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九章 掙紮
劍頂閣坐落於岱山最高的一座山峰上，成為主峰，主峰的一側，有一處相鄰又獨立的矮峰，稱為偏峰。
江琊一個人悄悄的溜下了主峰後，花了好大的力氣爬上偏峰，又迷迷糊糊找了許久，才終於找到了少年們口中的那個隱逸在山林裏的院子。
正是月光澄澈，最為明亮之時，在這高山之巔，是亮如白晝也不為過。
眼前的院子是籬笆圍成，院子裏沒有過多雜物，一排白牆黑瓦的房子，幾圃被修剪的整整齊齊花草，一方桌凳，還有一顆生的茂盛的石榴樹。
正是春暖花開時節，樹上的簇簇鮮紅映著月光，豔的十分動人。
如若不是懷著忐忑不安的心情，想必，眼下是一副很美的畫麵。
可此刻的江琊無心觀賞風景，她來此，是冒著被丟下山去的危險，作最後的掙紮，試圖再求二師兄一次，碰碰運氣。
院兒無門，屋子裏也沒掌燈，黑漆漆的，也不知二師兄是不是睡下了，江琊在外麵徘徊了很久，一直糾結著要不要去敲門。
而當她終於鼓足了勇氣，準備踏進院子，可剛邁進去一隻腳，登時便有一柄長劍破窗而出。
淩厲的劍芒劃破夜空，嗖的一下飛過來，砰然一聲便直直的插在了她的麵前。
劍落地之處，距離她的腳不過二寸。
也就是，但凡她方才沒有及時止住腳步，那她可就…
不敢深想，她腿就軟了。
緊接著，隻聽吱呀一聲，房門被打開，便見一襲白衣以及月光下一張清冷的麵孔映入了眼簾。
“把腳收回去。”
華東君的聲音，平淡，清冷，卻很有力。
聞聲，江琊一個機靈，回了神，急忙把腳退回來，退出了門外，慌亂之中，人還險些跌倒在地上。
華東君則負手站在門內，目光如劍：
“鬼鬼祟祟在此，是要做什麽！”
“沒有，不是，我…不是鬼鬼祟祟，我…我是…”
方才被那一劍嚇飛了魂，同時也把好不容易在路上組織好的辭也嚇沒了。
此刻麵對華東君在明亮的月光映襯下那張顯得更加麵若冰霜的臉，江琊一時間不知所措，隻得連連擺手。
隻見華東君見狀，躇了躇眉，目光看起來，更為淩厲了。
而被他盯的害怕，江琊又慌忙低下了頭。
她拚命的讓自己冷靜，重新組織語言，許久後，才回了些魂，繼續硬著頭皮道：
“師兄，我是來求你的，我…我知道錯了，你……能不能再給我一次機會，不要趕我走好不好？”
到底原本是姑娘家，又是江南鎮來的，即便是記著了江清的叮囑，作為男孩子定不能扭捏，但害怕的時候，話聲音還是會不自覺的有些習慣性的嗲聲嗲氣。
如此，隻見華東君看了她一眼，便立即躇眉將目光從她身上移開了。
片刻後，變得漠然：
“我過，你不適合學武。”
聽了這話，江琊的頭垂的更低了。
“師兄，我…我知道我有點笨，但是，我…我可以很刻苦的，我一定會比別人更用功，練…練的更多，而且從現在開始，我不會再哭了，我發誓。”
嘴上著絕不再哭了，可眼睛又忍不住紅了，此刻她又委屈又害怕，是真的忍不住，隻好使勁兒低著頭不讓他看到。
而或許她這結結巴巴的樣子，著實不討人喜，華東君又看了她一眼，凝了凝眉，然後什麽也沒再，砰的一下把門關上了。
聽見動靜，江琊抬頭，望著那扇閉上的門懵然了半。
地上那柄銀色的長劍，還明晃晃的反著月光。
她也不敢再貿然進去了。
她想，劍頂閣怎麽也是名門正派，這師兄脾氣就算再差，也不能真的把她怎麽樣，反正最差也就是被丟下山了。
所以原本她計劃著，此次不管是低聲下，還是撒潑打滾兒，她一定盡全力爭取得到師兄的原諒。
甚至於，她還想到以前做錯了事，養母要罰她的時候，江清教她的，裝裝可憐，用用苦肉計，在師兄門前跪一晚上。
但現在看來，以這個師兄冷漠的性子，應當都是行不通的了，況且他根本就不給自己求他的機會。
那樣好看的人，怎麽就那麽不近人情呢？
這樣想著想著，心裏就更難受了，她便蹲在地上，又哭了起來。
可又不敢哭的太大聲，抽泣的隱忍而克製，在這寂靜的夜裏，顯得格外委屈。
於是，二師兄不堪煩擾，終於又打開了門。
“再哭，現在就把你扔出去！”
他的語氣不再那麽平淡，仿佛是隱隱約約的有些生氣了。
聞言，江琊抬頭看了看眼前的冷麵師兄，硬是把哭聲咽了回去，可眼淚卻是怎麽也管不住，還是簌簌的落…
她想，這回師兄終於是要徹底失望了，畢竟在劍頂閣這樣的地方，應當還從來沒有那個男孩子能哭成像她這樣，何況剛剛她還發過誓，不會再哭了。
“對不起，師兄，我…我沒忍住。”
聽了這話，華東君抬腳踏出了房門，又看了她一眼，仿佛是有些無奈了，他道：
“你為何一定要留下？”
聞言，江琊抹了抹眼淚，立即回話，抽抽嗒嗒，卻無比認真：
“他們都劍頂閣是最厲害的門派，再笨的人在這裏都能學成…”
華東君又問：“你學成何為，尋仇了怨，還是要成名成俠？”
聽了這話，江琊愣了愣，繼而一頓搖頭：
“沒有的沒有的，我沒有仇家，也不是想要成名成俠，我其實…其實也不是為了學武功來的。”
這話脫口而出之後，江琊愣了愣，繼而才察覺到來劍頂閣這樣的地方若不是為了學武功，好像是有些不妥，便又立即改口：
“不不，不是的，我是要學武功的，我想學武功。”
見狀，華東君又看了她一眼，麵無表情的搖了搖頭，無語。
緊接著便見江琊又懊惱的低下了頭。
如此，默然片刻，華東君便又直言：
“即便我今日允你留下，也是平白受三個月的苦，以你的資質，是不可能通過考核，入門劍頂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