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38 碎語
曉瑤聞言一愣，順著袁澗樞的視線看去，卻是石磊靜靜立在一棵水杉樹下。今日的他穿了一件白色的襯衫，陽光稀稀落落的掉在他身上，很帥氣。
石磊凝眉望向曉瑤，好看的寶藍色眼眸裏，盛了太多曉瑤不敢去深究的苦楚。
見狀，曉瑤立刻收回目光，再不敢去看他。
自己對不起石磊在先，這是事實 。
心中酸澀，手卻被人捏得更緊。曉瑤看著袁澗樞如畫的眉眼裏映著淺淺笑意，隱約間，竟感覺到他的怒氣。
拉風的保時捷如同它的主人一樣，在眾人複雜的眼光下如無其事的駛進停車場。裏麵一排排車子整齊的停靠在一邊，並無一人。
氣氛陷入莫名寂靜，曉瑤不知怎麽就想起小學時候老師常教的寫作手法：安靜的連根針掉地的聲音都聽得見。
嗯，應該就是形容現在的狀況吧。
思及此，曉瑤正想苦笑，奈何臉皮卻是扯也扯不動一下，便隻好作罷。
耳邊，是袁澗樞含了些許無奈的歎息，“曉瑤，愛情本來就是自私的。”
曉瑤微怔，不太明白。
“石磊喜歡你那是他的事，你何苦糾結？”袁澗樞仍舊靜靜說著，仿佛感同身受一般，有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情愫。
“可是老板，我曾經給了他一句承諾。”良久，曉瑤道。
——如果有機會在大學相遇，那我們就談一場戀愛。
這是她親口說的，即便是句玩笑話，但聽者既已有意，說者又豈能無心？
也不知過了多久，曉瑤隻覺唇上一熱。回神時，袁澗樞墨色的眼眸正凝視著她，“我不管你以前究竟泛了多少桃花，但你現在須謹記，袁澗樞隻愛你一人，你也應該如此。”
胸口仿佛有什麽在裏麵膨脹開來，曉瑤眼眶有些濕潤。
袁澗樞說過的話不多，表白的次數更是鮮有。但這樣平平淡淡的一句承諾，卻讓曉瑤情難自禁。
曉瑤不由伸手勾起袁澗樞的下巴，將唇覆了上去。
是啊，她曾因為葉玉浪費了自己大半個青春，難道現在又要因為內疚舍棄好不容易得來的愛情？
鈴聲，在這樣的時間裏響起，極是突兀。
袁澗樞卻並不打算理會，由他的她挑起的火，他無法熄滅。可是鈴聲依舊叫囂的厲害，終是曉瑤受不住，推開袁澗樞示意他接聽。
袁澗樞蹙眉，也不知電話那頭說了什麽，來人隻是淡淡道了句“正忙，今日作罷”，便隨手將手機一扔，接著摟過曉瑤親吻。
曉瑤思緒仍舊停留在電話那裏，趁著好不容易喘口氣的機會，問道：“誰啊？”
“校長。”袁澗樞說得輕描淡寫。
哦，校長。
校長！
“今天第一節不是你的課嗎？”曉瑤艱難的推開袁澗樞，問道。
“不上了。”又是一句事不關己。
曉瑤無奈，望著眼前大好春色，索性閉眼。
恩，正忙。
佛曰：色即是空，空即是色。
曉瑤想，佛祖是對的。她與袁澗樞罷課偷情的結果便是頸間的那些吻痕。雖是秋意襲人，披了外套仍是遮蓋不住。
為此，袁澗樞臨走前曉瑤還抗議了好一陣，偏偏那廝幸災樂禍一般拍拍曉瑤腦袋，徑自走了。
不過顯然，心態不正的絕非袁澗樞一人。這不，這堂高數課，曉瑤本想做無事人狀認真聽課，一旁戴佩妮卻眼尖的一伸爪子指著曉瑤頸間的紅印，賊兮兮的笑道：“說吧，那一節英語課，你們到底幹了什麽好事？”
曉瑤努力回憶這之前的兩小時，覺得除了袁澗樞不停的摟著自己親吻外，她委實不知道還有什麽好事。
奈何，佛亦說過：禍不單行。
於是乎，戴佩妮前腳剛把話問完，後腳講課的教授已經停課，揚了中指直指向曉瑤，厲聲道：“餘曉瑤，上課漫不經心，我看這題你是會做了吧！”
聞言，曉瑤不禁抖了三抖。
按理說，大課上說幾句話本不會有教授願意指責，更別說指名道姓了。想是前幾日自己和石磊聯手騙他的事情終於被他後知後覺的發現，又加上今早因袁澗樞而成功晉級為熱門人物的關係，才會被夏教授“特別關心”。
眼見著夏教授挑了挑粗大的花白眉毛，又把手中的粉筆丟在講台上，曉瑤暗自咽了咽口水。終是硬著頭皮上前，望著那一黑板的題目，無奈的歎了口氣。
“教授，這些題我可以替她嗎？”淡淡的男聲從背後傳來，曉瑤身形一凜。忙回頭，卻見石磊立在她後兩排的座位上。那話雖是對夏教授誰說的，眸光竟是凝著曉瑤。
陽光透過玻璃窗射進來，輕輕淺淺打在石磊金色的發絲上。他嘴角含了些許笑意，明明那般平凡，卻是迷人至極。
大廳忽得鴉雀無聲，曉瑤卻感覺到四周向她投來的嫉妒目光。想了想，曉瑤笑道：“不了，我自己來。”
一旁的唐珊珊終於忍不住也站起身，冷笑道：“餘曉瑤，你別不知好歹！”
唐大美人一席話，底下議論聲又是不斷。本來就有許多男生因為石磊的緣故無法與其交好，今見她矛頭直指曉瑤，一個個自然樂得奉承。倒是愛情的力量偉大，為博美人一笑，什麽尖酸刻薄的話都說得出來。
思及此，曉瑤也無心細聽他們到底是如何評論自己的，隻是暗自苦笑。
“不知好歹”嗎？
不過是不想再將石磊的人情欠下去在，才拒絕了他的好意。卻不曾想，在唐珊珊眼裏，她餘曉瑤竟是這樣一個人？
瞧著一黑板的題目，曉瑤繼續發愁，誰知戴佩妮又起身朝唐珊珊罵去，“石磊樂意幫曉瑤那是他的事，你別見了眼紅就胡亂給老娘放屁！”
這話一出，曉瑤認命的閉了閉眼。雖是戴戴說話不顧及場合，好歹這些個髒話也得等教授不在才說的好。更何況怎麽的她也是校花級別的人物了，一時意氣，不知道又傷了多少暗戀她的男生的芳心。
奈何戴佩妮早已怒極，一把搶過曉瑤手中的粉筆，揚聲道：“不過是些題目，曉瑤我替你！”說著，便朝黑板走去。
被晾在一旁多時的夏教授早已氣的吹胡子瞪眼，見狀便吼道：“好！好！你們這些個小猴崽子都反了不成？這是課堂，你們鬧得又是哪出？”語罷，轉身向門外走去。
教室此刻又安靜下來，曉瑤心中暗道不妙。教授此番氣勢洶洶，用腳趾頭想也知道是往教務處去了。
在曉瑤正琢磨著什麽時候被請去喝杯茶之際，下課鈴便光榮響起。曉瑤站在那怔了半晌，果見門口一學生代表向她招手。不一會兒，人就被領到教務處去了。
曉瑤打量著四周，唐珊珊與戴佩妮依舊用眼神在進行戰鬥，想是已經進行到白熱化階段了。餘光掃到一旁的石磊，他正朝曉瑤無奈搖頭，苦苦一笑。
曉瑤見了，也和著勉強笑笑。
那頭，教務處主任在聽完夏教授慷慨激昂的陳詞後，也終於朝曉瑤一夥怒視，道：“餘曉瑤！”
曉瑤一聽，心裏便涼了半截。
戴佩妮與唐珊珊是美女，石磊亦是多金帥哥。對方不好開刀，所以便拿她來殺雞儆猴是不是？
這麽想著，曉瑤鼻尖莫名有些酸澀。
委屈嗎？怎不會？
曉瑤將眼簾垂下，試圖掩蓋眼眶裏的洶湧。現實如此，自己裝可憐又該給誰看？
主任語重心長的話從曉瑤正上方傳來，“你與袁講師的事我也是略有耳聞的，但你是學生，說句不好聽的，便是你飛上枝頭當了鳳凰，也不該接著袁講師的光，公然頂撞夏教授。”
嗬，誰當上鳳凰了？又是誰借誰光了？
曉瑤覺得好笑，抬頭望向來人，盡力壓住胸中怒氣，道：“主任，在什麽時間該做什麽事我自然明白。我是正和袁澗樞談戀愛沒錯，但我從來就沒有想過因此狐假虎威做些什麽。您說我頂撞夏教授，我餘曉瑤自認向來尊師重長。這件事，我沒有做過。”
“你還沒有？那你引得另外三人和你一唱一和的又是什麽？”夏教授顯然不願意聽曉瑤解釋，在一旁氣得吹胡子瞪眼。
欲加之罪，何患無辭？
曉瑤沒來由的想起這一句話來應景，一時間也了然。夏教授是吃了秤砣鐵了心，非扣她學分不可了。
曉瑤正是委屈，卻聽見好聽至極的男聲從她背後傳來：
“那是他們的事，與曉瑤何幹？”
聞言，曉瑤忙回頭。
該怎麽說呢？看著門邊西裝筆挺的身影毫無預兆的出現在自己眼簾，不是不感動的。
甚至，是慶幸。
慶幸終於有那麽一天，有那麽一個他，願意為她挺身，無關利益。
記憶，有些晃動，依稀可見些許影像交錯浮現在眼前。像是歲月最深處的美好，一瞬即逝，曉瑤來不及抓住它。
袁澗樞似乎感受到了曉瑤的視線，偏過頭朝她柔柔一笑，示以安慰。隨後，又邁著優雅的步伐走近辦公桌前，俯視著正坐在椅上的主任，並不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