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二十三章 惡窟
「是。」
女官應下，看向遲靜姝的眼神已如同看死人。
遲靜姝朝某個方向看了一眼，然後就就被兩個太監從圓洞門給拖了進去。
蕭悠快活地笑起來，一轉臉，看到楚夢然從長廊盡頭走來。
笑了一聲，迎了過去，「怎麼樣？臉沒事吧？」
楚夢然眼中閃過一絲憤恨，不過很快又笑道，「能讓郡主殿下得了良藥，夢然就算再受十掌，也是心甘情願的。」
蕭悠笑得高興，「你放心，過了今夜，她便是你腳底的泥，給你提鞋你都嫌髒了。」
楚夢然朝她福了福身，「多謝郡主不計前嫌，還替我這般出氣。」頓了下，似是無意地問道，「不過，郡主，流翠軒是……」
「不該問的別問！」
蕭悠的聲音忽然冷下來，又對旁邊道，「那個賤婢你們隨意處置吧！」
說完，便朝另一邊走去了。
周方低著頭跟在後頭，掃了眼被拖走的翠蓮。
楚夢然回頭看了看圓洞門的方向，得意一笑，也跟著走了。
……
遲靜姝被拖著穿過桂來園，一直往後，這才驚見，原來這桂來園的後頭，居然還有兩排精緻的小屋。
一條隱蔽的羊腸小路，從桂來園茂密的桂樹底下穿過，徑直通往那兩排小屋的所在之處。
隔著遠時，瞧不出什麼。
一直走到近前，遲靜姝才驚覺——這小院的布置，竟與百花館十分相似！
隱隱能聽到男人大笑和女子……低吟求饒的的哭泣聲。
遲靜姝瞳孔微縮——猛地意識到了什麼！
抬眸望去——便看，一座小屋的窗戶上，倒影出憧憧人影。
一個身材魁梧的男子，將一個披頭散髮的女子按在窗邊，手裡，似乎還舉著什麼細細長長的東西，往那女子的脖子上纏繞。
遲靜姝自窗下被拖過，聞到了窗縫裡透出來的絲絲血腥氣味。
男子粗重的喘息聲傳出，卻不聽女子的聲音。
「哐啷！」
窗戶突然從內被推開了半道。
一隻滿是鮮血的女子的手，伸了出來。
朝外拚命地想要抓住什麼，最終，卻痙攣僵硬，然後，一點點地被抽去了氣力，垂落在了窗棱邊。
一道道的血痕，順著她光果的手臂，白皙的手指，流下，滴落。
「啪嗒，啪嗒。」
遲靜姝看著地上那一滴滴的血珠，在長廊下昏暗的燈光照射下，彷彿一朵朵以死氣滋養而盛開的花。
詭美中，凈是恐怖。
她張了張嘴，卻發不出一點的聲音。
那個捂著胳膊流血的女官走過去，將那手推了回去，又合上窗縫，小聲地對裡頭恭敬地說道，「貴人，可還需要再送一個來么？」
裡頭男子的喘息聲漸漸平復，片刻后，粗啞的聲音不耐煩地響起，「真是個不經用的，這麼就沒了氣兒。再送個靈活些的來！」
那女官當即回頭，朝遲靜姝看了眼。
又與拎著她的兩個太監對視一眼，點了點頭，笑道，「貴人，這才來了個不錯的，您要不要瞧一瞧？」
遲靜姝頓時渾身發冷！
而那被合上的窗戶，再次被推開了一道縫隙。
女官和兩個太監立時躬身低頭。
遲靜姝瞳孔發顫地望去。
卻只看到一個男人小半邊的臉，以及一隻陰鷙詭森的眼角。
縱使看不清那人的容貌動作，遲靜姝也能分明地察覺到——這人，在打量著她！
那種如同貨物被觀賞品評的感覺，讓她渾身的汗毛都立了起來！
不由自主地開始掙紮起來。
便聽裡頭那粗啞的聲音說道，「這麼個瘦弱的，玩不到兩下可就死了。就沒有更好的了？」
女官低著頭笑道，「貴人，這個還是個雛兒。」
「哦？」男人來了興趣，又朝遲靜姝看來，隨即笑道，「也成，玩夠了野的，今晚就嘗一嘗這軟的滋味。送進來吧！」
遲靜姝根本無法掙扎，便被推進了那門內！
「砰！」
房門被合上前，遲靜姝看到女官陰狠報復的神情。
「貴人請慢用，奴才們就不打擾了。貴人若有吩咐，搖一搖床頭的黃銅鈴鐺便可。」
說著，便迅速離去。
遲靜姝坐在地上，轉過臉來，便是眼眶驟瞪！
一間不過三十來平的屋子裡，靠東的一角，擺放著一張布置極其華麗又盡顯奢靡的羅漢床。
而那床邊的腳踏上，卻還躺著一個半身光果，遍體流血的……女子。
不，那身子明顯是還未發育完全的，分分明明就是個少女！
她的一隻手臂，無力地朝上伸著，手腕上，掛著一截紅線，一直往東南的方向延伸。
遲靜姝順著那紅線看去。
便見另一個少女，歪倒在窗邊，半個身子趴在窗上，半個身子扭曲詭異地跪在地上，歪著頭。脖子上，一圈圈的紅線，幾乎勒到了肉裡頭。
鮮血，順著脖頸，流了全身。
浮華到極致的屋裡，一股怪異的香味和血腥氣，濃郁到刺鼻。
遲靜姝忽然腸胃一陣絞痛，轉臉，便朝旁邊控制不住地乾嘔起來！
窗戶邊站著的男人走了過來，沙啞的聲音甚至發出幾分有趣的笑聲。
他伸手，拎起了遲靜姝的胳膊，笑道，「怎麼？是怕了？還是被嚇的？」
說著，另一隻手，抬起了遲靜姝的下巴。
遲靜姝轉臉過來，看見一張略顯滄桑滿面兇狠的中年男人的臉。
並不是她認識的人。
試圖往後躲。
男人卻笑道，「真沒想到，百花館被搗了，蕭藍居然還能弄到這樣的貨色。不錯，今晚你要是乖一點，本侯便不會讓你跟落到跟那兩個沒眼色的玩意兒一樣的下場，如何啊？」
本侯？
是個侯爺？
住在皇城的侯爺，遲靜姝前世今生加在一起都沒真正見過幾個，而且還是對大長公主這樣不敬重的態度……
「說說吧！喜歡什麼個玩法？」
男人將遲靜姝拖到旁邊的桌子旁，指了指桌子上擺著的一個偌大的紅木箱子，笑道，「看在你這張臉上，本侯允你自己選擇一樣。」
遲靜姝一眼望去，頓時頭皮發麻！
那箱子里，帶刺的棒子，倒勾的鞭子，沾血的匕首，甚至還有一根女子的辮子！
變態噁心到了極點！
她往後退。
變態！噁心！有病！
這種人，根本就是心智不正常！
遲靜姝聽得毛骨悚然，一個勁地往後退。
那男人卻笑著將手裡的頭髮往她跟前遞來，「你要不要也嘗嘗這個滋味？來，張嘴……」
不！
遲靜姝想大喊，卻被點了啞穴，發不出一丁點的聲音！
只能拚命地搖頭，試圖躲開男人的手！
可她的力氣哪裡抵得過一個男人的力氣，眼看著那噁心的頭髮被塞到了跟前。
她的恐懼顫慄，幾乎達到了頂點。
突然。
「砰！」
一聲悶響。
黑影一閃。
抓著她的男人突然停下，似是沒反應過來地想了下，然後手一松，倒了下去！
遲靜姝猛地往後跌去。
被一雙手扶起。
扭頭一看，正是龍十二那張清秀少年笑眯眯的臉。
他手指一抬，解開了遲靜姝的啞穴。
遲靜姝直愣愣地看著他。
他晃了晃手，笑問：「怎麼啦？嚇傻……哎呀！」
話沒說完，就看遲靜姝突然一伸手，朝他打來！嚇得趕緊抱頭縮腦袋！
遲靜姝的手，卻停在了半空。
龍十二抱著頭，悄摸摸地從縫隙里看她，就見她，雙眼通紅，竟一下淚水滾落！
嚇得立馬手足無措，「哎呀，你可別哭呀！別……哎呀，這，這……要是讓殿下知曉了，殿下非活剮了我不可呀！你別哭了呀！這不沒事么……」
遲靜姝咬住下唇，她不想哭啊，可是眼淚就是一下地止不住！
哽咽地問：「你為何，為何，不……不早點來救我？」
非要讓她受到這樣的驚嚇和恐懼？！
龍十二有些尷尬，看著她的哭臉，又莫名心虛。
摸了摸鼻子，看向別處，小聲嘀咕，「是殿下的吩咐。」
「什麼？」
遲靜姝還以為自己聽錯了。
龍十二又瞄了她一眼，癟癟嘴說道，「殿下說，你行事莽撞，不顧周全。都不知曉這夏涼宴到底是幹嘛的，居然就敢闖進來，分明就是找死。嗯……該給你點苦頭吃吃，叫你受了教訓才好。」
好么，這個直愣子，一口氣給全說了個乾乾淨淨。
遲靜姝的眼淚也忘記了。
傻傻地看著龍十二，有些不可思議地問：「你說……是太子，故意叫你這樣做的？」
龍十二聽她的語氣不太對，可又沒想太多，老老實實地點了點頭。
遲靜姝猛地閉眼，一把抓住手指。
想再說什麼，可張了幾次口，卻發現自己什麼都說不出來。
那日在無憂書院落水時，紅梅暗中算計反被天外來的暗器給傷了之後，其實遲靜姝就猜到了，躲在暗中『監視』她的人，便是蕭厲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