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2章 那不是蘇末
第二天凌晨四點,凌家。
「墨軒,有消息了。」楚河衝進來,對著已然在書房坐了一夜的凌墨軒喊道。
凌墨軒立即站起來,「她在哪?怎麼樣了?」
「她……」楚河那嗓子就像突然被攥住了一樣,說了這一個字之後就再也發不出聲音來。
凌墨軒本已極度晦暗的臉陡然一沉,心尖被掐住了一樣,痛的吼出來:「說話,她到底怎麼樣了?」
楚河沒辦法,這才道:「具體我沒看到。但是……但是電話里,jack說,那邊發生了火災,裡面有一具屍體……」
「屍體……」凌墨軒輕輕的重複了一聲這二個字,突然身子一軟,跌坐在了椅子上。
「不,不會的。她不會死的。不會的。」
他的聲音抖的不成樣子,楚河見了難過,也只能低著頭。
一分鐘后,凌墨軒突然又站起來,一把抓住他的胳膊:「帶我去。我不信,那一定不是蘇末。」
二十分鐘后,他們驅車趕到了出事的地點。
而此時那現場早已經亂鬨哄的了,jack就站在房子里,見凌墨軒進來,慌忙迎上去。
他一個字還沒來得及說就被凌墨軒揪住了,「到底是怎麼回事?出事的不是蘇末對不對?」
問完,他又自己重複著,「一定不是她。不是她。」
jack見他這樣,於心不忍,卻不得不把他知道的實情說出來。
「屍體已經燒焦了,容貌服飾都辨認不出來什麼。但是,在屍體手腕處發現了這個……」
jack抬手將一個東西遞給了凌墨軒。
凌墨軒的目光一觸及到這個東西,人就受了驚嚇似的往後倒退了一步。
那是蘇末的手鏈,那條刻著一生有你四個字的手鏈。他送給她的。她很喜歡,一直帶在手上。
凌墨軒的腦子哄然一下炸開了,亂糟糟的,彷彿很多聲音同時在他耳邊嘶喊。而這些聲音嘶喊的只有一個內容:這個死了的人是蘇末,是蘇末。
幾分鐘后,凌墨軒突然失控的吼了起來,「不,不是。不會是她。」
他發了瘋一樣的推開jack衝到那堆燒焦的屍體旁。
jack說的沒錯。屍體根本看不出來什麼,除了能看出是個人,其他的什麼都看不出來。旁邊有法醫在忙著,還有警察在勘察現場。
凌墨軒站在那裡,木頭樁子一樣呆愣著盯著那具黑漆漆的木炭一樣的屍體。
看了一會,他扭頭,衝出了這間處處散著煙氣和奇怪嘔心氣味的房間。
站在房門外,他的臉色已經恢復了之前的冷峻,臉上的線條綳的像用刀刻出來的一樣堅硬。
「jack,繼續找。這一定不是蘇末。一定不是。」
他頭也不回的吩咐,跟在身後的jack皺了皺眉,與楚河對視一眼,之後還是猶豫的開了口:「總裁,夫人的車就在距離這裡不遠的地方,已經找到了。而且,路上有高清監控正好拍到當時車裡還有周芸。至於這處房子,房東說了,就是一個叫周芸的女人租下來的,她已經在這裡住了好一段時間了。」
凌墨軒背對著他,他也看不見凌墨軒的臉色,只覺得他那背影極其的冷硬,駭人。
果然,這話一落音,凌墨軒就猛然轉過身,嗜血的雙眸瞪著他,「你想說什麼?想證明是周芸燒死了末末?」
凌墨軒在發抖,不知是痛苦還是憤怒。
jack低著頭,沒吭聲。楚河拉了凌墨軒一把,勸道:「墨軒,你別怪他。他說的是實情。這一切的證據都證明這件事跟周芸有關係。是,我知道你不能接受這個結果。可是……可是你也不能自欺欺人。」
凌墨軒轉眸,陰冷的看著他,「那你的意思是讓我接受蘇末已經死了的事實?讓我相信裡面那個黑炭就是蘇末?」
「……我不是。但是不可否認,這是一種可能。」
楚河自己在說這個話的時候,心裡也糾結難受的要命。
可這個時候他比凌墨軒冷靜,所以看問題也比他客觀。
但是他的勸說對凌墨軒顯然是無效的。他的話一落音,凌墨軒就爆吼了一聲,「屁話。什麼可能。這不可能。就算那個東西手上戴著蘇末的手鏈,她也不是蘇末。不可能是。」
他已然失控,像一隻無法控制的雄獅一樣。
楚河和jack相互看看,心裡沉沉的嘆了幾聲。他們理解凌墨軒現在的感受。也知道勸說無用,只能悶聲不吭。
過了一會,凌墨軒突然又衝下了樓。楚河和jack不知道他想幹什麼,慌忙跟上。
「墨軒,你幹什麼去?」跑到樓下的時候,楚河終於拽住了狂奔的他。
「我去找她。我要找到她。我不信,不信她忍心離開,離開叮噹。」
凌墨軒的聲音沒了剛才的暴怒,有的只是混了血淚的痛苦。
楚河心裡一酸,不知道說什麼,只能道:「先回去,回去再商量。」
「回去?」凌墨軒突然側眸盯著他,「我回去了,我放棄了,蘇末怎麼辦?」
他揪住楚河的衣服,一遍一遍的質問他,「你告訴我,她怎麼辦?誰去救她?」
楚河無言以對,好半天,他胸前那二隻手才緩緩的垂下去。
二分鐘時間裡,凌墨軒像被抽空了筋骨的人一樣,整個人都軟了。
他沒有倒下去,可是那眼中儘是絕望。
是一種比死還要讓人痛苦的絕望。
他沒再說話。雙手無力的搭上車門,撐在那裡。
楚河看了jack一眼,才動手把凌墨軒給硬拉進了車裡。
回到家,凌墨軒依舊是一聲不吭。只是在走進書房的時候才對jack道:「再去找。」
他沒說找誰。jack也不敢問。
說完這句,他便鑽進了書房。這一進去,二天二夜都沒有出來。
第三天的時候,警方上門,說是從屍體身上提取了dna,想過來與叮噹的dna做一下比對,證明是不是蘇末。
楚河這幾天都在凌家,見來人這麼說,覺得沒什麼問題就去問了凌墨軒的意思。
這是他三天時間裡第五次敲響這個門。前面三次,裡面沒有任何的動靜。就像死了那麼沉靜。
他實在放心不下,所以第四次的時候,他乾脆撬開了房門。
所幸的是,凌墨軒還活著。不過他看凌墨軒的臉色,彷彿也跟死了一樣。
死灰色的臉色,絕望痛楚的眼神,還有那種一聲不吭,死寂一樣的表情。
那次看了他之後,勸了一陣,他才出來。今天是第五次。這次他沒有撬開門,而是站在門口就把警方的意思轉達了。
他本想說完之後就抱著叮噹去警局。可沒想到,過了一會,這門竟然開了。
這是三天時間裡凌墨軒第一次主動開門。楚河當然也趁這機會走了進去。
「墨軒,你終於肯出來了。警局的人就在下面,你是自己跟他們談還是我帶叮噹過去?」
楚河問道。凌墨軒卻抬眸給了他一個說不出冰涼的眼神。
「誰准你帶叮噹過去了?」
二天二夜沒吃沒喝,他開口的話顯得乾澀生硬。
楚河愣了一下,「你的意思是?」
「不做。」凌墨軒直接道。態度堅決不容反駁。
楚河皺了皺眉,「墨軒,警方的意思沒錯。想確認最好的辦法就是驗dna。現在幸好還有叮噹,驗一下是不是母子關係就知道是不是蘇末。如果你們沒有孩子,那就真的什麼都驗不出來了。」
說了一大堆,凌墨軒回給他的還是二個字:「不做。」
「你太固執了。」楚河無力道。
又是一陣沉默,沉默中,凌墨軒走近了窗口,背對著他,看著遠方。
好一會,楚河才聽見他幽幽的飄出三個字:「我不敢。」
楚河的心被這幾個字扎了一下。瞬間明白了凌墨軒的意思。
他不是不想知道那個黑炭到底是不是蘇末。他是害怕,是恐懼,是根本不敢面對。
dna一驗,證明了那具屍體跟叮噹的關係,那麼他心裡最後一點希望都沒有了。
此時的凌墨軒,不管多麼的痛苦,心裡多少還留有意思幻想,幻想著那具屍體不是蘇末。而他的蘇末還在這個世界上某個角落裡活著。
正是這點希望,才能支撐著他一直沒倒下去。
如果連這都沒有了。那就像他之前說過的那樣,整個世界都坍塌了。
坍塌了的世界里,他當然也活不下去。
所以,他要留著這個幻想,這個希望。
這是逃避,是自欺欺人。可楚河也知道,這也是凌墨軒最後的退路。
所以楚河無話可說了。不是不知道怎麼勸,而是根本不忍再勸。
所以站了一會,他才道:「行,我明白了。我馬上打發他們走。另外,我會讓jack接著去找。」
凌墨軒沒再吭聲。就那麼一直站著,背影說不出的凄涼。
與此同時,j國某一處醫院內。躺在床上昏睡了幾天的女人終於醒了。
她緩緩的抬起沉重的眼帘,視線朦朧的看著頭頂上懸著的吊瓶。
腦子裡一陣難忍的疼痛襲來,她又痛苦的閉上了眼睛。
「你醒了?」旁邊有男人說話的聲音。喊了好幾聲,她才又費勁的張開眼睛。
艱難的轉過頭,看著這男人。幾分鐘后,她才虛弱的問了一句:「你是誰?我怎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