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對視
薛子初悄悄的潛回江左盟府邸,回房間換了衣服之後,大部分追出去的眾人都還沒回來。
她在房中稍坐片刻,心想,那搶了血鳶的是何人,既然連對黃粱都不肯示以真實麵目,想必,定不是鷹教中的人。
方才她不知黃粱也被蒙在鼓裏,扮作江琊模樣出現,想必應當引得了那黑衣饒注意。
而關於他會是誰?到底居心何在?卻是無法想通。
而又想到眼下自己的處境,薛子初又輕輕歎了口氣。
看方才江清那驚詫的模樣,待他反應過來,定會瘋了似的徹查,想必自己也是免不了遭他一頓盤查了。
她正想著如何才能解釋自己方才的不在場,便忽而想起,剛才匆忙回來之時,經過藥房,恰巧透過開著的窗子看到裏麵的華東君,他還在半靠於臥榻之側,閉著眼睛,不知是不是睡著了。
若是睡著了,便就好了。
於是,她便起身,又悄悄的去了藥房。
輕手輕腳的推門一看,發現華東君仍閉著眼睛,呼吸沉重,他似乎真的是睡著了。
走進去,輕輕關了門,在他身邊坐下來,薛子初不禁微微搖了搖頭,心道:
方才外麵一陣大亂,他卻還能安然的睡在這裏。
淡定如斯,果然不愧是公子東君。
華東君平日裏都是一副漠然清冷的模樣,讓薛子初常常不敢直視,現下閉著眼睛靠在那裏,臉上倒是顯得柔和了許多。
多年不見,歲月似乎並沒有在他臉上留下過多的痕跡,還是那般清透幹淨。
起來,華東君生的是真的很好看,而且他的好看,是那種愈看愈甚的好看,讓人看著看著便會移不開眼,便會暫時忘卻外麵的任何兵荒馬亂。
薛子初就這樣靜靜地盯著他,許久沒有眨眼。
須臾之後,華東君長長的睫毛微微掀動了一下,繼而惺忪的睜開了眼睛。
對視來的猝不及防,薛子初瞳孔一緊,稍稍愣了一瞬,緊接著反應過來,又急忙低下了頭。
華東君則輕輕緩了口氣,問道:
“你何時來的?”
大抵是睡中初醒來的緣故,他的聲音聽上去有些許沙啞,加之本就寡淡,讓人聽著更是不自覺的心慌。
快速的定了定神,薛子初答:
“方才便來了,見你一直睡著,便沒打擾。”
聞言,華東君沒有繼續什麽,他坐起,坐正。
片刻後,問道:“外麵情況如何了?”
薛子初搖搖頭,沉著眉道:
“那個魔頭出現了,現在眾人都追出去了。”
華東君繼續問:“你沒去?”
聞此言,薛子初眸子轉了轉,當即道:
“恩,方才外麵亂作一團,想你受了傷,我但心你一人在此不安全,便回來了。”
隻見聽了這話,華東君輕微的皺了眉,片刻後,他沒別的,隻道:
“多謝。”
如此,薛子初當即便是暗暗的舒了口氣。
隻見華東君盯著她的衣衫片刻,似乎有些疑惑,道:
“衣服不合身?”
衣服?
薛子初聞言立即低頭看了看自己身上的淡藍色衣裙。
這還是這幾日旭風見她一直沒有換下染血的舊衣服,以為她不喜歡華東君給買的,又托府裏的丫頭幫她挑來的。
這像極了江左媚弟子服。
她搖了搖頭。
華東君此人向來喜好幹淨,衣服從來都是無所綴飾的潔白,他似乎不喜歡除了白以外的任何顏色,當年江琊做他的徒弟時,隨他一身白,後來也沒穿過別的顏色。
所以薛子初不願意穿。
她道:“我隻是,不喜歡白色。”
隻見聽了這話,華東君眸子當即暗了一下。
沉默半晌,他又躇眉點零頭,那模樣裏的暗淡和悵然,若是此刻薛子初是抬著頭,是看著他的,定然能讀出些她許久之後才後知後覺的東西。
便是這時,江清突然闖了進來。
他似乎已經從某些震驚中緩了過來,恢複了他犀利的樣子,進了門便直接凝眉盯著薛子初,目光如炬。
片刻後,他問:
“薛姑娘,方才大亂時,你去了哪裏?”
果然。
聞言,薛子初不慌不忙的起身,回道:
“你們都追出去之後,我便回來看東君公子了。”
江清低喝:“你看他作什麽?”
薛子初:“受傷之人需要照料。”
聽了這話,江清又看了華東君一眼,仿佛在向他求證。
華東君點零頭,便是回應了,他問江清:“何事驚慌至此?”
隻見江清沉著眉,“方才血鳶出現了,還迎”
華東君:“什麽?”
江清鎖眉,似乎不想出那個名字。
有弟子著急,便替他了出來:“還有江琊,方才江琊出現了!”
隻見聽了這話,華東君眸子一沉,當即下塌站了起來。
“出現了?”
隻見他目光淩厲的向江清問道:
“你不是人死了嗎?”
此刻,江清眼底盡是難解的困惑,也沒有心思同華東君嗆聲了,他道:
“來人確是手持血鳶,且裝束極像,但並未得見真容,並不能確認,應當……不是。”
華東君冷冷道:“那人現在在何處?”
江清不語,江左密子忙回答:“跑了,沒有追上。”
這時,紀辰突然神色慌張的跑了進來,且進了門便急切道:
“宗主,薛姐姐,你們有沒有看到旭風?”
“旭風?”
江清登時抬起了頭:“怎麽了?”
紀辰氣喘籲籲的道:“方才我們一行人一起追出去,但很快便跟不上了,隻有旭風,他輕功一向比我們好,我攔不住,他一個人追江琊和黃粱,到現在都沒有回來。”
隻見聞言,江清一怔,忽而就瞪起了眼:“去找了嗎?”
紀辰:“已經沿途尋跡找過了,但是沒有找到!”
“什麽!”
隻見江清聽了這話,攥的手裏的劍當即抖了抖。
薛子初心中也忽而一緊,方才她甩開旭風時,還未出城,她還以為他追丟了,便會返回去同大隊人馬會合了,誰知這孩子…
若是他繼續追,遇上了黃粱還好,可若是遇上了搶了血鳶的那個黑衣人,那便很難了。
遂想到此,她一著急便要出去尋他。
而此刻,突然發現華東君先一步動了身,隻見他仿佛忽而想到了什麽似的,腳步堅定的向外走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