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68 廚藝
曉瑤一怔,隨即明白過來,苦笑著點頭道:“我盡量。”
她竟是將失戀二字,表現的這般明顯了嗎?
王姐也不勉強,頗為感慨的歎了口氣,隻道:“看你這樣,倒像是年輕時的自己。”語罷,轉身離去。
曉瑤看著王姐離去的背影,不知怎的,便覺心口處越發沉重。踱步至那十平米的房間,果見床頭櫃上擺放著的電話。異國的夜晚幽靜,月光透過窗戶正好照在床頭,小風微拂,曉瑤說不上是什麽滋味。
她徑自在床頭坐下,盯著那電話看了良久。最後咬了咬唇瓣,撥了過去。
曉瑤能記住的號碼並不多,除了自家父母的,便隻有袁澗樞和戴佩妮了。然而此番此景,她自是不會和袁澗樞通話。
電話剛剛撥了過去,便極快被人接起。那頭聲音微顫,試探道:“曉瑤,是你嗎?”
曉瑤聞言鼻子一酸,下意識的點了點頭,卻在後一秒意識到對方看不見,遂忍住喉間哽咽,應了句:“是我。”
那頭卻是半天都沒有回應,隻聽得一聲似是水杯落地的聲響。雙方都不再出聲,又不知道過了多久,這份寂靜終被戴佩妮打破,“你在哪呢?這電話是誰的?翅膀長硬了是不是?一個路癡還敢玩異國冒險?你知不知道……我有多擔心你?”說到後來,戴佩妮的氣勢已是越來越弱。她在電話那頭不動聲色的擦掉眼角沁出的淚,語氣卻已哽咽。
自曉瑤失蹤到現在已經過去五個小時,她雖然早早就去了警局報案,誰想對方卻以失蹤不到二十四小時也理由拒絕受理。即便袁澗樞權勢再大,在英國卻也無法。二人兵分兩路四處尋找,奈何苦苦無果。她當時怒氣衝天,再加之焦躁不安,竟是指著袁澗樞的鼻子罵他混蛋。
袁澗樞卻是沒有反駁,素來波瀾不驚的臉上頭一次染上恐慌。戴佩妮見了冷笑,隻道:“怎麽,怕自己連個代替品也見不著,連個念想也沒了?”
袁澗樞見她這般惡語相擊不為所動,又或許是根本不曾放在心上,隻是仍舊像發了瘋一樣到處尋人便問及曉瑤下落。
戴佩妮冷著眼看他這般作為,一時間不知是該替曉瑤哭還是替曉瑤笑。
表現的如此情深似海,明明隻是為了昔日的戀人。她的曉瑤,竟不知為何,總是得不到幸福。
曉瑤聞言眼眶莫名便濕了大片,隻是輕輕喚了聲:“戴戴。”
隻此一句,又是徹夜的靜默。二人誰都沒再說話,曉瑤卻覺得從來沒有哪一刻像現在這般,心和心的距離,靠得如此之近。
就要掛斷電話之際,曉瑤終究還是沒有忍住,叫住戴佩妮,囁嚅道:“你和他說一聲,就說,我很好,不必掛心。”
“傻瓜。”戴佩妮輕斥,語氣裏已是滿滿的心疼。
曉瑤也沒心思在意了,紅著臉掛了電話,略顯懊惱的拍了拍自己的腦袋。
果然還是放不下嗎?
事情都到了這個份上,卻還是怕他憂心。哪怕這份憂心,不是為她。
翌日一早,曉瑤早早便醒了過來。倒不是認床,隻是因為少了袁澗樞這個枕頭,單純的睡不著覺。她起身拉開窗簾,耀眼的陽光直擊眼底,精神清醒了大半。
隨意洗漱後,曉瑤換上王姐給她的廚師服,便趕去前廳準備工作。不過時間尚早,這家餐館又是到到中午才營業,此時偌大的餐桌就空無一人。
王叔卻是早早起了床,他獨自在櫃台前看賬本,見曉瑤過來,有些驚訝道:“現在年輕人很少有像你一樣起這麽早的了啊。”
曉瑤聞言有些慚愧,若是平時,她也必定是要賴床來上一陣的。有時候實在起不來,袁澗樞索性便讓她睡下去,直到正午才姍姍來遲,趕到《君卿》。
又想起袁澗樞,曉瑤暗惱自己沒出息,搖了搖腦袋便想將這份思念拋開。
“孩子他爸,你昨晚上是不是偷偷給你那個老相好打了電話,怎麽一晚上五百的話費都沒有了?”王姐的聲音,由遠至近傳來。
王叔聞言當即跳腳,“你可別誣陷我,昨晚上我明明就忙著和你……怎麽會有時間做其他事兒!”
王姐胖臉一紅,瞪了王叔一眼,又嘀咕道:“那這話費怎麽掉的這麽快?”
曉瑤尷尬不已,默默舉手道:“王姐,昨天打電話的人是我。”因為怕曉瑤記不住新的號碼,戴佩妮特意將原先國內的號碼保存了下來。加之她手機已經和袁澗樞的銀行卡綁定,也不曾擔心過話費。如今一經王姐提及,這才後知後覺的意識到自己打得可是國際長途。
知道罪魁禍首是誰了,王姐一臉了然的點頭,不但沒有露出絲毫心疼之色,反而很是欣慰的望著曉瑤,道:“和你家那位,都解釋清楚了?”
曉瑤一怔,許久才明白王姐口中的那位究竟是誰。微微歎了口氣,曉瑤搖了搖頭,“我還沒想明白。”
王姐此時已化身成一位知心大姐的模樣,輕輕拍了拍曉瑤的肩膀,寬慰道:“這事兒是急不得,就在這裏慢慢弄明白自己的心意吧。”
曉瑤眼眶一紅,感激的望著王姐,道謝的話剛要出口,卻被身後一聲震天的開門聲給打斷。
三人齊齊回頭張望,隻見一名濃眉大眼的英國小哥滿臉桀驁不馴的走了進來,在他左手邊,還摟著一位極其性感的中國女人。
曉瑤被眼前突發的情況弄傻了,一時間愣在原地。反倒是王叔,一看便知是個見過大場麵的人,樂嗬嗬的迎上去,道:“小店現在還未營業,你們不如中午再來?”
那語氣極為客氣,誰料英國小哥根本不買賬,拉著美女氣勢洶洶的坐下來,用他那蹩腳的中文道:“你們說的什麽我聽不懂,今天我女朋友想嚐一嚐家鄉菜,你們要是做不出她喜歡的口味,我就把這家店給拆了!”
還真是暴發戶不分國界啊?
曉瑤聽著好笑,上前一步便準備理論,手卻被王姐拉住。曉瑤不解的望向她,後者不讚同的搖了搖頭,王叔便已經答應了。
他獨自在廚房忙活了許久,搬出了好幾樣菜。可那客人委實難纏,不是嫌這個才太鹹,就是嫌那個菜太淡,嚐到第五盤菜的時候,更是借著這個菜的賣色不好,連筷子都不曾動一下便朝身旁的英國小哥發了一通矯情。
曉瑤站在一旁,要不是因為手被王姐拉住,早就要將那做作的那人痛罵一頓了。現在委實忍無可忍,掙開王姐的手,怒道:“愛吃不吃,誰求著你了?”
那女人聞言,大眼睛仿佛要擠出水來。她極其委屈的望著英國小哥,不知道用英文說了些什麽,直讓他怒道:“還說什麽中國是個禮儀大國,這就是你們的待客之道?”
曉瑤生平最討厭的就是那種道貌岸然,對自家同胞指手畫腳的人,冷哼道:“自然是待客人有待客人之禮,待禽獸有待禽獸之禮。”
那女人聞言杏眸一睜,又朝那小哥遊說了一通。誰料他不僅沒有大怒,反倒一挑眉毛,指著曉瑤道:“你,穿成這樣也是個廚師吧?既然你們店主燒不好菜,那便你來燒。”說著,摟住那女人極為親昵的含住她的耳垂,半晌,才繼續道,“如果我家親愛的還是不滿意,那這家店,我看還是別開了吧。”
這一大早的便遇上這樣難纏的客人,曉瑤本就不算明朗的心情此刻也變得更加陰霾。從這名男子的行事作風來看,倒像是極有可能做出這種事情的人。可這個要求實在玄乎,無論曉瑤做得好吃與否,他們都大可拂袖而走,怎麽看都是對曉瑤無益。
望了眼一旁滿臉愁容的王叔和王姐,曉瑤自知躲不過,索性上前一步,鄭聲道:“我答應你,也希望你能實事求是。”
英國小哥大概是沒有想到曉瑤會答應的這麽爽快,再次挑眉,點了點頭算是答應。隻是那雙深邃的眼睛裏,卻滿是看好戲的戲謔。
曉瑤全然不顧他的挑釁,眼神示意王叔他們放寬心,便徑自朝廚房走去。
曉瑤心裏自有她的盤算。
那名中國女人她算是指望不上了,別給她添堵就已謝天謝地。倒是那名英國小哥,還可能有些希望。
前些日子曉瑤雖然常常掌廚,但偶爾也有袁澗樞親自做飯的時候。他習慣做西餐,甚至可以說那技藝是爐火純青。一個簡單的煎牛排,也可以做得和別人不同。
為此,曉瑤羨慕不已,暗自在一旁偷學了不少,如今卻是可以派上用場了。
奈何這本就是一家中國餐館,根本就沒有牛排這一樣食材,曉瑤靈機一動,幹脆取了鴨肉切下一塊。
待曉瑤端盤上桌的時候,一塊切得整齊劃一的鴨排便已登場。那鴨肉曉瑤醃了一會兒,學著袁澗樞的手法煎得七分熟,最後又加上他們餘家的秘製醬料。餐盤旁的小花是她用胡蘿卜雕刻而成的,刀工雖不算精致,卻也是漂亮的。
一盤菜做成這樣,若是他們還是不滿意,那她也大概隻有硬碰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