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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022章風雪救援

  薛郎追趕倆人的時候用時不過二十餘分鐘,返回,卻用了一個小時還多。


  當從風勢里判斷出前方不遠就是峽谷時,他憑著感覺,摸向了對面。


  風,這會裹夾著雪粒,呼嘯著,打在樹榦上莎啦啦的作響;這要是打在臉上,一準跟砂紙一樣,估計很快就能磨掉一層皮。


  好在薛郎帶著打獵用的脖套,護住了口鼻,就連眼睛,也帶著風鏡,倒是不太影響。


  摸到對面的陡峭山壁下,薛郎略微喘了幾口,掏出皮袋子里的礦燈,將電磁系在腰上,隨之,一道雪亮的光柱從他的頭前射出。


  找人,他根本沒把握。只有這個辦法,讓那些人來找自己。


  他從二毛和強子的敘述中判斷,這些人跟二毛他們一樣不是附近山裡的,否則不會不知道黑風口而貿然鑽進來。也不像偷獵者,偷獵者在天黑前早就弄好了宿營的地方,斷然不會黑燈瞎火的在起大風,有可能刮煙泡的情況下,滿山亂竄。這是起碼的山林常識。


  順著風,讓開峭壁幾十米,薛郎慢慢的向盆地深處走去,希望有人能看到燈光來尋找自己。如果到了地窨子附近還找不到,那他也只能放棄。


  大風中,薛郎走了半個多小時,依舊沒有任何人來找他。這裡,距離窮八家子一直保留的地窨子最多還有半小時路程,到了那裡,要是還沒有人來找他,估計就是陷落在盆地中央的某個位置了。


  行走著,他不時的左右轉下頭顱,雖然燈光在煙泡里照不出二三百米,但仍寄希望有人能看到燈光。


  轉過了崖壁,旁邊山勢出現慢坡的時候,依舊沒有人來找他。


  哎……


  薛郎在寒風中嘆了口氣。


  為幾個迷路的人祈禱,同時,對兩個該死的打手又增添了幾點怨念。不是他倆,這些人或許順著山樑,能摸到頭道崗子林場呢。


  就在他準備放棄的一刻,風中突然傳來隱約的喊叫聲。


  在附近!

  薛郎站住腳,掀開帽子,側耳靜聽。


  他聽到了,聲音在前方。


  確認了方向,薛郎快步向那裡奔去。


  果然,奔出三四十米,光線里,兩個身影頂風向他迎來,一邊還不停的喊著。


  咦?怎麼沒穿大衣?


  看清倆人的時候,薛郎加快了腳步。


  還有十來米,一個長相粗獷的人喊道:「老鄉,你住在附近嗎?」


  薛郎剛要說話,突然目光一凝。


  這倆人不是普通人,走路的姿勢有著難以改掉的習慣,就是軍旅生涯留下的習慣。


  是軍人!

  薛郎頓了下,緊接著說道:「你們刮煙泡了怎麼還進黑風口啊,會凍死人的。」


  那個粗獷的大漢還沒等說話,旁邊一個精幹的中年人上前說道:「老鄉,我們迷路了!能帶我們找到住的地……」


  他話音未落,薛郎一下子站住了,急聲說道:「你倆別動!」


  倆人一愣,腳下一頓,不丁不八的站住了腳,盯著薛郎。


  「千萬別動,不想整容換鼻子,就不要亂動。」


  說著,薛郎摘掉風鏡,將羊皮棉手套摘下,翻過來露出裡面的羊毛,在地上抓了把雪,說道:「你們倆的鼻子都白了,快凍透了,相信我,否則不是掉層皮那麼簡單,整個鼻子都會掉。」


  倆人驚詫的相互對視了一眼,都看到了對方鼻子沒有一點血色。雖然倆人絲毫沒有不良感覺,但還是選擇了相信薛郎。


  薛郎見倆人配合,遂將雪一把捂在了看著精幹那人的鼻子上,說道:「輕輕按著,化了就再抓一把,千萬別揉。」


  倆人很配合,都依言捂住了薛郎的手套。


  待薛郎忙完,兩個趕來求援的這才說道:「我們那邊還有幾個人,這附近有住宿的地方嗎?能不能找到葯?」


  「有病人?快帶我去!!」


  薛郎心裡一緊。


  這會,倆人連棉大衣都沒有,要想出黑風口門都沒有,三兩分鐘就凍僵了。所以,先去地窨子取暖,治病,只能等風小了再說。


  幾十米遠,三人很快就趕到了一個凹坑的位置。


  看到凹坑裡蓋著大衣躺著的人,薛郎意識到這應該是個有身份的人,最起碼,是這五個人拚死要保護的人,否則,這麼冷,五人卻都將大衣脫了下來,或鋪或蓋,為那人保暖,而不在意自己是否會凍僵。


  看清現場情形,薛郎沒理會幾人隱晦的手勢,礦燈從三人臉上掠過,確認他們沒有凍傷,遂直接說道:「快跟我走!」


  之前精幹的那人在薛郎話音落下的一刻,揮手說道:「動作快!」


  寒風中,四人抬起簡易擔架,精幹的那人跟著薛郎,快速的順風奔跑。


  奔跑中,通過觀察,薛郎已經知道了這五人的身份,這五人居然是軍人,只是穿的便裝而已。


  他們是什麼人?


  薛郎琢磨著,腳步不停,領先快速奔跑。


  十幾分鐘后,薛郎憑藉超強的記憶和判斷能力,在昏天暗地的煙泡里來到了地窨子附近。


  看到薛郎在一處山坡根的雪裡拽倒一片木棍夾著的榛柴,露出用木頭排出的牆壁,看到牆壁上的門,和一個朔料布蒙著的方洞,應該算是窗戶時,幾人震驚之餘,面露喜色。


  薛郎快速進入了地窨子,不等幾人全部進來,在礦燈的照射下,利索的抱起早就準備的應急乾柴,點燃了土炕。


  待火呼呼著起,頂出了寒氣,這才關上門說道:「病人是什麼毛病知道嗎?」


  那個精幹的人滿臉憂色的說道:「不知道,平時身體硬朗,今天上午還好好的,下午就體虛無力渾身發燙,天黑前,就意識不清了,我們帶了些退燒藥和感冒藥,可都不管用。」


  薛郎瞅了眼蓋的嚴嚴實實的人問了句:「我能看看嗎?」


  精幹的那人眼睛陡然睜大,驚喜的問道:「你會看病?!」


  「會點。」


  薛郎說著,掀開了大衣,伸指搭在了那人的手腕處。


  那幾人看到這個或許是獵戶的人能看病,都是一喜,圍攏過來,但沒有阻攔薛郎的動作。


  薛郎跟八爺爺學過點中醫,號脈,小毛病還行,大毛病他就斷不準了。


  不過還好,通過脈象,薛郎初步證實了猜測,是傷風。根據那人皮膚來看,應該是歲數大,走山路出汗,被風吹到了。


  「應該是傷寒。」


  收回手,薛郎說著,起身在在牆邊掀開個洞,搬出一個巨大的有色玻璃瓶子。


  那個精幹人神情變換,努力保持鎮定問道:「那有辦法治療嗎?」


  薛郎放下玻璃瓶子說道:「試試先降溫,溫度降下來了就問題不大。」說著,打開了瓶口。


  打開瓶蓋,薛郎快速的自皮袋裡取出用來粘油野外點火的棉花,搓出一個個棉團,在濃烈的酒香四溢中說道:「脫掉他鞋子,解開衣扣。」


  那幾人絲毫不敢怠慢,隨著薛郎話音落下,快速照辦。


  薛郎拿過架子上的不鏽鋼碗倒上酒,將棉團浸泡其中,待鞋子脫掉,衣服解開時,看了眼老人那刀削般的剛毅面容,發覺並沒有印象,略微一頓,隨之將棉團夾在了那人的胳肢窩,手腳指縫裡。


  都弄好后,蓋上瓶蓋,隨手指了指說道:「你倆穿上大衣,出門左轉四五十米,那裡有夏天伐倒的樹,牆邊有斧頭和鋸。」


  「好!」


  那倆人絲毫沒有停頓,快速穿上大衣奔出門外。


  不等倆人出門,薛郎再次說道:「你跟著我,拎著那倆膠皮桶。」


  「好!」


  被叫的是那個之前先見面的粗獷大漢,他同樣沒有介意這是命令口氣,答應著,拎著桶就跟在了薛郎身後。


  當薛郎倆人自幾百米之外的一個泉眼處取回水時,地窨子里的溫度已經溫暖如春。


  他們剛進門,那個精幹的人就焦急的說道:「老鄉,你快看看,燒的更厲害了!」


  薛郎摘掉脖套看了看,指揮道:「別急,剛才在外面溫度低,這燒一直沒發起來,你手熱乎,用那些棉花沾酒擦手心腳心,幹了再沾。你把腋下和指縫的棉球再沾滿酒夾上,要是二十分鐘退燒,那明天就可以醒來了。」


  那倆人絲毫沒有因為薛郎露出面容而輕視他年輕,或許這就是急病亂投醫吧。他們都把希望寄托在了這個年輕人身上,對於命令,絲毫不短斤少兩。


  在他們忙碌中,薛郎則拿起那些人掏出的一條毛巾,在水裡浸透擰乾,貼著肉,將毛巾捂熱乎,放到了老人頭上。


  十幾分鐘后,老人的體溫下降了,呼出的氣也不炙熱了,大有好轉的架勢。


  試了試老人的體溫,薛郎鬆了口氣。


  「小兄弟,溫度降下來了,是不是……」


  看到幾人問詢的眼光,薛郎笑了笑對問話那人說道:「一會把老人衣服脫光,留個褲衩就成,再點著酒搓搓,不反覆的話,應該沒問題。」


  「太好了!」


  幾人小聲吶喊了下,繃緊的神經略微放鬆了點。


  十幾分鐘后,老人迷迷糊糊的睜開了眼睛,但依舊意識不清,不知道看沒看到東西,隨後就又閉上了。


  「沒事了。」


  薛郎給幾個人吃了了顆定心丸,在幾人興奮的溢於言表時問道:「你們帶吃的沒有?」


  「只有點牛肉乾。」


  精幹的那人一邊說著,一邊接過旁邊人掏出的袋裝牛肉乾遞了過來:「小兄弟,先對付下吧,等出了山,有飯店了,再好好喝一頓。」


  薛郎沒有接肉乾。他哪裡是想吃東西?煙泡一起,一般來說,最少要兩三天,或者更久,沒有吃的,餓上幾天,凍不死了,也沒體力離開大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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