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五十二章 推波
暖玉閣中。
遲妙棉意外地抬眸朝小寒看了一眼，「當真？」
小寒直點頭，「如今府里關於二夫人死不瞑目化作鬼魂來鬧的謠言都傳遍了。就方才，五小姐那邊都聽說了，還打了兩個丫鬟呢！」
遲妙棉若有所思地托住下巴，「鬧鬼的謠言？僅僅如此的話，遲敏敏為何會那樣大動肝火？」
畢竟，在外人面前，她還是盡量在維持那個嫻靜恬雅的貴女姿態的。
小寒笑了笑，往遲妙棉跟前湊近些許。
「小姐就是聰明！五小姐啊，是聽說，二夫人，是叫人害死的，才死不瞑目呢！只怕就是為這事才生了怒的、」
遲妙棉眼前一亮！
「哦？謠言說，二夫人是叫人害死的？」
小寒直點頭。
遲妙棉眼中精光頻閃，片刻后，對小寒道，「這樣，咱們再去給她們添一把火。」
小寒看她。
「去外頭說，二夫人，是叫遲靜姝害死的。」遲妙棉低聲道，「傳得隱蔽些。」
小寒眼睛微瞪，隨即點頭。
遲妙棉坐回去，一轉眼，看到桌上擺著的東西，又笑，「讓你去傳的話，傳了么？」
小寒這才想起來，趕緊道，「王爺說了，您要是不帶上他要的人，就……就不要再傳話過去了……」
遲妙棉本是笑意浮動的眼神陡然一沉。
片刻后，冷笑一聲，「等她死了，我看他還要什麼人去！」
說完，煩躁地將桌上的東西一推。
小寒看了看她，賠笑，「小姐不必憂心。這不還有康王么？他又給您送東西來了呢，約您見面。您看……」
遲妙棉本想拒絕。
可忽而不知想到什麼，眼中異色一閃，隨即，朝憶棠園的方向看了一眼。
說道，「也不用非等她死了……」朝小寒招了招手，「你去這樣做……」
……
雨過天晴。
天氣卻愈發炙熱。
這一日，乃是徐媛的頭七。
許是因著之前喪儀的太過濃重，這一回的頭七祭禮，遲府也只是簡單地辦了一個道場。
連親朋之人，都並沒有邀請幾個。
甚至連徐家，也只是派了兩個管事的，送上祭禮，便匆匆走了。
遲敏敏一身孝服，守在靈位前。
遲妙棉站在她身側，低聲說：「五妹妹，這徐家……怎地如此……先前嬸嬸發喪時，人都沒來，如今這頭七，居然也只是……」
不料，遲敏敏卻猛地扭頭過來，惡狠狠地看她，「你知道什麼！」
遲妙棉被她的樣子嚇了一跳，連忙擺手，「我不是那個意思……」
遲敏敏卻已經看向別處。
遲妙棉順著她的目光看去，便見是遲烽和遲靜姝站在不遠處，正說著話。
隱隱傳來遲烽對遲靜姝溫聲的叮囑，「書院那邊也可去了。夏日的課要早些，你莫要耽誤了時辰才是。」
遲靜姝溫溫順順地答應，「是。」
遲烽又道，「這喪儀過了頭七，之後也就不必辦了。家中之事繁多，不必為這樣的事，多費周折。」
遲靜姝默了下，再次答應，「是。」
遲妙棉收回視線，便見遲敏敏看著兩人的眼睛里，幾欲噴火！
明麗的眼底，掠過一絲陰然笑意。
遲敏敏回頭，朝身旁的銀翹看了一眼。
銀翹輕輕點頭。
那邊，垂頭的遲靜姝，眼角的餘光漫不經心地掠過這裡。
唇角，微不可查地朝上勾了勾。
……
入夜。
遲府外書房。
遲烽一臉疲憊地靠在太師椅里，閉著眼，似是睡著了。
一雙手從背後伸過來，按住了他的髮際，輕輕地揉捏起來。
他沒睜眼，抬手，抓住那手，往前拽了拽，拍了兩下。
身後之人柔聲輕道，「老爺辛苦了。」
遲烽睜開眼，嘆了口氣，搖搖頭，「她這一輩子，也算是……唉……」
身後那人走出來，軟著身子蹲在太師椅邊，兩手握住他的手，語氣更加溫柔地說道，「老爺別想了，都過去了。」
女子臉嫩嬌俏，眉眼之中，隱含風情。
正是半夏！
遲烽抽出手，再次深深地嘆氣，靠回了太師椅上。
半夏站起來，轉身走到桌邊，將食盒裡的小盅端出來，揭開蓋子，輕吹了吹。
回頭柔聲道，「老爺好歹吃一口東西吧！這兩日的公務也是繁忙得很吧？若是熬壞了身子，咱們遲府，可就要倒了呀！」
遲烽眼神一亮，坐了起來。
朝她看了一眼，臉上露出幾分笑意，「到底還是你貼心。」說著，走過去坐到桌邊，問：「又給我做了什麼？」
「銀耳蓮子羹。」
半笑笑著將湯匙遞給他，「老爺最近心火旺，又休息不好。這個滋補養身，多喝些。」
遲烽嘗了一口，笑道，「嗯，不錯。」
半夏更開心了。
站在一旁，安靜地看他吃著東西，當真一副溫柔體貼的賢淑樣子。
遲烽吃了幾口，到底覺得太膩，便放下湯匙，說道，「你這幾日也累了，今晚就不用伺候了，自回去歇著吧。」
半夏卻搖搖頭，「奴婢不累，奴婢就在這裡陪著老爺。」
遲烽有些好笑地看她，「我要你陪著做甚？又不是三歲的孩子。自去歇著吧。」
可素來聽話的半夏，卻是頭一次違抗他吩咐地堅持道，「奴婢想陪著老爺，奴婢不放心……」
沒說完，猛地頓住。
似是意識到自己說錯了什麼般，趕緊地看了眼遲烽，又匆匆地低下頭去。
遲烽自然將她這副神情瞧在眼裡。
皺了皺眉，問：「你不放心什麼？」
「奴婢……」
半夏結舌，似是害怕地縮了縮。
遲烽的臉漸漸地沉了下來，「說！」
半夏嚇得一下子跪了下來，「老爺，您不要生氣。外頭那些傳得都是子虛烏有！絕對不可信的！老爺，您不用擔心！」
遲烽被她說得莫名其妙。
「什麼子虛烏有的傳言？」
半夏一愣，朝他看去，「老爺……還不知曉么？」又趕緊低頭，「奴婢什麼都不知曉。」
遲烽皺了皺眉，「老實說來！」
半夏見他似是惱了，臉都白了，支支吾吾半天，才小聲道，「外頭都說……都說……二夫人死不瞑目，鬼魂在遲府里遊盪呢！」
「胡說什麼！」
遲烽猛地一巴掌拍在桌子上，「到底誰在造謠生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