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章 裝憐
李詞愣了愣，忽而察覺到什麼，湊過去，低聲問：「那紅妝館，到底怎麼回事啊？」
遲靜姝看了她一眼，面有難色。
李詞卻只當自己跟她已是一起的，便自顧道，「要說紅妝館，幾年前那可是風光無限，出來的東西也是各個精品！可偏偏這兩三年，當真是一落千丈！那東西低劣的簡直……你瞧瞧，如今連那些青樓女子都能去了！」
說著，又看向遲靜姝，「我記得你方才說，你跟你母親是幾年前就去了老宅養病。莫不是……紅妝館，叫那徐夫人給侵吞了吧？！」
遲靜姝神色驟變，猛地攥住手中的帕子，眼睛也跟著泛起紅來。
李詞一看，就知道自己定然是說准了！
當即皺眉，「還真是啊？可這說起來，都是你母親的嫁妝，你父親也讓她隨意動彈？」
遲靜姝看了她一眼，默了許久后，輕聲道，「李姐姐可知我母親是怎麼……離去的么？」
李詞看她。
遲靜姝哽咽，「當年家中敗落，祖父為保家中不散，便讓父親娶了母親。後父親進京趕考，再回來時，就帶著……二夫人，還有尚在襁褓之中的大哥。」
李詞的表情已經變了。
又聽遲靜姝說道，「從那之後母親便一直身子不好。後來，拚死生下我之後，父親更是只一心對二夫人。再然後又借著母親身子不好的緣故，便將我們母女送去了老宅，一待便是三年多，母親熬不住心冷，便……嗚嗚嗚。」
李詞的眼睛也紅了，一把抓住遲靜姝的手，「好妹妹！你我竟是一樣的！天可憐見的！這些不要臉的……」
遲靜姝擦了擦眼淚，看她，「李姐姐如何說出這樣的話？莫不是家中也……」
李詞卻搖了搖頭，看向遲靜姝時，竟有了一股同病相憐的惺惺相惜。
握住她的手不放，說道，「我的事以後再告訴你。只是，我問你，如今這紅妝館被那徐氏強佔，糟蹋成這樣子，你要如何？」
遲靜姝又沉默了，片刻后，搖頭，「我回來四五日，連父親都沒見過。也不知何人能替我做主……」
「不要求你父親！」
李詞突然說道，「徐氏既然敢動你母親的嫁妝，必然是有底氣的！這樣，你也別急，我幫你想想法子！」
遲靜姝瞪眼，「這怎好勞煩李姐姐！」
李詞卻笑，「你既稱我一聲姐姐，我自是也該幫你一幫才是。只是，這畢竟是你的家事，我也不知能幫到什麼地步。」
遲靜姝感激地看她，「真是多謝李姐姐，有您這份心，妹妹已經十分感激了。」
隨後，又有些遲疑地說道，「只是，父親如今也不知為何不見我。祖父還說，回到京城，要讓父親安排我進無憂書院的女子院，進行入學審核……」
話沒說完，李詞猛地一驚，「你要進無憂書院？」
遲靜姝被她嚇了一跳，「是啊！李姐姐怎地如此？」
李詞卻又笑了起來，「我就在女子院啊！你過了初審么？」
遲靜姝卻搖頭，「是有人給我送了一張舉薦牌……李姐姐也在書院么？那可真是太好啦！」
可很快又失落下來，「可父親不見我，也不給我安排。過了年我就十三了，聽說無憂書院過了十三歲的就不招了……」
李詞立刻道，「這個你放心，既然你拿了舉薦牌，我就有法子叫你參加審核！到時，你可一定要爭取一步過審，咱們到時一同入學啊！」
遲靜姝也是欣喜，「如此……可會為難李姐姐么？」
李詞搖頭，「放心吧！我有法子，定然叫你父親給你安排！」
遲靜姝看她，想起她上一世恨不能親手剮了自己的兇惡模樣，笑了笑，點頭。
……
當晚。
遲家大院里，什麼事也沒發生。
徐媛不曾提及白天的事，彷彿遲靜姝根本沒有出現在紅妝館一般。
只問遲烽，「老爺，跟您說的事，您考慮的怎麼樣了？」
遲烽摟著她，皺眉，「可父親的安排是叫靜姝進書院……」
徐媛委屈地看他，「老爺，您也知道，靜姝從小就沒念過書。若是審核過了還好，沒過，豈不是浪費了一張舉薦牌？還讓旁人笑話咱們遲家？」
說著，又朝遲烽跟前湊了湊，手指在他胸前畫圈，「妾身也是為咱們遲家考慮。論才情，咱們家，可是芸兒最好。」
遲烽皺眉，「可芸兒已經十三了。」
徐媛道，「老爺不是跟書院的王老先生十分相熟么？與他說一說，總該可以的吧？老爺~」
遲烽看了她一眼，「明日我去問問吧！」
徐媛立刻笑開，「老爺最好了。」
……
不想，翌日。
剛散了朝，遲烽就被工部尚書李海給叫去。
一個時辰后，一臉疑惑地朝大理寺去的時候，居然又遇到了剛剛回朝的大將軍，蘇離。
立時行禮，「見過蘇將軍。」
蘇離依舊一副溫文儒雅的幽蘭氣度，朝遲烽點了點頭，「小遲將軍不必多禮。這是要去大理寺？」
遲烽知道他與自己父親的暗中交情，便笑道，「是，蘇將軍這是要進宮？」
蘇離一笑，「皇上召見。」又看向遲烽，「還要恭喜小遲大人了。」
遲烽一愣，「不知將軍說的是？」
蘇離笑了笑，「在青山城時，便聽老遲大人說，九小姐得了一語公子的舉薦牌。遲家這將來必然是要出個貴極重極的女兒了。當然是可喜可賀。」
遲烽神情變了變，又想起方才工部尚書的那番敲打。
微微皺眉，隨即笑道，「犬女無才，蒙將軍厚贊了。」
蘇離又看了他一眼，笑了笑，走開。
遲烽看了看他離開的背影，眼神慢慢地沉了下來。
片刻后，轉身。
……
遲家，竹苑。
連續整理了好些日子，不大的院子早已煥然一新，幽然別緻，很有一番意境。
張媽還讓老丁找了幾個人，打通了隔壁連著黎瑜曾經住過的院子，準備將那裡也拾掇一番。
上午風清日麗。
遲靜姝心血來潮地試著小菊新搭建的鞦韆，正自快活。
就見綠柳從外頭匆匆走進來。
便問：「怎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