鬆開。
他看了看時間，笑道：“好了，時間差不多了，你該去接小源了。”
“哎呀，都這個點了。”白曉驚呼。
白氏倒閉以前，兩人倒是經常像這樣坐在一起天南海北的聊著。
白氏倒閉以後，白家事端不斷，兩人根本沒時間再去聊什麽，甚至這幾年，都沒有說過一句話，所以，一時間，白曉竟然忘了時間。
“好，那我去了，明天再來看哥哥。”白曉笑了笑，起身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