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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詭異的側影與狗騎兔子

  冷風吹過破敗老舊的公交站牌,一陣塵土飛揚,幾個雙手插兜,縮肩耷腦的乘客連連大罵。


  “呸呸呸~塵土都進我嘴裏了。”


  “哎,沒辦法,咱們要是有小汽車,也不至於在這等公交。”


  “晦氣,一輛小汽車要20來萬呢,那誰買得起。”


  周岩背著雙肩背包,邊吃著嗦啦蜜邊等公交,舉目看著周圍蕭瑟的場景,喃喃:“一年中,冬天是最長的,也最是淒涼的。”


  既然有假期,那周岩就打算回老家去看看,他雖然在市裏生活了好幾年,但總感覺很“飄“,心中浮躁,感覺無法在這座鋼筋水泥構成的市裏完全沉下心來。


  他的根還在郊區農村,在他從小和爺爺生活的那三間土房子中。


  至於他現在————


  他剛剛給爺爺打了電話,爺爺聽他要回去,極為開心,不過還是囑咐他去買一些鵝蛋帶回去。


  他爺爺喜歡養鵝。


  周岩思緒收回,用雙手狠狠地搓了幾把凍紅的臉龐,看到遠處哼哧哼哧的開來一輛公交車。


  嗤~

  帶著很多劃痕,已經嚴重掉漆的公交車還沒完全停穩,人們便一窩蜂的躥了上去,就如同農場裏搶食吃的豬,差點要打起來。


  周岩力氣大,躥的最快,三枚一元的硬幣劃過一道拋物線,當當當~剛剛落進收錢箱,周岩人已經躥到了座位上坐下。


  車上就空這一個座位了,就他搶到,開心!


  一時間嘴裏的嗦啦蜜似乎都更甜了,我有而別人沒有,那就是幸福!

  “小夥子,練過啊!“周岩左邊靠窗的豁牙老大爺,一張嘴就剩兩顆牙,連眉毛都是白白的。


  老大爺笑嗬嗬的,他似乎從周岩身上看到了一股朝氣。


  “謝謝,這社會就這樣,不爭不搶可能永遠也輪不到我。“周岩把含在嘴裏的嗦啦蜜拿出來,發現已經小了一圈。


  人上齊了,公交車哼哧哼哧的啟動,直奔南邊的“北方菜市場“。


  “北方菜市場“在西部衛星城很是有名,菜品齊全,人流量大,很多蔬菜周岩都叫不上名字,每次來周岩感覺自己都能長很多見識。


  天灰蒙蒙的,即使是工作日,“北方菜市場“的人流量也非常大,有的地方甚至出現“堵人“的情形。


  西部衛星城人多而工作機會少,很多人是一家幾口一起生活,沒工作的家庭成員就負責買菜,做飯,洗衣等等。


  掙錢難,花錢也極難,每個家庭的“買菜員“想買一種蔬菜,往往會南街北街的跑幾個來回,就為了確定能買到一斤隻便宜幾毛錢的菜。


  “物資匱乏啊,他們的衣服大都是黑,灰兩色,白色的衣服在這裏是絕不會有的,紅的,綠色的也多是當成了打補丁的布。“周岩緩緩想著。


  一塊兩平米的木板,四角安裝四根兩米長的木棍,頂部釘上一塊髒兮兮的塑料布————這就是一個攤位。


  周岩之前買過鵝蛋,目光看稀奇一樣隨處看著,腳步卻不停,徑直來到了北街西側的一顆大榕樹旁,他知道這邊有賣鵝蛋的。


  果然,他看到一個穿灰棉襖,揣著手坐在小馬紮上的老奶奶在賣鵝蛋,也許是比較冷,她的腳不時的跺一跺。


  “奶奶,那個賣鵝蛋的大爺呢?我記得他原來就在這一塊兒賣鵝蛋啊。“周岩微微疑惑,鵝蛋要買受j過的,也就是公鵝和母鵝在一起過的,不然是孵不出小鵝來的。


  “你這瓜娃子,買誰家的鵝蛋不是買哦?“老太太頭發花白,如同風中的枯草,這麽大冬天的還坐在冷風中賣鵝蛋,不得不說有一股淒涼感。


  不過為了生活努力的也不隻是她一個老人,放眼望去,不論是買東西還是賣東西的,都有很多駝背,白發的老人。


  老太太眼睛明亮,很是有神,透著一股精明的光:“你剛說的那個老家夥是我老頭兒,我們的鵝蛋是一家的,他和我說過你,誇你善良。”


  周岩蹲在老太太攤位前,伸手拿起一枚鵝蛋顛顛,白中微微泛青的鵝蛋個頭很大,還比較重。


  蛋殼呈磨砂狀,這是剛下沒多久的鵝蛋的狀況,他輕輕聞了聞,有一股生石灰味兒,很新鮮。


  “老奶奶您真能扯,那老大爺的老伴兒我見過,根本不是您。


  我之所以想買那老大爺的鵝蛋,是他為人實在,他的鵝蛋都是能孵出小鵝來的,您的鵝蛋能孵出小鵝來嗎?“周岩笑道。


  “嘿嘿嘿。“被周岩揭穿,老奶奶也絲毫不臉紅,道:“這鵝蛋確實是那老頭的,隻是他家裏有事,先離開了。”


  “那好,鵝蛋我全要了。”


  “真噠?一共10顆,一顆20塊錢,一共200塊錢。“老奶奶連開心起來,仿佛是一個巨大的驚喜從天而降,砸在她的頭上。


  “您把那鋪著稻草的竹籃子也給我吧,我提著鵝蛋走。”


  “那可不行,下次賣鵝蛋還要用呢!沒了這竹籃子,下次就沒辦法裝鵝蛋了。”


  “多給您10塊錢。”


  “那…………那好吧。”


  籃子是竹條編製的,裏麵橫七豎八的撲了一些稻草,就如同鳥兒的巢,籃子上麵有能提著的把手,周岩提著一籃子鵝蛋離開。


  冷風呼呼的吹著,融化的雪水混合著一些枯枝敗葉,髒兮兮的塑料袋,擤過鼻涕的衛生紙直接凍在了馬路邊,化為堅硬的冰,來往的行人,車輛不由的放緩速度。


  鵝蛋已經買到,周岩提著裝鵝蛋的竹籃子來到車站,他需要在眾多的破車中找到最破的那一輛————最破的那一輛就是去他老家“蘋果鎮“的。


  西部衛星城在緩緩發展中,大量的城郊農村已經被拆除,進行合村並鎮,不過他老家“蘋果鎮“很落後,恐怕要最後才能實行。


  呼~

  走了幾圈,周岩終於找到了去蘋果鎮的客車,褪色的淡藍色客車如同年邁的老人,整個透著一股頹廢,麻木的氣息。


  他上車後,直接坐在了最前邊副駕駛的位置,這裏視野極好。


  前玻璃左下角原本有紅色的“蘋果鎮“三個大字,但周岩半年前坐這輛車回去時,那三個紅色的大字還是“平果真“,現在已經變成“平木真“了。


  “司機師傅,該用紅膠帶重新粘粘這三個字了,若在這樣下去,這目的地就要變成“十十真“了。


  “去去去~回去看你爺爺啊?“司機是個光頭,正雙腳搭在方向盤上,後背貼在椅背上眯著眼睛抽煙。


  “吆~你小子發財了!?買這麽多鵝蛋,這可是稀罕物,現在和肉,蛋有關的,價格都賊TM的貴!“光頭司機和周岩是一個村的,他僅僅比周岩大三歲。


  不過光頭司機曾經天不怕地不怕,年僅18歲就持刀搶j,結果進去蹲了三年,現在出來了工作不好找,便租一輛車開開,不過他雖然還是窮橫窮橫的,但到底收斂許多,嗯,也可能和他搶來的老婆有關,他老婆經常規勸他。


  “發個什麽財哦,就是過著刀口舔血,拿命換錢的日子…………“周岩叼著嗦啦蜜,笑著說道。


  話音剛落,周岩的眼睛突然一瞪,滿臉如同見g一般的驚駭表情,他無意間透過車窗,看到一個穿著黑衣黑褲的長臉男子一閃而過。


  “臥槽!”


  “刷~”


  周岩直接起身從車門處躥了出去,瘋狂的推開一位位旅人往西邊追去,麵容扭曲,絲毫不在乎被扒拉開的旅人的喝罵。


  光頭司機都蒙了,看到周岩座位旁邊,一籃子鵝蛋還放在那裏,而短短幾秒鍾,周岩人已經鑽人群中去被遮擋住了。


  “被狗攆啦,這麽著急忙慌的。“司機摸摸自己的大光頭,繼續翹著腿噴雲吐霧。


  周岩站在車站小廣場上,不斷轉著身體環顧四周,南邊有著一排排的客車,有的老舊有的非常老舊,現在快過年了,很多來市裏打工的人群用化肥袋子背著被子,提著紅桶往回趕,前後左右都是人。


  “幹!“周岩劇烈的喘著粗氣,因驚恐,焦急,他額頭已經微微滲出汗水:“怎麽會是賈仁呢!?


  那個側臉以及那個身材,真的是太像賈仁了,可…………賈仁不是已經死了嗎?屍t還在天安大廈躺著呢,怎麽會出現在了城南汽車站!?”


  周岩怎麽也想不明白這一切,腦袋中仿佛有一團漿糊,又似有一團亂麻,完全是毫無頭緒,而且周圍一張張麵孔各異,漸漸地他開始懷疑是不是自己看花了眼,把普通路人認成了賈仁。


  “呼~還是先記錄一下吧。“周岩拿出淡銀色外殼的手機,新手機確實好用,一個電話給後勤隊長唐莉打了過去。


  “喂,隊長,什麽事啊?“剛剛響了兩秒,唐莉就接通了電話。


  周岩把情況簡單說了一下,正在喝奶茶的唐莉一口全噴出來,然後是劇烈的咳嗽聲,緩了好一會兒才停下,連道:

  “我馬上派人去車站核實一下。”


  “也許是我看錯了。“周岩道。


  “不管有沒有看錯還是核實一下比較好。“唐莉連道:“若是真的查出問題,那問題就大了,但若是本來有問題,但我們沒查出來,那恐怕問題會更大,早做準備總是好的。”


  周岩緩緩點頭,唐莉能年紀輕輕的當上一個輔助小隊的隊長,並且晉升為中尉軍銜,果然有過人之處,起碼頭腦清醒,做事果斷。


  周岩回到客車上,還是有些心不在焉,客車很快吭哧吭哧的發動,駛出車站,在公路上跑起來。


  不一會兒客車開上土路,凹凸不平的地麵讓客車起起伏伏,伏伏起起,還伴隨著一陣陣的哢哧哢哧聲,就如同在坐過山車。


  天空灰蒙蒙的,兩邊開始出現一望無際的小麥田地,綠油油的小麥非常喜人,在這寒冷的冬天散發著一股生機,活力。


  寒冷的田地中隔一段距離就有一座三角形的稻草窩棚,冷風吹動稻草窩棚上的葉子,嘩啦啦間顯得有些蕭索。


  那些窩棚是“守田人“臨時的住處,這些小麥可是金貴的很,是西部衛星城上百萬人口的主要口糧,所以有很多人專門看守這些小麥。


  若是敢肆意毀壞這些小麥,哪怕僅僅是幾平米,恐怕都要去坐牢。


  從外麵想運糧食進西部衛星城,實在是太難了,而且其他城市也過得緊巴巴的,想運輸都沒得運!

  周岩一路上心不在焉,直到客車停在鎮上的停車場————一處碎磚頭鋪就的小廣場,周岩才回過神來。


  和光頭司機告別,周岩抖擻精神提著鵝蛋下車,10塊錢的車費他已經付過了,到是不用擔心逃單問題。


  “爺爺?”


  背著包剛下車的周岩一愣,隻見一位白胡子,身材頗為壯碩的老人站在一輛電三輪旁,正在對他招手。


  “快上車,外麵太冷了。“老人頭發花白,但腰杆筆直,老人年輕時當過兵,即使現在70多歲了,依然保持很多軍人的習慣,他身體強壯走路帶風,完全不像70來歲的人。


  哢~

  周岩打開右門上車,和爺爺一起擠在不到一米長的座位上,他小心抱著盛鵝蛋的籃子,爺爺一擰把,瞬間三蹦子發出一陣“狗騎~狗騎~狗騎~“的聲音。


  然後“兔~兔~兔~兔~“的轉彎沿著鄉間土路往村裏去。


  “爺爺,你怎麽還開“狗騎兔子“來接我啊?我現在好歹也是個軍官了呢,還坐“狗騎兔子“,有點跌份兒啊~”


  “跌份兒?你爺爺我還坐“狗騎兔子“呢,你小子別身在福中不知福,這大冬天的,騎摩托的全凍得跟三孫子一樣,咱們這“狗騎兔子“還有棚頂呢,比他們暖和多了!”


  “噗~爺爺,你說話像罵人。”


  “罵人?哈哈~我還想揍你個臭小子呢,平時我不給你打電話,你是絕不給我打,我看你小子就是欠揍~”


  一路聊著天兒,紅色的“狗騎兔子“在坑坑窪窪的鄉間小路上行駛,如履平地,穿過一片片蘋果樹林,一枚枚紅彤彤的“冬蘋果“掛在蘋果樹上,絲毫不懼寒風顯得很是可愛。


  “狗騎兔子“停在村邊的三間茅草房外,周岩提著鵝蛋下了車,視線向南看去,笑道:“爺爺,南邊的湖怎麽還圍上鐵柵欄了?”


  “呼~別說了,前幾天湖裏淹s了一個孩子,這不,湖就在各有關方麵的要求下,被鎖起來了。“爺爺緩緩打開破舊木門,和周岩把狗騎兔子推進院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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