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四零章:值不值得
白曉身處懸崖邊,卻渾然不知。整個人都有些渾渾噩噩的,腦子裏裝滿了各種聲音,就算是睡覺,也會斷斷續續的做夢,最終也會被嚇醒。
就這樣過了兩天,白曉整個人都憔悴的不成樣子。蕭弈杭再來探視的時候,都嚇了一跳。
兩天不見,白曉整個人都瘦了一大圈,頭發淩亂幹枯,眼圈青紫烏黑,寬大的獄服就像是套在一個人形骨架上一樣,飄飄遙遙,很有些隨風而去的錯覺。
“曉曉,你這是怎麽了,生病了嗎?”
蕭弈杭下意識上前去握白曉的手,白曉後退一步,避開他的觸碰。
蕭弈杭心口抽了一下,有些痛。但白曉不樂意他觸碰,他也不會勉強她。
“我沒事,你怎麽來了?”
蕭菲菲已經把話說的很明白,很多事情都不是蕭弈杭做的,說實話,有那麽一瞬間,白曉心底是喜悅的,她喜歡了十六年的人,心底還是善良的,她沒有喜歡錯人,他也沒有讓她失望。但是,她雖然沒有再像以前那麽抗拒,但是要再回到以前的樣子是不可能的。
這幾個月來,發生了太多的事情,兩個人已經走的太遠,不可能回頭了。這點,白曉清楚無比,蕭弈杭也有所感覺。但蕭弈杭不願接受,以前是他的錯,他會好好努力去彌補,一天不行,就用一輩子去彌補,總有一天,曉曉會再一次接受他的。
抱著這人信念,蕭弈杭坐在白曉的對麵,專注的看著她。
對上他充滿情意的眼神,白曉心底歎息一聲。她決定把話挑明,她不可能再回到過去,她也不希望他沉迷在過去的回憶當中出不來。
“弈杭,有些事情,錯過了,就是錯過了,不管你再怎麽彌補都改變不了什麽,你要明白……”
“我明白。”
怕她再說下去,蕭弈杭忙開口的打斷她的話。
“我也不會奢求什麽,我們畢竟認識了這麽多年,就算不能做戀人,做朋友也可以。”蕭弈杭看著白曉的眼裏盡是期待:“就算是普通朋友也可以,好不好?”
白曉從來沒有見過蕭弈杭這麽低聲下氣,小心翼翼的樣子,一時間,拒絕的話也說不出口。但是,要讓她點頭同意,那話也卡在喉嚨口,怎麽也吐不出來。
看到她這個樣子,蕭弈杭明亮的眼神暗淡一分,還是打起精神轉移了話題。
“曉曉,你是不是生病了,還是裏麵有人欺負你?”蕭弈杭眼底隱藏著駭人的光,如果真的有人不長眼,他不介意給那人一次重新做人的機會。
白曉搖頭,不答反問:“你來找我什麽事?”
“我想你,就來看看你。你別怕,有我在,我一定救你出來。”蕭弈杭堅定的道。
白曉卻沒有看到他的那一份堅定,她的腦海裏回蕩的全是那句:“別怕,我在。”
阿厲……
白曉心底默念一聲,就是一陣刺痛,眼淚驀的就掉了下來。
她不知道他到底在美國發生了什麽,才會讓他有了這麽大的轉變。
她也不知道該不該相信蕭菲菲所說的話,或者是傅侯厲自己親口說的話。
隻有她自己知道,當聽到蕭菲菲的話後,她是多麽希望傅侯厲能否定,不管是什麽理由,她都願意試著去相信他。可是他沒有,沒有否定蕭菲菲的話,反而給了一個更讓她絕望的事實。
白曉按著胸口,那裏痛的要窒息。
愛一個人時的眼神是騙不了人的,他不相信一個人可以偽裝的那麽厲害,但是她又無法不相信,他說的可能就是事實。
事實就是這麽的殘酷。
白曉哭著。無聲的淚,如雨下。嚇壞了對麵的蕭弈杭,她卻沒有絲毫感覺。
不知哭了多長時間,白曉眼睛澀的都快要睜不開,蕭弈杭放在腿上的手都快攥出血了,才壓了心口的那股酸澀,開了口。
“難受了就哭出來,會好受許多。這裏有些冰塊,你敷一下眼睛,會好受一些。”蕭弈杭是想給她敷,又怕她拒絕,猶豫了一下,終是沒敢提出來,隻是把包著冰塊的毛巾遞了過來。
眼睛酸澀的要命,白曉也沒有客氣,也不問他哪來的冰塊,接過來直接敷到眼睛上。
冰涼的感覺傳來,白曉才感覺到好受了一些。也有可能是大哭一場,壓抑的情緒發泄了一些,白曉一直處於昏沉的腦子清晰了一些。
“好了,人你也看到了,就走吧。”
說完,白曉起身就要離開,卻被蕭弈杭一句話給攔下。
“醫生,伯父的情況越來越好,可能最近一段時間就會醒來。”
白曉僵在原地。
爸爸如果醒了,知道她坐牢了,不知道會傷心到什麽樣子。
“我會救你出去的。”蕭弈杭再次保證。
白曉扯起嘴角無聲的笑了笑。蕭弈杭前兩天就把證明她是無辜的視頻送了上去,兩天了她還在這裏,就說明事情不是那麽簡單,蕭弈杭對救她出去也沒有太大把握。
但不管怎麽樣,這份心還是好的。白曉依舊道了謝。相比之下,他就從來沒有說要救她出去。
想起傅侯厲,白曉的心又是一陣痛。
而此時的傅侯厲,正坐在寬敞明亮的辦公室內,自在的品著咖啡。
項華站在一旁,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欲了半天,也不知道自己到底該不該問。
“你什麽時候也學會說話吞吞吐吐了。”
傅侯厲睜開眼,淩利的眼神掃向項華。
項華一個機靈,急忙道:“總裁,源少爺剛剛打來電話詢問怎麽聯係不上夫人……”
傅侯厲眉頭皺起。如果是別的小孩,他有的是辦法糊弄過去,但是小源腦子機靈著呢,你一句話說的不對,他都能聽出來。
“等會我打個電話,這事你就別管了。”
“是,總裁。”項華記下,又接著道:“琳達她說想調回美國總公司。”
做了虧心事就想跑,世上哪有那麽便宜的事。
傅侯厲眼底淩厲一閃而過,麵上卻神色不變。
“這事讓她自己來和我說。”
“是。”項華應道,卻站在原地不動。
“還有事?”傅侯厲抬眸掃他一眼。
項華咽了口口水,大著膽了部問道:“總裁真的不救夫人出來嗎?”
“她待在裏麵比出來安全。”傅侯厲說道。
隻要裏麵打點的好,就可以過的很舒服。雖然環境差了很多,但隻要人在牢裏,Tyrone能折騰花樣就少很多,白曉就會安全許多。
“可是蕭弈杭最近活動的很頻繁啊,聽說他揚言一定要救出夫人呢。”
“讓他去折騰,看他有什麽能耐救人。”傅侯厲不屑的道。
但出乎他意料的,第二天下午,他就接到白曉無罪釋放的消息。
白曉站在鐵門外,揚頭看著頭頂的那片天。天很藍,無雲,無風,金色的陽光灑在人身上暖暖揚揚的。
“這感覺真好。”
白曉感歎,有一種重新做人的感覺。
“曉曉,你身子虛,外麵太陽大,先上車吧,我送你回去。”
回去……她現在還能回哪去?她已經和傅侯厲離婚,傅侯厲的公寓是不能再回了。不回那裏,還有哪裏?
可以回家啊。
白曉終於想到了白皓宇,想到了她還有一位等著她回去的哥哥。
“你送我回……”家字還沒有說出來,身後的鐵門哐一聲打開,蕭菲菲站在門口對著白曉嫣然一笑,扭著腰跨出了那道鐵門。
白曉瞳孔驀的緊縮。
“你怎麽出來了?”
蕭菲菲撩著頭發,看向一旁蕭弈杭,嬌笑道:“你怎麽出來的,我就是怎麽出來的。”
白曉轉身看向蕭弈杭。後者張了張嘴,想解釋一句,最終什麽也沒說。
蕭菲菲看著蕭弈杭,嗤一聲笑道:“哥哥為救你出來可是沒少費心思,也是真的舍得啊。哥,你覺得值嗎?”付出自己十年的自由和生命,換取白曉的一次自由。
蕭弈杭卻不看蕭菲菲,而是深情的注視著白曉。
“隻要她能好,什麽都值得。”
蕭菲菲瞪著蕭弈杭,好像第一次認識他似的,頓了半晌,才嗤一聲笑了。
“都說戀愛中的女人智商為零,我看,被愛衝昏頭的男人也不遑多讓。”
蕭菲菲越過蕭弈杭,走到白曉身邊,站定。
“你是不是很怒,很氣?那我就告訴你一個更讓你生氣的事,怎麽樣?”
白曉不答,蕭菲菲兀自說道:“白曉,你可要撐住啊。我告訴你,當時我是先看到那個老太太,所以才加了油門,我是故意撞向那老太太,所以,不管她當時救不救那些孩子,我都會掉轉車頭,向她撞去。”
“嘭的一聲,那血花四濺的情景真的很美。”
“蕭菲菲,你還是不是人,阿婆和你無怨無仇,你為什麽這樣?”白曉氣的渾身顫抖,這世上怎麽可以有這麽惡毒的人。
蕭菲菲盯著白曉,臉上的笑慢慢收回,恨道:“因為那死老太婆認識你,你對她有著不同一般的情感。白曉,我記得我說過,我要毀了你的所有,所有,包括人和物,所以,你最好也記清楚這一點。”
話落,蕭菲菲推開白曉大步離開。
白曉被推的往後退了兩步,正好踩在一塊滑石上,身子一歪重重的摔在地上。
“嘶——”
肚子驀的一陣揪痛,白曉倒在地上縮成一團,臉色瞬間蒼白。
“曉曉!”
蕭弈杭奔過來,白曉一把抓著他的袖子,咬著牙道:“快送我去醫院,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