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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002章受害者

  來人叫李春江,四十多歲,個頭不算高,長的微胖,是糧庫派出所所長。


  其實李春江也不是什麼所長,連警銜都沒有,就是單位原來的保衛股股長,順應時代,換了個名而已。


  不過,李春江好歹也算領導班子圈裡的,但不管生產,按說,他怎麼也不會來,還拿著點水果,這更不科學。


  就在沙南念頭轉動間,李春江看到沙南醒著,遂露出笑臉,一邊進屋關門一邊問道:「小薛,好點沒有?」


  沙南坐起身子向後靠了靠,客氣道:「好多了,謝謝李所長。」


  「哈哈!別動別動,你是救人的英雄,要不是你把崔穎撈到熊瞎子身上,崔穎就算不被熊瞎子舔了,也會被凍傷。」李春江笑著,把手裡的桔子和蘋果放到了床頭柜上。


  薛郎……看來這名字甩不掉了……薛郎就薛郎吧……


  聽著不斷叫自己薛郎,沙南暗自搖了下頭,也不糾結了,也沒時間糾結,遂笑了笑說道:「李所長,您過獎了,那時候誰都會那麼做,也不是什麼高大上的情操,更談不上英雄了。」


  李春江聞言詫異了下,沒想到平時木訥的薛郎能說出這麼得體的話來。


  短暫錯愕,一屁股坐在病床上,笑著說道:「別所長所長的,叫我李叔吧。」


  沒等薛郎接茬,接著說道:「下午,那隻熊瞎子就弄回糧庫賓館了,這幫小子跟狼一樣,要不是我堅持,給你留了塊腱子肉,全得讓他們禍禍了,那塊有兩三斤呢。」


  熊瞎子?

  薛郎看著李春江滿面油光,大致明白這貨來的意思了,估計那塊肉恐怕不止兩三斤。


  「李叔,讓您費心了,其實小時候吃過幾回黑瞎子肉,一吃一冬天,都是我爺爺打的,不留也沒關係。」說完,頓了下,不等李春江說話,接著說道:「李叔,那塊肉你留著凍上吧,等我好了,去山裡給你弄點夠年頭的五味子藤燉上,味道比大料強多了,再弄點山辣椒,泡上凍蘑,弄點沙耳,用山蒜做的臘八醋涼拌,保准比賓館廚師弄的好吃。」


  聽到薛郎說的,李春江心中暗喜,下午費盡口舌多弄了十五六斤肉,這下一點不用給薛郎了。


  他連客氣下都沒捨得,笑著說道:「小薛,你還懂這些?」


  薛郎笑了笑說道:「從小就跟爺爺打獵,這些都是跟爺爺學的。」


  「你會打獵?」


  李春江面露驚喜的問道:「會打槍嗎?」


  不知李春江什麼意思,薛郎點了下頭說道:「洋炮,德國平管雙筒小時候常打,94年禁槍,我爺爺那桿79沒交,我用它四百米打狍子都沒問題,就是沒子彈了,去年送派出所了。」


  「太好了!」


  李春江一拍大腿說道:「小薛,你不知道,我就喜歡打獵,可打野鴨子,山雞還行,拿著半自動,衝鋒槍去了多少回山裡了,連個狍子影都見不到,不拿槍到是能看到一群群的……」


  不等李春江說完,薛郎笑了,「李叔,動物的鼻子可靈了,比家養的狗都厲害,你不會碼蹤,不會給身上和槍去火藥味,拿著槍肯定見不到動物了。」


  李春江沒在意薛郎有點貶低的意思,眼睛這會瓦亮,盯著薛郎說道:「小薛,等你好了,我去武裝部借兩桿槍,森警的全自動步槍借不來,但划片打獵沒問題,到時候帶你一起去,弄兩隻狍子回來,你能行不?」


  薛郎點頭道:「沒問題啊,要公要母都隨便挑。」


  見薛郎雖然不木訥了,卻心機不深,李春江心中暗喜。原本只是想扣下點熊肉,為此還花了十來塊錢,卻沒想到這個山裡的孩子居然會打獵。


  只要弄點野味,新上任的主任那裡過年的禮就有著落了。


  心裡盤算著,臉上露出燦爛的笑容說道:「小薛啊,快天亮了,一會庫里領導會來,你眯一會吧,好好養身體,到時候去打獵我給你安排考勤,不會耽誤工。」


  「好。李叔,沒問題的。」


  看著李春江臉上一閃而逝的欣喜,薛郎痛快的答應著。


  李春江沒有多呆,目的達到,說了兩句,起身離開了病房,估計是著急回去凍那些已經屬於自己的熊瞎子肉了。


  李春江的離去,病房裡又安靜了下來。暫時接受了新身份,薛郎繼續翻讀前任的信息,好了解原主人的一切,思索這一切到底是怎麼回事。


  隨著翻讀,薛郎頓了下。


  記憶里,前任除了精通打獵,居然還會一些正規的搏殺和潛伏暗殺等技能,底子很紮實。這些搏殺不同於現如今的強身套路,以他的眼光判斷,比軍體拳在搏殺上更勝一籌,只是缺少跟人對陣的經驗而已。


  這是跟誰學的?


  疑惑中,他繼續翻讀記憶,想知道一個山裡長大的孩子怎麼會這些。


  就在這時,病房門的玻璃上再次出現一個人頭,瞄了眼,又一個人探頭瞅向病房內。


  薛郎抬頭看了眼,發覺不認識,以為是路過,正準備繼續翻讀記憶,病房門卻被推開了。


  隨著門被推開,一個一米六左右,穿著皮夾克,眼中閃著好勇鬥狠的凶光,和一個有一米八開外,壯的跟狗熊的傢伙晃蕩著進了病房。


  倆人一進門,薛郎就在倆人身上嗅到了混子的味道,隱隱覺得這倆人應該跟郝建華有關。


  還沒等他問,那個小個的站在床前,囂張的問道:「你叫薛郎?」


  「是。你們是……」


  不等薛郎話音落下,那個小個的打斷他說道:「不買郝大少的帳,你是活膩歪了是吧?!」


  果然……


  薛郎知道了這倆貨果然是郝建華找來的,暗自冷笑了下,看著那個小個說道:「活膩了?你們大半夜的來就是跟我說這個?」


  沒等小個的那人說話,那個熊瞎子一般的壯漢上前一步,伸出蒲扇一般的大手指著薛郎罵道:「你嗎比的找死啊!怎麼跟四哥說話呢?」


  說著,一指矮個的傢伙說道:「在八五三,誰敢不給四哥面?葉四的名號別說這了,到了迎春都好使,你他嗎的說話小心點,別讓老子不耐煩,老子特么的抽死你!」


  說著,蒲扇般的巴掌作勢欲扇。


  薛郎怎麼會慣著這等貨色?更不可能讓對方扇到自己。知道了來人是誰后,手一抹拔掉針頭,冷哼一聲:「你的嘴太臭!」


  不等聲音落下,被子翻起中,一腳踢在那個壯漢的下巴上,在他身體後仰的當口,團身而起,膝蓋嘭的一聲就撞在了壯漢的胸口上。


  壯漢感覺眼前一花,下巴陡然被巨力撞中,頭嗡的一聲,還沒等明白怎麼回事,胸口就傳來一陣劇痛,身體跟被車撞上一樣,悶哼一聲倒飛而出,嘭的撞在牆壁上,死豬一般的滑落下來。


  這身體真弱……


  沒有感覺到對方胸骨斷裂,薛郎暗自搖頭。


  就在他一擊得手,半跪在病床上的一刻,那個叫葉四的一愣神,在看到同伴飛出去的一刻,一把抽出根甩棍,悶聲不響的掄起。


  甩棍在壯漢撞在牆壁上的同時,嗚的一聲,砸向薛郎的後腦。


  只要抽中,腦震蕩是必然的。


  聽到風聲直奔後腦,薛郎大怒。後腦薄弱,這一擊會致命!


  找死!


  薛郎半跪的身子陡然彈起,在走廊里傳來奔跑聲的同時,一個翻滾,在甩棍從身下嗚的掠過的剎那,探手一把抓住了葉四的手腕,膝蓋收攏,順勢壓向下方。


  咔嚓聲中,葉四的小臂詭異的彎曲,斷裂的骨茬刺破了皮夾克。


  薛郎不等葉四喊出聲,一肘擊打在他的腮上,嘭的一聲,將葉四擊飛出去。


  攻擊得手,剛要跳下病床,一陣撕裂的疼痛傳進了大腦。


  薛郎感覺到了背部因剛才肌肉驟然繃緊,傷口掙開了。同時,肩甲處也有一處火辣辣的感覺傳來,估計沒開線,傷口也裂開了。


  劇烈的疼痛讓薛郎倒吸口涼氣,還沒等他自短暫疼痛的刺激里回過神來,腳步聲中,一個身影奔了進來。


  「怎麼回事?薛郎,你傷口崩開了,別動!!」


  隨著喊聲,之前扶著薛郎如廁的小護士邁過倒在地上的葉四,上前一把按住薛郎的針口,另一隻手按下了緊急呼叫。


  薛郎沒有阻止小護士的動作,看了眼掙紮起來的壯漢,又看了眼從眩暈中醒轉的葉四,知道自己一身的傷口,實在不適合劇烈運動。


  這會,小護士根本沒管地上的倆人,按下呼叫,就命令的口氣說道:「薛郎,你不要命了!趕緊躺下!」


  薛郎盯著壯漢,和臉部因疼痛變形,卻一聲不吭,只是惡狠狠盯著自己的葉四,緩緩的坐了下去。


  不等小護士給他蓋上被,走廊里的腳步聲中,值班的醫生和一個護士奔了進來。


  「怎麼回事?」


  醫生一進門就看到了狀況,隨即呵斥道:「居然到醫院鬧事?叫保……」


  話音未落,看清是葉四的一刻,後半截話一下子憋住,站在那裡居然不知如何是好。


  這會,小護士注意力轉了過來,看到醫生的一刻說道:「左醫生,患者背部肩部兩處傷口出血。」


  左醫生這才回過神來,看了眼小護士,趕緊說道:「準備二號手術室。檢查傷口崩開的程度。」


  跟著的護士聽到準備手術室,沒有進病房,掉頭就跑,顯然去通知值班的麻醉師等醫生了。


  之前的小護士一邊解開薛郎肩頭的紗布,一邊說道:「病房傷人,你們倆不能走!」


  那壯漢剛剛扶起葉四,聞言眼睛一瞪,凶光閃爍,可視線掃過薛郎時,卻沒敢發作。


  小護士一扭頭,正好看到壯漢瞪眼睛,立時不樂意了,指著壯漢喝道:「瞪什麼眼?嚇唬誰呢!」


  薛郎不會讓小護士站在前面,這些混子會報復她的,不等小護士再說話,笑了笑說道:「讓他們走吧,你看他們倆大活人走路也不小心點,連胳膊都摔斷了,好在這裡是醫院,要不還不落下殘疾?以後走路多加小心哈……」


  葉四聞言目露凶光,咬牙說道:「是……沒注意,我會小心……濤子,去挂號!」


  葉四的話音未落,小護士頓了下。她看到了葉四胳膊正大滴大滴的滴落血液,地上已經一大灘了。順著血滴看向源頭,那呲出皮夾克,已經血紅的骨頭茬是那麼的刺目。


  怎麼會這樣?到底誰是受害者?

  震驚中,小護士沒有阻止倆人離去,轉頭狐疑的看了眼面目俊朗,人畜無害的薛郎,怎麼也無法將他跟重傷一個好勇鬥狠的混子的人掛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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