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六章 退兵
二月雪花已然飛罄,難得的暖陽灑了些光亮下來,將大地帶出來一絲青色的春分景象,曹軍追擊阻攔自方援軍的劉氏兵力之餘時,突遇劉氏兵力的黑麵猛將,此人執一丈八蛇矛,身形健碩,以著高吭引力之聲,硬生生逼得曹軍退軍三百裏,做了退兵之勢。
剛換上了新藥紗的馬雲雪坐於中帳之上,因著受傷的緣故未有套上戰甲,卻是一身厚實的棉布衣服,她的手指還搭在了自己的腰腹之上,聽著手底下的張春生朝著她言明那一日戰場的情形。
張飛若是不能叫得曹軍生硬退兵,才真真的斷了做猛將的根路,再說了,她當然知道張飛內力極厚,若非是如此,她也不會讓都會他留於山丘之後以做伏軍了。誰沒事跟自己的性命過不去,她又是死過一回的人,多少還是心生餘悸。
軍師讓著她跟張飛前去阻攔曹兵援軍,目的,就是要她行使細的那一方,張飛一介勇夫,男子間在極細之處總還是欠缺了一些,否則,她大可以讓著張飛前去阻擊一番,她來做伏兵更好。
他們那些男將倒是不怕死,但她可是怕死得很,上得戰場她可不是為了博得什麽好戰將之名,而是,她得護得馬雲雪本尊的性子不是?若是她執了繡花針坐於錦塌上,那不是明明的給人造成誤解的麽?
一介女將,轉回女工身上,不是思緒出了岔,就是有人假扮,人的性子總是不會輕意改變得去的,就如同是她那樣,如同進得馬雲雪本尊的身,總還得是全了馬雲雪本尊的所有愛好性子才是。
她挑著眼眉掃了一眼張春生,隻覺得張春生來這裏,還有別的話要提,戰場之上的事情,他明明知道趙雲會跟她細說,現番過來的意圖倒是讓著馬雲雪的心下直犯嘀咕。
張春生立在木製案桌的下首,戰場之上的話說出來,他垂在兩側的雙手便是攏上了身前,他一個大男人跟將軍說謝字倒是沒有什麽大問題,但最關鍵的一點,這個將軍卻是一個女人,跟一個女人道謝卻是有一些說不出口了。
馬雲雪看著張春生的手指不斷的輾轉,不由得挑了唇線,“還有何事?”她一手攏著自己的腰腹,這長槍刺上身體可真是疼啊,那天她都疼得昏死了過去,她是怎麽回來的都不清楚。
隻恍惚間聞聽得一陣震耳之聲穿進了耳脈裏頭,那一聲的震徹力,使得她的昏迷更加迅速了一些、看來,張飛的那一聲吼功,果然是名不虛傳的。
“將軍”男子低沉的聲線將馬雲雪的思緒盡數打斷,這個張春生今日是怎麽了,說話吞吞吐吐的,馬雲雪想要站起身來,卻是扯到了腹上的傷口,疼得她哆嗦著抖著一番唇,張生想要過來扶她,但礙著她女子的身份,又縮回來手,隻急得在一旁問著將軍可有事。
馬雲雪手指撐在了冰冷的桌沿,弓著身子不敢再動彈一番,有事,她當然有事,她有事得很,她真想要甩著手說一句,你試試被長槍插進腹內,看你疼不疼,不過馬雲雪現下疼得發抖,沒有再吐出一個字。
“將軍仔細著一些,若是叫著傷口崩裂,總歸是久久無法痊愈了。”馬雲雪的頭首側頭一側抬了去,隻瞧得她的唇角往上一挑,他杵在這裏,她都沒有辦法看看傷口是不是已經崩裂,聽得張春生說的這一句,馬雲雪慘白的麵色黑了幾分。
馬雲雪身上的疼意讓著她的思緒定格,停止著不前,她這才能夠稍好一些,隻瞧得馬雲雪舒緩著吐了一口氣挑了唇線,“有話就說,別跟著本將麵前磨磨唧唧的。”
張春生的臉色一紅,連著言語也跟著有一些喃喃的,約摸隱隱的會透出來謝字的調子,馬雲雪抬了手準備狠拍上張春生的肩膀上,但思緒一出,就被她生生的打壓了下去,她估計著這一下要是下去,她的傷口就會崩裂得更快。
“大點聲。”她翻了一陣眼皮,看來有些事情他是不好意思講出口,不過馬雲雪現下可是腹內疼極,沒有多少心思搭理他,一看到張春生這副模樣,兩下就生了火氣,“你究竟要說什麽,沒話說就滾下去。”
一聽得馬雲雪的口氣,張春生就聽出來自家將軍冒了火,頓時冷汗泠泠,立馬站直了身體,聲線也跟著洪亮了起來,“將軍,末將過來是謝將軍救命之恩。”
呃?救命之恩?馬雲雪有些微愣,他過來這裏就是為了說這個?按理說,這一句話可是說得台麵上來,那張春生為何會吞吞吐吐的?看那不好意思的模樣,馬雲雪便是有一些無法回神。
手指從玉白的木桌子上頭抬了起來,劃過那木塊箋子之時,馬雲雪盯著自己修長手指,頓悟,敢情這張春生是因著她是女子才這樣吞吐?一想到這裏,觀念裏滿是男女平等的馬雲雪頓時想要暴走。
救他是在情理之中的事情,更何況,在那危急的關頭誰還顧及得那麽多,她剛剛好手持長槍立在張春生的後頭,她難道要眼睜睜的看著敵兵將她手底下頭的兵士斬殺?如今連著對她說謝都得是吞吐的。
如此一來,馬雲雪在微愣之後,微微的歎了一口氣,“換作是任何一個人,本將都會去救。隻不過,你來這裏就是為了朝著本將道謝,也不過是兩句話罷了。身為男子,被女子救,不是丟臉的事,同身為將,本將以為張副衛不應該隻瞧得本將女子的身份。”
看來,女子的模樣,的確是會讓著人心生別扭,這張春生的模樣,倒是給了她一些想法。
張春生垂著手立在一側,仔細聽著馬雲雪淺低而又輕緩的言語,便是連連點頭,將軍說得極是,雖則說她是一介女子,但首先她是一名戰將,既然同生為將,言明道謝也就可以省了扭捏的口氣。
隻不過,他瞧著自家將軍的眼裏仿佛籠上來一股的落寞,頓時心下更為的內疚,要知道,女子的地位在哪裏都未曾會高的,就連同他自己,在得知自己的頂頭上司是一介女將之時,也不免得生了幾股看輕的心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