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一章 終於明白
沈蔚從包裏掏出個東西，捏在手上，走到喬暖麵前，遞給她。對上女生不解的眼神，沈蔚開口解釋道：“這是我最寶貝的塔羅牌，我爸爸送我的生日禮物，不過他在戰場上去世了。臨走了，我也沒什麽像樣的能拿得出手的送你，所以我就把這其中一張塔羅牌送給你，希望它能幫你渡過難關。”
信息量略大，有些震驚的喬暖呆愣愣地盯著手上的那張塔羅牌，憑借僅有的一丁點兒塔羅知識，她竟然認出那張牌是什麽了。
一身白色長袍的人，提著一盞燈。是塔羅牌中的“隱者”。
望了望對麵近在咫尺的沈蔚，那人依舊溫和的笑著。又低頭看了看手裏的塔羅牌，有那麽一瞬間的恍惚。她本來就不清晰的印象裏，好像存在過曾經別人拿塔羅牌比喻她。記憶不清，像是存在又像是臆想出來的，那人好像說過“隱者”才是最適合她的生存方式。
手心裏那張白色的牌，有些刺眼。喬暖抬起頭，揉了揉眉心，重新對上沈蔚的眼神，也不扭捏問道：“這張牌代表什麽？”
“隱士身著長袍，提著一盞燈、拄著拐杖，在黑暗中孤獨地摸索前進。這張牌代表獨處，隱士試圖放棄外在的誘惑，而達到內心的平靜，進而在寂靜的環境裏通過冥想得到真理。寂靜中隻能聽到自己內心發出的聲音，所以才能夠更好地理解自己的想法，尋找到一個真正屬於自我的最終目標。”沈蔚目光平和地望著喬暖，語速緩慢地跟女生解釋著。
其他人一時間也為沈蔚解說塔羅牌時真摯而又懷滿熱情的樣子失了神，靜靜地聆聽著關於塔羅的知識。
“不同的牌位也有著不同的解釋。”沈蔚將牌身掉了一個個兒，指給喬暖看。“喏，這是正位。意思是說，隱藏的事實，個別的行動，都要自己去探索，傾聽他人的意見，就會發現事情的真相。從而做出正確判斷，進行合理的布局和行動。”
“這些話可能不太好聽，一直覺得你有些衝動，脾氣上來的時候有些會頭腦不清。”沈蔚放下牌，笑笑，拿手攏了攏頭發。“而且，有時候煩心了，會有逃避的傾向。”
說完，頓了一下，朝身後的人掃去一眼，對著喬暖眨眨眼睛。“而它逆位的意義，則有著，在感情方麵，用工作繁忙來逃避這段感情的發展，對伴侶態度冷淡，因為害怕感情的發展而在關鍵時刻退縮，使對方心寒。”
“喬暖，有時候有些事情時逃避不得的。所以，我覺得‘隱者’牌很適合你。”沈蔚笑著將牌放入喬暖手中。
沈蔚沒有打擾沉浸在自己思維裏的喬暖，而是徑直走向了還在飯桌邊靜靜看著一切的林遠山。林遠山好一陣子不見，臉色卻變得更加慘白，也沒什麽精神。
沈蔚眯了眯眼睛，又仔細看了一下。這人，似乎是在忍受什麽巨大的痛苦一樣。
“沈小姐有事？”林遠山見沈蔚這樣直直地盯著自己，探究一般的眼神有些讓人不舒服，便開口詢問道。其實也不用多想，沈蔚不是據說是塔羅界的最強嗎。估計這個女人也用塔羅牌算出來了吧，自己是個背叛者這件事。那麽現在是來興師問罪呢，還是隻是來個善意的“警告”？
“沒什麽，隻是有個東西想送給你。”沈蔚被人打斷思路，也不惱火，拿出早就準備好的另一張塔羅牌，遞給林遠山。“喏，這張送你。”
蘇洱一見塔羅牌到林遠山手上的時候，就傻了。剛才沈蔚不還說自己最寶貝這個牌了嗎，怎麽這會兒就又轉手送林遠山了？等下啊，這發展不對勁兒啊。要說送喬暖那是情有可原啊，人兩個一見如故，感情好著呢。那送林遠山又算怎麽回事兒啊，看上林遠山了？
蘇洱的臉色跟隨著自己的思維變得有些難看。這算什麽啊，他林遠山早就名草有主了好吧，沈蔚你這個時候來送塔羅這算是明著暗著的宣戰嗎。
“沈小姐最喜愛的塔羅我林遠山怎能讓您割愛呢，這個禮物我不能收。”林遠山帶著磁性的嗓音瞬間撫慰了蘇洱那顆憤恨不平的心髒。蘇洱立馬喜笑顏開的模樣讓曾亞熙忍不住地掉雞皮疙瘩。
“我說，你那表情要不要變得這麽快啊。”曾亞熙小聲地附在蘇洱耳邊吐槽：“你丫的是到四川專門兒學過變臉的是吧。”
“關你屁事！”蘇洱伸手擰了一下曾亞熙的胳膊，也不敢太大聲怕被別人發現自己的小情緒，隻能也附在曾亞熙耳邊惡狠狠地反罵回去。
蘇洱嘴裏哈出的熱氣弄得曾亞熙脖子癢癢的。男生有些不自在地挪了一下身子，稍稍離開了些。
“沒事，我覺得你看了這張牌，會改變主意的。”沈蔚眼裏含笑，也不收回手，就這麽直直地擺在林遠山麵前。
男生覺得總讓女生這麽舉著也不好，伸手接過牌看了一眼。隻是一眼，林遠山心裏果然改了主意。抬眼望了一下站著的女子，林遠山第一次覺得會讀心術的女人大概就是沈蔚這種了吧。不聲不響的，什麽都知道，卻都不說破，隻是在你走不下去的時候，上來給你一個提示。
“沈小姐，這張牌是什麽意思。”林遠山揚揚手裏的塔羅牌，有些賭氣似的挑了一下眉，問道。
那是一張有些奇怪的牌。一個骷髏穿著鎧甲，手舉一麵黑色旗子騎在一匹白馬上麵。馬腳邊，有人倒下了，有些跪拜著，有些人站著。最下麵的黑色因為字母，讓在場的每一個人都看懂了：Death，死亡。這張牌是大阿卡納牌中的第13張牌，“死神”。
無論是名字，還是那個彰顯著不詳的數字13，都讓所有人感覺到不妙。先前沈蔚為喬暖分析的那些，看似就像是為喬暖以後的人生做一個規劃，一個定論。那麽，同理可推，這張“死神”牌就代表著林遠山的未來嗎？
顧司涼隻覺得身子有些發涼，皺著眉頭，帶著一身的低氣壓走向沈蔚，低沉著嗓音問道：“沈蔚，你算出來什麽了。”
沈蔚隻是笑著，並不回答。而是拿起那張“死神”牌，有些嚴肅地糾正：“大家不要誤解這張牌了，它會傷心的。”
終於從腦內那個分析出來的林遠山可能會掛掉的消息中脫離出來的蘇洱，舔了舔下嘴唇盯著沈蔚，心裏麵的緊張感竟然因為沈蔚的一句話緩解了大半兒。
顯然，在場每一位的吃驚表情都明白地昭示了他們的確是想沈蔚想的那樣誤解了這張牌。
“這是大阿卡納中最容易被誤解的牌。數字十三一向被視為與死亡有關——正如塔羅牌的情形一樣。死神騎在白馬上穿著鎧甲，顯示著他不可抵擋的力量。有人已經倒下了，有人接受這殘酷的現實，有人試圖回避，也有人在做著無謂的反抗。”沈蔚唇角帶著微笑，用一種深邃的眼神看著自己手中的牌。
停頓了一下，確保每個人都理解後，繼續說道：“根據古曆法第十三個月份是死亡及重生的月份，所以你不必去從牌麵理解，而是要從積極的意味上去解釋。接受眼前的事實，放棄一些到手的利益，你還可以得到更優厚的回報，正所謂置之死地而後生，經過磨難成功將更偉大。”
這之後，顧司涼周身的低氣壓才緩和一點。
“的確，死神牌是意味著結束。一段關係的結束，一件事情的結束，甚至是一個生命的結束。但是，請不忘記這張牌裏蘊含著的另一個意思：改變。置之死地而後生，這是中國的古語。從‘結束’中‘誕生複活’，這才是死神牌想要表達的真正意思。”
沈蔚笑著看向那個冰冷冷的卻又默默關心著隊友的男子，揚起嘴角，手拍了拍那人的肩膀。“我算出來什麽，也隻是那一刻的定論。過去無法改變，但是未來是可以改變的。”
然後，女子鄭重地將“死神”牌交給林遠山，臉上肅穆的神情，讓林遠山不禁有些動容。
“未來裏或許會有許多磨難，痛苦，但是要相信自己能度過難關才行。”沈蔚慢慢地掃視在場的每一位成員，語氣是一如既往的開朗。“經曆了那麽多事情，了解了一部分真相，你們的心態或許早就改變了。也許事實是不堪的，但是請相信未來，並為之努力地生存下去。請相信你們一路走來所鑄成的羈絆，請相信對方依靠對方。”
眼角有些濕潤。是從心裏直接漫出來的情緒，有些通透了的心所感受到的情緒。
林遠山依然記得跟著這麽一幫隨性妄為的朋友來到大阪泡溫泉的時候，自己去尋找離“家”出走的墨琅所碰到的那個據說是很靈驗的和尚。他說自己呆在這麽一幫人愛胡鬧的人身邊，遲早會因為他們死掉。
那個時候，和尚勸他離開。林遠山雖然很是震驚，但是卻還是拒絕了那人的好意。心裏一直有些惴惴不安，想不通也不願想。就連室友顧司涼最後都勸自己去找能夠看到未來的能力者看看，也被自己拒絕了。
害怕，就是害怕。說不明白的害怕。不是林遠山怕死，而是另一種很讓人不舒服的情感在裏麵，那時候的林遠山說不清楚。
現在想想，似乎腦袋裏一直打著結的事情有了著落。一直飄乎乎的心似乎感受到了重力，落回了遠處。似乎，真的有什麽萌發了。
林遠山終於明白了，不是自己會被這群不靠譜的人害死，而是自己會甘願為這群任性胡鬧的人去死。原先不明白的他現在終於弄懂了，是自己離不開這個團隊了。離不開了，也不想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