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1話 羊入虎口2
“風水師？還是女的？那我一定要見見。”蘭諾不由分說就往裏走，千代子攔都攔不住，他家族裏那個安顧問一天到晚裝神弄鬼，他要拓展事業那人這不許那不讓的，偏偏他那個老到糊塗的父親還就聽那個男人的話，這讓蘭諾對這個職業的人士都深惡痛絕。
千代子房間的門被拉開時，因為屋裏有屏風，所以一眼看不到屏風後的人，隻是透出的光影，隱隱可見那女人纖細標致的身影。
“千代子，是你嗎？”古芊菁停下筷子警惕地問道，那開門的聲音明顯不如千代子那麽輕柔緩慢，那動靜帶著戾氣，非常直衝。
千代子忙應了一聲，然後正色擋在蘭諾身前，阻止他越過屏風，“蘭諾先生，綠先生和你一樣是我的貴客，但她不喜歡見到陌生人，請你尊重。”
蘭諾也不想和千代子翻臉，他妥協般席地而坐，陰惻惻地笑道：“那好吧，算我慕名來求綠先生，她既然是個風水先生，我算個命總行吧。”
千代子為難地問了聲屏風後的古芊菁：“綠先生，方便嗎？”
古芊菁是那種隻要別人方便，她自己就方便的人，聽千代子的聲音就知道這位蘭諾先生她不想得罪，於是古芊菁回道：“可以，那就請蘭諾先生報出你的出生時間。”
蘭諾想了想才說出一個年月日時來。
可半晌過後，屏風後的古芊菁始終沒有聲音，蘭諾不耐煩了，催了一聲：“到底怎麽樣，為什麽沒動靜了？”
“挺嚇人的，蘭諾先生，你確定這是你的生辰八字？”古芊菁早聽出蘭諾在說謊，明明蘭諾的聲音聽起來也就二十多歲，可他報出的出生年份算到今天已經是一個四十多歲的中年人，聲音不會這麽清脆細膩。
“怎麽嚇人了？”蘭諾問道。
“如果這是蘭諾先生的生辰八字，那我現在應該是在和鬼說話，這個八字的主人，早該在二十三年前就死了，長流水的小潭命，偏偏命裏多金，雖然五行裏金生水，但是金太旺，物極必反，是男人的話，花心必遭情劫，死於女人之手，女人的話，就是桃花帶血，命喪水中，還會禍及兒女……”
“她真的死了？”蘭諾聞言當即起身，他隻是想為難她，拆穿她騙人的把戲，沒想到她斷得如此之準，他的母親，二十三年前還懷著他的妹妹，跳海死了，一直沒撈到屍體，他一直還抱著希望，也許母親和妹妹還活著。
“生辰八字是這樣的，但也不一定，因為同樣生辰八字的人很多，而且人生還有個變數，如果有那人的照片，我想我能斷得更清楚一些。”
聽到蘭諾聲音裏那抹淒涼，古芊菁不太好把話說死了讓人傷心，還是給人一些希望的好。
此刻蘭諾已經繞過屏風，他居高臨下地看著古芊菁，立時怔忡，女人穿著淺亞麻色的針織長衫，有種說不出的柔美溫婉感，她還紮著公主頭，一身小清新。
她一定喜歡綠色的東西，耳環是翠玉的墜子，頭花是綠色的蕾絲蝴蝶結，表帶也是綠的，就連臉上淡妝的眼影都是瑩綠色的，難怪要叫綠先生。
“我感覺我們好像見過。”這個女人他一定在那裏見過，可蘭諾卻怎麽也想不起來，他對女人是用過就忘，從不對女人真正上過心。
但是，此刻這個女人給她的感覺非常熟悉，就好像他一出生，她就存在在他的記憶裏一般。
蘭諾一把將古芊菁從地上扯起來，他的手不覺撫摸上她的耳廓，停在那翠玉耳墜之上。
這個女人，弱骨纖細，但意外有雙淩厲的眼，不屈、倔強都寫在眼裏，清清楚楚，和記憶深處某雙眼睛重合了起來。
對了，那是他母親的眼睛，每次看到他，都會有的一種冷漠疏遠，他不懂，母親為什麽討厭他？可他喜歡母親的耳墜，祖母綠的那對耳墜，那樣溫柔的色彩是母親的顏色，每次母親抱起他的時候，他都會伸手去觸摸。
雖然他早已經記不住母親的模樣，但他伸手去抓母親耳墜的事，他還有些模糊記憶。
“我不認識你。”古芊菁心裏微微一驚，她確定自己沒見過這個男人，可保不定這個男人可能認識她，畢竟她以前可是八卦新聞的焦點人物，所以才不想見人嘛，就是怕麻煩。
千代子見這氣氛好像不對勁，她忙過來拉蘭諾想讓他坐下，有話慢慢說，可蘭諾一雙大掌扭住古芊菁的胳膊就是不放，千代子隻好圓場道：“蘭諾先生，綠先生不符合你對女人最基本的要求，我這裏新來的幾個實習生不錯，我把她們介紹給你好了。”
千代子開門做生意，對客人的喜好厭惡都有了解，蘭諾少爺對女人有絕對的潔癖，不是處兒他根本碰都不會碰，不過再好的女人到他那裏，都是一夜的保質期，那種男人就是無情的種，怎好讓綠先生惹上那種渾人。
“你有過男人了？”
古芊菁先還沒明白千代子所說的這個男人對女人的基本要求，她本以為是出生、涵養、氣質、美貌什麽的，這一下聽到蘭諾質問她如此可笑的問題，她當即心裏就火了，抬眸回望向對方，揚笑道：“有啊！還不止一個呢！”
她討厭這種以一道膜來判定女人的男人，厭惡極了，曾今某個讓她傷心難過的家夥，又在她腦海深處浮現出來。這個叫蘭諾的家夥也不是什麽好鳥，能來千代子這裏尋歡的客人八成也是歡場老手，不公平！太不公平了！男人可以身體無節製，家裏有老婆，外麵有情婦，卻對女人要求如此苛刻，真是混蛋極了。
那句話一出，蘭諾當即就鬆開了她，就跟避什麽髒東西一樣，眼裏滿含嫌惡。他不在看古芊菁，轉頭對千代子說：“老板娘，本來包了這場子請客人消遣，可是臨時有變動，客人不方便出現在風月場，所以，我想請你的小姐到我的遊艇上走場子，這邊的包場費我照給，至於出場費，你找人算好後記我賬上就是。”
“這種小事何須蘭諾先生親自走一趟，你找人來通知我一聲，我自然盡心給你安排就是。”千代子這絕對是客套話，她這裏的常客豈不知這老板娘的性格，出爾反爾，包場不到的，就算給足了錢，下次都不再讓其訂場子了。
“應該的，千代子夫人這裏，我以後還想常來的。”蘭諾給足了千代子夫人麵子，回頭又看了一眼默不作聲的綠先生，這才告辭離開。
千代子當即就叫小姐們準備，既然客人不想太過招搖，所以她讓小姐們打扮的得體一些，至少麵上看起來不會惹人非議，至於裏麵穿不穿，穿什麽，小姐們自己把握。
艾薇沒有跟去，而是倒回來找古芊菁，要和她回家。
“你不去嗎？”古芊菁問道，艾薇這家夥怎可能錯過賺錢的機會。
“不去！包場的話我還可以混混，陪酒就行，要是出場，你沒見過那場麵，外麵保鏢站一堆，西裝革履，人模人樣，裏麵那些金主一個個醜態畢露，去那兒的小姐都要被搜身，脫光了才讓進的。”艾薇以前去過，裏麵就是酒池肉林，哪兒把小姐當人看了，就是泄欲的工具，她都是躲在洗手間裏，直到宴會結束。
“艾薇，要不你換個工作吧，我正好有個職位給你，你不是想開店嘛，我用攢的錢租了房並已經裝修好，擇日就能開業了，不如我們合夥吧。”
“瑪西！”艾薇興奮的幾乎尖叫，“你太能幹了！知不知道紐約的商鋪租金很貴！我一定要給你打工，老板娘！”
“咳咳……”千代子打發了店裏的小姐們出門，這才剛回來，就聽到古芊菁要挖她的牆角，所以做做樣子，艾薇做小姐很“偷懶”，也難怪人家小姐名牌一身，她除了兩套“蓋麵菜”的服裝什麽也拿不出來，房租都付不起，要不是古芊菁收留她，她還在睡大街哩。
所以，既然不是做這行的料，千代子也不勉強，看在古芊菁的麵上她也是肯放人的，何況艾薇也沒欠她什麽債務，算清這個月的薪水就可以走人。
不過，千代子還是對古芊菁剛剛那番話有些興趣，她一直以為綠先生沒男人，因為那女人怎麽看不像是會有男人的樣，她剛剛對蘭諾說綠先生不符合他的要求隻是為了解圍，可沒想到綠先生還真有男人。
女人都八卦，她於是問古芊菁：“對了，綠先生，你真有過男人啊？還不止一個？”千代子怎麽看都覺得綠先生不太像水性楊花的主。
這個問題艾薇也有興趣，她偶爾還會談個戀愛，可瑪西從不和男人接觸，她還以為她性冷感呢！瑪西會有男人？簡直有些天方夜譚。
“有問題嗎？婚裏一個，婚外一個，跌跌撞撞走過來，我就總結出一點。”古芊菁笑了笑，看到千代子和艾薇望著她的下文，她喝了口正宗的大麥茶，歎口氣回道：“不過就是被男人合法強奸和不合法強奸而已，沒什麽本質區別。”
艾薇聽傻了，拿胳膊肘碰了碰千代子夫人，小聲低語道：“老板娘，你沒灌瑪西喝酒吧？她說瘋話來著。”
千代子夫人也被古芊菁的話嚇一跳，沒想到這女娃還是會玩婚外情的主，她小看她了。
“你們說是不是不公平？男人就可以隨便找女人，女人就要守身如玉，什麽世道，何況我不是故意的。”雖然事隔有兩年了，古芊菁心裏還是憋屈呀，不想還沒事，一想她就開始“憤青”！
“你們倆瞅著我幹嘛，這不是我最極端的想法，我最瘋狂的時候，還發誓賭咒要睡遍全世界的男人，當然那隻是想法，氣話而已。”古芊菁無所謂笑笑。
“綠先生，來，我們談談。”千代子讓大家重新坐下，吩咐人換了新茶點心，她得好好和這個鑽牛角尖的女人說說。
“這男人吧就像一把鑰匙，而女人則是鎖，一把鑰匙能開許多鎖說明這把鑰匙很厲害，可一把鎖要是被很多把鑰匙打開過，就說明這把鎖有問題，這就是現實中的不公平，又不是今天才存在，犯不著為這種事煩惱。”
“綠先生看開點，以前的不愉快忘了吧，要不正經再談場戀愛，就什麽都忘了，有新歡忘舊愛，絕對藥到病除，我認識一個很不錯的先生，要不介紹給你，說實話，我準備留給自己的，這次便宜你了。”
古芊菁想都不想就搖頭，她反正再也不相信愛情、不相信婚姻、不相信誓言，因為連她二哥，都是不守信用的家夥，還說要疼她，結果人就掛了。
艾薇插嘴道：“先別忙拒絕啊！先瞅瞅再說，我幫我的新老板娘定了，找個時間約出來見個麵、吃個飯，我說千代子夫人，你可別害我家瑪西，這家夥腦子裏全是糨糊的，不能再被折騰了，要真瘋了，可咋辦？”
“放心啦，我不會害綠先生，對方真的不錯，而且是個部長，出生、修養、素質都不錯，來我這裏的男人基本不是好東西，道貌岸然虛情假意的太多了，不過這一個真的好，對女人沒有偏見，和他說話，你會覺得他真的在尊重你，而且最重要的是，他至今單身。”
“條件那麽好還單身，不會是那方麵有問題吧，沒有‘性’福是不會有幸福的，而且，那種人能看上瑪西嗎？別又整一個男人出來傷心才好。”艾薇可不糊塗。
“見了麵就知道了，總要踏出第一步才行呐，你要是讓她憋著，遲早出事。”千代子覺得像綠先生這樣的，隻能死馬當活馬醫了。
古芊菁隻聽著，她懶得和她們多說，她沒了命運的人，姻緣也沒了，就算見再多對象，也擦不出火花，就像她上班的地方，她的男上司不止一次對她說：“瑪西你很漂亮，可是為什麽我就是對你沒感覺呢？”
這就是緣分啊！
Skyline是古芊菁開得酒吧的名字，天涯酒吧，聽起來就是一個有故事的地方。
艾薇對古芊菁無語了，她這個老板娘滴酒不沾的人居然開酒吧，雖然地方不大，又是個清水吧，但總歸是個買醉的場所，先開始，艾薇非常懷疑就她們兩個女人能不能經營好酒吧，但事實上，她們不但做到了，還做得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