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零七章 打賭
孫恬卻不放心，拉著她的手道，「我聽說了昨日的事，當真是楚夢然……為了護你，傷了郡主的臉？」
遲靜姝有些意外——這事居然傳得這樣快？且聽這話裡頭的意思，對她很有利啊！
忽然想到一個人，遲靜姝垂了垂眼。
又聽孫恬道，「嘉悠郡主是個睚眥必報的性子，這番被楚夢然傷了臉，必然不會善罷甘休。只是……這楚夢然也奇怪，她為何要護你？」
遲靜姝搖頭，一臉的無辜，「我也不知曉。」
孫恬低聲嘆氣，「聽說她昨日被白先生罰了，不許她近日來書院。這下可算是名聲掃地了。我總覺得她不會這麼輕易讓步，你要當心才是。」
遲靜姝微微一笑，點頭，「我曉得的，謝謝姐姐。」
兩人正說著話時，就見那邊又有人走了進來。
正是嚴惜文和趙映雪。
見到遲靜姝時，竟也沒有旁人的那些畏懼和疏遠。
客客氣氣地打過招呼后，各自到了各自的位子上坐下。
遲靜姝看了眼嚴惜文，不知想到什麼，摸了摸手上的戒指。
孫恬瞧見，「你這戒指瞧著十分不錯。」
遲靜姝一笑，沒有應聲。
課鈴響起。
……
皇宮，養心殿。
「咳咳。」
老皇帝坐在御書台後，咳個沒停。
萬久福端著漆盤恭恭敬敬地走過來，「陛下，該服用仙丹了。」
坐在下首的蕭厲珏眉頭一挑，掃了一眼。
漆盤上，金龍玉碗里，兩顆紅通通的丸子，正被皇帝拿去，一顆一顆地吃下。
蕭雲和頷首站在書台前，聲音溫雅和煦地繼續說道，「當年左丞相的案子，確實是先皇受了奸佞蒙蔽，而做了冤案。只是，如今要重翻舊案，一來，未免有苛責先皇之嫌。二來，牽連甚多，只怕會動蕩朝廷根本。還請父皇三思而定。」
「哐啷。」
剛說完，旁邊懶洋洋坐著的蕭厲珏將手裡的蓋碗一放，似笑非笑地朝他看去，「所以，明王是不同意翻案了？」
蕭雲和微微一笑，還沒開口。
蕭厲珏卻又轉臉，朝一直站在最後默不作聲的蘇離看去，「蘇將軍怎麼說啊？畢竟……當年左丞相叛國一案，牽連最大的，可是你蘇家吧？滿門抄斬，只留了你一個餘辜。」
可真是刻薄刺耳。
蘇離卻面不改色地笑道，「微臣單聽皇上安排。」
御書台後，老皇帝的咳嗽聲漸漸地平息下來。
他看向面前的幾個人，目光在蕭厲珏身上停了停，隨即笑得寵溺地問：「太子是想翻左丞相的案子？」
蕭厲珏唇角一勾，露出個風艷無雙的笑意來。
點了點頭。
面對皇帝問話，不但不起身，還是這麼個態度，可是十分的大不敬的。
可偏偏，殿內無一人質疑，連萬久福都是安安靜靜地低著頭。
老皇帝更是笑容可掬地說道，「你可知，若是翻案，要牽扯出多少的人來？明王說得沒錯，甚至有可能動搖國之根本啊！」
蕭厲珏卻渾不在意地扶了扶袖子，「不過就是幾隻碩鼠和糟狗罷了，怎地還能動搖國之根本了？」
說著，還看向老皇帝，「莫不是，連父皇都忌憚那幾個上不得檯面的腌臢東西了？」
「大膽！」
萬久福突然出聲呵斥，「太子，與陛下說話時，請謹言守禮！」
蕭厲珏眸色一閃，森森地朝萬久福掠了過去。
老皇帝卻渾不在意地擺了擺手，想了想，道，「你既然想查，便查吧！」
「父皇！」蕭雲和抬頭。
蘇離面色微變。
萬久福明顯地沉了臉。
蕭厲珏一笑，掃了周圍一圈。
老皇帝又道，「只不過，當年之事，人證物證只怕也被消滅得所剩無幾了。你若一力調查，只怕也是相當艱難。朕讓明王配合你，一個月之內，查出當年污衊左丞相的罪魁禍首，如何？」
聞言。
蕭厲珏唇畔的笑意驟深。
而蕭雲和卻臉上白了又青，片刻后，拱手道，「是，兒臣謹遵聖旨。定會好好協助太子，調查當年之事。」
蕭厲珏低笑一聲，也跟著慢悠悠地來了句，「是，兒臣遵旨。」
老皇帝便揮了揮手，讓眾人出去了。
到了殿門外。
蕭雲和一臉正色地看向蕭厲珏，「太子，既然要查當年之事，那是不是該從刑部封存的案件查起？是您派人過去索要案卷，還是臣弟親自去走一趟？」
後頭跟著出來的蘇離看了兩人一眼，行禮，轉身，準備離去。
忽聽蕭厲珏慢悠悠地說道，「咱們三個，來做個賭如何？」
蕭雲和與蘇離一起看向他。
蕭厲珏笑得有些邪性。
轉而看向皇宮之外，那悠遠又綿延的蔚藍上空，低低笑道，「若是誰先查到當年幕後策劃的真兇，那……」
不知是不是故意地停頓了一下。
飛長鳳眸朝身旁兩人瞥了一眼，幽幽含笑，「那……遲靜姝，便歸誰的。」
「！！」
「太子！」
蕭雲和臉色大變，「她是臣弟的未婚妻！」
蘇離也沉聲道，「殿下，九小姐並非物件，如此擅自做了賭約，對她十分不敬。」
「不敬？」
蕭厲珏嗤笑起來，「你二人當著滿朝文武為她大打出手，鬧得遍京城的風風雨雨，就是對她敬重了？」
這麼一比較，蕭厲珏的賭約可是溫和多了！
蘇離和蕭雲和頓時臉色變換。
蕭雲和隱隱咬牙道，「太子是看中臣弟的未婚妻了？」
先前在戲樓那次，他就覺得不對勁。
昨日又陡然聽說遲靜姝叫太子的車架送回了遲府，他就一直心中不安。
果然，蕭厲珏還真是看中了遲靜姝！
蕭墨白，蘇離還不夠，還要添個鬼太子？！
他氣得腦袋嗡嗡直響，卻還是儘力克制地朝蕭厲珏冷靜笑道，「太子，您身邊也不缺幾個美人兒，若是不中意，臣弟還可為您搜羅一些盡美的。至於靜姝……」
他看了眼蕭厲珏似笑非笑的面容，總覺得那妖性的眼神底下，彷彿隨時能看穿他此時的惱恨和怒火。
繼而說道，「靜姝與臣弟自小定親，感情也十分要好。先前蘇將軍挑撥，她都未曾相信。您這樣擅自將她做了賭注，她是個要強的性子，只怕十分不喜呢！」
蕭厲珏眉頭一挑，「你如何就知曉她不喜了？」
蕭雲和十分自信地笑道，「臣弟對她十分了解，比外人都要知曉她的性子。」
又誠懇地看向蕭厲珏，「太子若是勉強她，只會適得其反。」
他是想讓蕭厲珏放棄遲靜姝。
可不料，蕭厲珏卻突然笑了起來，這一笑，當真是魅骨生詭，叫人迷之又恐之。
蕭雲和不由自主地便退了一步。
便聽蕭厲珏慢悠悠地說道，「她喜不喜的，與本宮何干？你若是沒有膽子，便自退出罷了。只是這個人……」
他看向蕭雲和，森眸陰獰，「本宮，是要定了！」
「你！」
蕭雲和攥了攥拳頭，強壓住爆涌而出的怒意，勉力笑道，「太子既然都如此說了，那麼……臣弟，也不得不為了心愛之人，賭上一把了！」
心愛之人？
蕭厲珏嗤笑，瞥了他一眼，沒說話，卻是明明白白地譏諷嘲弄。
蕭雲和又是一陣臉色泛青。
蕭厲珏卻轉眸過去，看向蘇離，「蘇將軍如何說？」
蘇離靜默，片刻后，溫雅一笑，「蘇某奉陪。」
「好。」
蕭厲珏撫掌而笑，輕蔑地朝身旁兩人笑道，「賭約既成，兩位可莫要反悔。」
說完，揚長而去。
龍一跟在後頭一直走到很遠，終是忍不住大笑起來。
「哈哈！真是痛快，殿下，您瞧見明王和蘇將軍方才的臉色沒有？跟吃了屎似的……」
「啪！」
被後頭走來的龍三一巴掌拍在後腦勺上。
痛得扭頭就要找他干架。
龍三卻無視了他，直接走到蕭厲珏身後，沉聲道，「殿下此計絕妙。拉扯上明王和蘇將軍，就算萬久福布置再周全，當年的事，也定然再遮掩不住！」
他的語氣里有股明顯的狠厲。
龍一縮了縮脖子，瞄了他一眼，「做什麼這麼凶啊！跟要吃人似的。」
又被龍三瞪了一眼。
前頭，蕭厲珏抬頭，朝那宮牆切割出的悠長天空看了看，眼光有些刺眼，叫他鳳眸微眯，詭冷的臉上一絲淺淡笑意浮動。
龍一瞧著他這模樣，湊過去，笑道，「殿下，您今日以遲小姐為餌，引那兩位做賭的事，是不是該跟她說一下啊？」
龍三眉頭一皺，想說什麼，被龍一胳膊肘一搗，給戳到旁邊去了。
蕭厲珏側眸看他，「本宮行事，還用得著跟那小丫頭說？」
龍一嘴角抽了抽，笑了笑，「這不是，別讓有心人誤導，又叫遲小姐生氣么。」
蕭厲珏挑了挑眉，不置可否的樣子。
龍一看著有些急，忙又道，「您瞧，您才在書院救了她，她心裡正是感激您的時候，若是這個時候又誤會了什麼，豈不是……」
話沒說完，旁邊的龍三突然冷聲道，「殿下救了她，她卻利用了殿下的名聲做了什麼？！如今，大半個京城的人可都知曉她讓殿下的車架堂堂正正地送回遲府，是殿下看中的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