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四十六章 效忠
遲烽點了點頭，「也好，你身子素來弱，也經不得折騰，回去好好歇著。明日，會有人將家裡的鑰匙對牌還有賬簿等都拿給你，你先瞧著，有不懂的，再來問為父。」
「是，多謝父親，女兒告退。」
遲靜姝恭恭敬敬地行了一禮，退出門外。
剛走到院子里，就見前頭，一個眼熟的人，端著食盤，裊裊娜娜地走過來。
竟是半夏！
她瞧見遲靜姝，倒也不怵。
笑著行了個半規矩不規矩的禮，然後也不等遲靜姝說話，便徑直走進去了。
翠蓮皺了皺眉。
遲靜姝微微一笑，也不計較，「走吧。」
半夏走到門口，又回頭看了眼離去的遲靜姝。
然後抬手敲門，「老爺~」
「進來。」
遲烽的聲音傳來。
半夏一笑，推門進內。
不一時，傳來兩人說話纏笑的聲音。
……
憶棠園內。
遲靜姝疲憊地歪在美人靠上，翠蓮給她端了一碗安神的花茶來，溫聲道，「小姐可是累了？」
遲靜姝沒說話，接過茶碗，慢慢地喝了幾口。
翠蓮瞧著她的臉色，分明方才起來時已經回色了幾分，這一趟外書房去過後，轉眼又變得如被霜打的小花一般。
蔫蔫的，再次沒了精神。
心下焦慮。
「小姐，可要吃點東西？奴婢去……」
話沒說完，門邊羅婆子傳話進來，「小姐，小四子和老丁幾個來了。」
翠蓮轉臉。
遲靜姝放下茶碗，「讓他們去外間。」
許是遲烽早打算好讓遲靜姝管家的意思，準備的這個憶棠園，不僅布置華麗富貴，更是一間二進的院子。
一進處，可用來休憩喝茶，也可用來接待外人。
羅婆子答應著，便下去了。
翠蓮扶著遲靜姝站起來，微微不滿，「也不早些時候來。這麼晚了，小姐還是個女兒身，雖說那幾個都是奴才，可到底也是外男，傳出去，也叫人議論呀！」
遲靜姝有些好笑。
看向翠蓮，「張媽不在，倒是叫你念叨上了。」
翠蓮臉一紅，難得露出幾分小女兒情態地笑道，「小姐雖時時行為做事都內斂沉穩，可畢竟也才十二歲呢，也每個人多照顧，奴婢自是該多說幾句才是。小姐不嫌棄奴婢粗笨才好。」
聞言，遲靜姝笑了下——十二歲？死時的她，都快三十了啊！
扶著翠蓮的手，邊朝外走，邊道，「我身邊也不是什麼好的，如今回京，你也瞧見了，處處危機，如履薄冰。我只怕，會拖累你……」
「小姐可千萬別這麼說！」
翠蓮忙打斷遲靜姝，「奴婢的命本就是小姐給的！為了小姐，奴婢哪怕刀山火海，也願意去闖！」
遲靜姝又笑了下。
是個聰明的丫鬟，有勇氣有膽識，就是念的書少了些。
若是綠柳能回來，這二人，倒是能做個伴。
說笑間，來到外間的小花廳。
小四子，孟強，老丁，還有賀青，齊齊俯身行禮。
翠蓮許久沒見孟強了，今日瞧見，還有些意外，朝他大大方方地笑了笑。
可孟強很快就低下頭去了。
遲靜姝倒是看了眼賀青。
身上的傷似乎好了不少，人卻沒什麼精神的樣子。
身材挺拔，相貌也愈發英挺帥氣。
微微一笑，說道，「都起來吧，不必這樣多禮。」然後在花廳的上首坐下。
老丁轉過身來，笑道，「聽小四子說小姐召他有事，老奴便也跟著來了。」
說著，退後半步，讓出身後的孟強。
遲靜姝眉頭微挑，看過去，笑道，「是有什麼事么？」
孟強垂著頭，頓了下，忽然雙腿一彎，朝遲靜姝跪了下來。
翠蓮嚇了一跳。
遲靜姝卻穩坐安然地朝他看去，笑問：「這是做甚？有話只管說來，不必這般……」
「小姐！」
孟強聲音粗重，猛地開口，震得兩旁擺放的花瓶桌椅好像都晃了一晃。
賀青朝他看了一眼，又悄悄地用眼角去瞧遲靜姝。
「先前是奴才不識好歹，如今奴才厚顏，求小姐……給奴才一個機會，讓奴才能夠在小姐跟前效忠！」
說著，他又以額觸地！『咚』地磕了好響的一個頭。
連遲靜姝都有些訝異了。
朝老丁看去。
老丁依舊那副和善慈祥的笑意模樣，彎了彎後背，朝遲靜姝笑道，「這小子的娘，因著小姐特將周先生派去救治，幸而得活一命。他這是來謝小姐的。」
遲靜姝眼神一閃——孟強的娘？
她可沒做什麼，難道是老丁？
她朝老丁看去，老丁依舊笑著，朝她點了點頭。
遲靜姝無聲地清了下嗓子，然後對趴著的孟強柔聲說道，「你娘無事自是最好。我也無需你如此報恩。你也不用委屈自己，做低人一等的下人……」
話卻再次沒說完，又被孟強的高聲打斷。
「小姐！奴才是真心實意地想報答您！為奴為仆，都是奴才甘願的！奴才沒有委屈！求小姐收下奴才的身契！」
說著，又『咚咚』地磕了兩個頭。
翠蓮站在遲靜姝後頭，聽著都覺得腦門子疼。
也是難得看他這麼激動的樣子，有些不忍地湊到遲靜姝跟前，低聲道，「小姐，再這麼磕下去，怕他腦袋都要磕破了，不如就收下他唄？」
頓了下，又道，「奴婢覺得他還挺能幹的。」
她在山中手刃遲芸兒的那一夜，萬念俱灰，差點就以自盡結束生命時。
是孟強的出現，將她拉回了月光明亮之中。
雖說也是因為遲靜姝的安排，可是……翠蓮的心裡，對孟強，還是存了幾分感激的。
遲靜姝瞥了她一眼，翠蓮朝她笑了笑。
遲靜姝拿帕子遮了遮唇，看向孟強，「在溫泉山莊時，我便已說過，回京之前，需得給我回復。我只當你是個剛性的好男兒，也不曾想勉強你。你其實大可不必為了報恩而為奴報答我，我並不在意這些。」
孟強卻死趴在地上堅持，「不！小姐，是奴才不懂事！先前都是奴才不好！奴才是真心想跟隨小姐！從今以後，唯小姐為主！聽從小姐吩咐！給小姐鞍前馬後盡心侍奉！只求小姐給奴才一個效忠的機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