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八章 意外
而男子這邊，卻是無人動手。
嚴安笑道，「這刻金體都快出來了，咱們還比什麼？直接認輸罷了。且等著欣賞刻金體吧！」
眾人紛紛笑著，倒也不反對。
蕭知才難得有些心癢地等著那聲音嬌滴滴的九小姐的字。
便聽女子那邊，傳來楚夢然低低的說話聲，「惜文，方才彈琴時，我好像傷了手，去處理一下，很快便回。」
心下一動，回頭看去，便見蕭雲和神色變了變，然後起身，到嚴安身邊說了什麼，匆匆離去。
蕭知才面上閃過一道『就知道』的惡劣笑意。隨即轉過頭，捏著酒杯極為舒暢地喝了口酒。
這邊眾人正靜心等著那傳聞中難得一見的刻金體呢，不想，然就聽女子那邊傳來一陣女子輕呼。
隨後響起遲敏敏的輕聲責問，「七妹，你怎麼這麼不小心？」
眾公子哥兒紛紛起身詢問。
原來，是書畫桌案邊，遲靜姝與遲敏敏分別作好了字畫，正要拿起來讓人品鑒時。
遲芸兒上前幫忙，卻一個不小心，打翻了遲靜姝跟前的那方硯台！
墨汁一下子噴洒出來。
將遲靜姝才寫的字給沾污了，連帶她的衣裙，都一同弄髒了！
綠柳趕緊上前替遲靜姝拎起袖擺。
遲芸兒似有歉意地朝遲靜姝看去，「真是抱歉，九妹，我只是想幫忙，你沒事吧？」
分明剛剛還跟烏眼雞似的恨不能啄自己一口，現在就是這個模樣了？
遲靜姝眼底一動，微笑著搖搖頭，似要讓開，忽而腳下不知被什麼東西一絆。
「呀啊！」
又是一陣驚呼！
一旁的遲敏敏，沒提防，一隻手一下按在了方才作好的畫上！
那畫上的墨汁還沒幹，遲敏敏的衣袖，順帶一下沾染了不少墨汁！
這下，兩人的衣裳，可都髒了。
遲芸兒猛地沉了臉，「你怎麼走路的？傷著我姐姐怎麼辦？」
遲靜姝一臉無辜地看她，「真是抱歉，七姐，我沒注意。五姐，您沒事吧？」
跟遲芸兒方才的語氣，一模一樣！
遲芸兒登時氣結，正要開口。
旁邊嚴惜文走過來，看這滿書桌的髒亂，無奈笑道，「這可真是意外了，平白糟蹋了兩位小姐的字畫。」
李詞從旁邊走來，笑道，「字畫重做便是，只是兩位這樣子，怕是少不得要重新洗漱了。」
嚴惜文點頭，「正是了。」
回頭便喚了一位管家的婆子進來，笑道，「帶兩位小姐去洗漱更衣，小心伺候，莫要怠慢了。」
管家婆子笑著應下。
遲靜姝看了眼遲敏敏，見她神色間隱有幾分懊惱，心下暗提。
遲芸兒扶著遲敏敏，「我隨姐姐一同前去吧！」
嚴惜文看了這姐妹兩人一眼，隨後笑了笑，「你們倒真是姐妹情深，便一同去吧。」
遲敏敏還倒是難得地沒多說什麼，給那邊慢吞吞吃茶的蕭悠行了一禮，便帶著遲靜姝和遲芸兒退下了。
等她們三人離開后。
嚴惜文才拿起遲靜姝的那副被潑髒了半邊的字，掃了一眼，含笑驚嘆，「可當真了不得！」
眾人圍攏過去，果然看那剩下的半邊紙張兩面映出的字體完全不同。
紛紛讚嘆不已。
引得公子哥兒那邊也高聲來問，嚴惜文便將遲靜姝的字傳了過去。
便聽那邊傳來議論。
「竟真是刻金體！九小姐這番才情，京城難尋啊！」
「到底是因為年紀尚小，筆力不足。」
「可這風骨也多見鋒利了啊！小小年紀，竟有如此心性！佩服佩服！」
嚴惜文聽得笑意不斷，正要說話。
就聽後頭蕭悠頗為譏諷地說道，「遲家妹妹不在這裡，嚴大小姐便隨意將她的字擅自傳閱，這便是你的教養么？」
嚴惜文神情一怔，隨即笑道，「本是用來比試的字，想來九小姐也不會介意。」
「介不介意的，你問過她了？」蕭悠一點沒跟她客氣。
嚴惜文難得露出幾分尷尬，「這??看來是小女的錯了。小女這就將字收回。」
「呵。」
蕭悠冷笑一聲，「看都看了，收回又有什麼用？從前不知，嚴大小姐，原來是這樣一個隨性之人？」
隨性？
這分明在說她不把遲靜姝當一回事嘛！
嚴惜文笑了笑，朝那邊喚道，「大哥，把九小姐的字拿回來吧！」
不想，那邊有人笑道，「方才五皇子說有些醉酒，小侯爺便陪著離席了。大小姐，不如咱們繼續比試啊？」
嚴惜文一愣——離席了？做什麼去了？
??
且說遲靜姝與遲敏敏和遲芸兒離開小溪亭，穿過一個小花園，又過了一間抄手游廊。
便來到一處似是專門供人休息的屋子。
屋裡燃著味道清甜的香爐，裝點著應季的花瓶，軟榻屏風，樣樣精緻。
管家婆子站在門口，笑道，「幾位小姐請在這裡稍作休息，奴婢去吩咐丫鬟打水過來，請稍等。」
遲敏敏含笑應下，眼看那婆子離遠，便朝遲芸兒看了一眼。
遲芸兒會意，掃了眼旁邊的遲靜姝，揉了揉肚子，站起來，說道，「姐，我剛剛好像是吃了什麼不幹凈的地方，去一趟凈室，你在這裡等著我啊！」
遲敏敏無奈一笑，「你啊！真是讓人不省心，快去吧！」
遲芸兒這才匆匆領著丫鬟跑了。
遲敏敏回頭，就看遲靜姝安靜地坐在一旁，綠柳提著她臟掉的衣衫，似乎有些手足無措。
便笑道，「妹妹與我的換洗衣服都在馬車上。不如讓綠柳和銀翹速去取來，待會也好換了。」
綠柳一聽，有些不放心，「小姐您一個人在這裡??」
遲敏敏卻笑起來，「你這丫鬟倒是多心。這堂堂的平南侯府，還有我在這裡，你怕什麼？還不快去，莫要耽誤了我們更衣。」
綠柳只好看向遲靜姝。
遲靜姝摸了摸袖子里的東西，朝綠柳點點頭。
綠柳只好跟銀翹，趕緊地去馬車那裡拿換洗的衣裳。
一時間，這小屋裡就只有遲敏敏與遲靜姝兩人。
小屋對面有座怪石梅園，此時快要入夏，梅園倒是略顯荒蕪，襯得周圍一片寂靜，偶能聽到幾聲蟲鳴。
遲靜姝就這麼安靜地坐在那裡。
遲敏敏看著她那楚楚動人的側顏，片刻后，笑道，「九妹妹當真一點都不介懷么？」
遲靜姝一怔，似是不解地看向她。
便看遲敏敏笑道，「方才比琴，楚小姐的心思，瞞得過別人，該瞞不住你才是。」
遲靜姝默然，片刻后，略微苦澀地笑了一下，搖搖頭，「五姐，就算明白又能如何。不管是楚小姐的心思，還是三皇子殿下的心思，都不是我能掌控的。」
遲敏敏眼神一動——這小丫頭，果然比她預料的更加心機深沉。別人都明晃晃地勾搭她的未婚夫了，她居然還能忍得住！
又笑了笑，「可你也不能那般無動於衷啊！你不知曉，方才我在旁邊瞧著，可都快??唉，說一句直心的話，我都快氣死了。」
遲靜姝心中失笑，為了挑撥自己，遲敏敏還著實挺費心的。
站起來，走到那香爐邊，低頭看著那香爐，輕聲道，「若是妹妹記得不錯，楚小姐，應該快成姐姐的小姑子了？」
遲敏敏眼神一冷，隨後笑道，「可那也比不過你才是我的親妹妹。而且??今日她那副樣子，到底讓人有些瞧不上眼。」
遲靜姝笑了一聲，看那香爐里的香煙似乎淺淡了些。
便拿起旁邊的小木挑子，輕輕撥弄了兩下香爐，香爐里的香氣，便裊裊地散逸開來。
遲敏敏聞著還挺舒服的，便又笑道，「我知今日說這些話，已是多言了。只是九妹，你若真心喜歡三皇子，便是用些手段，也該好好地將他護著才是，不該叫別的女子這般??」
說到後來，就覺得身上有些無力。
她努力睜了睜眼，卻發現視線越來越模糊，面前的遲靜姝，也慢慢地成了一團光影。
「九妹，你??」
隨後，軟軟地倒在了椅子里。
遲靜姝猛地伸手，蓋住那香爐，然後快速走到窗邊，深吸了一口氣，又掏出一塊帕子，遮住了口鼻，以防吸進室內殘留的香煙。
轉身，看了眼椅子上的遲敏敏，眼神驟冷！
隨後走過去，用瘦弱的肩膀搭起遲敏敏，幾乎費盡了全身的力氣，才踉踉蹌蹌地將人放在了軟榻上。
背對著門的方向躺著。
然後左右看了看，將那香爐里的煙灰倒出窗外，又轉過身，揮了揮房內的香氣。
便捂住口鼻，開門，低頭匆匆而去。
??
另一處的九曲迴廊上。
蕭知才打發嚴安，「行了，我就是酒喝多了，隨處逛逛，你可就別跟著了。」
嚴安笑道，「可不敢讓殿下一人走動，若是哪個不長眼的下人衝撞了您，可就是侯府的不是了。」
蕭知才把臉一沉，「哪個狗東西能衝撞了本皇子？你就去玩你的吧！我就在這兒醒醒酒，一會兒地就回去！」
嚴安看他如此堅持，也不好再勉強，只好又笑言了兩句，離開。
走出一段距離后，吩咐身邊的小廝，「找人盯緊五皇子，不要讓他在侯府里鬧出不幹凈的事來。」
小廝答應，連忙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