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759章 傳道?
薛郎返回,提溜起那個關節都斷了的傢伙,解了依蘭香,確認沒有毒藥什麼的,這才解開部分限制,但金針,還是刺入了他的血脈交匯點,防止這貨自殺。
雖然知道這種高手能抗住萬蟲嗜心,可薛郎還是想試試。
一切準備就緒,這才解開那傢伙的部分限制,直接用上了氣血逆行最惡毒的針法,不但破掉了人體的氣機運行,也就是華夏所說的散功一類的意思,還有神經和血氣逆行同時作用。
那傢伙清醒過來,雖然不能動,卻並不掙扎,很是平靜。
當薛郎的最後一針刺下的瞬間,他陡然瞪大了眼睛,肌膚呼吸間就變得張紅,臉部肌肉無序抽動,扭曲,讓面部看上去憎獰恐怖。
氣血也開始逆轉,讓他一陣陣的眩暈的痛苦中,卻無法休克。
薛郎靜靜的感受著他體內的變化,持續了一分半,在這貨達到極限,眼角都掙裂的一刻,才揮手解除了他的限制。
限制一解除,那傢伙狂喘著,滿目的驚駭。
他已經年過百歲,卻頭一次經受如此痛苦的摧殘,不但是身體的,更是心靈上的。
狂喘著,他慢慢的抬起頭,看向眼前這個穿著跟他的連體服一樣服飾的身影,嘶聲問道:「你……用的……什麼刑法……讓人痛不欲生……」
薛郎很是訝異,這貨的思維如此清晰。
之前有人扛住,卻都默不作聲,似乎是自我催眠來抵抗痛苦,而現在,這貨卻極為的清醒。
他慢慢的解開頭罩,面容漏出的一刻說道:「你可以不招供,我也不是非需要你的供詞,但卻可以讓你痛苦的死去,不想受折磨,就告訴我我感興趣的東西,我給你個痛快。」
「痛快?那是普通人看待的生死而已。」
那傢伙眼睛一虛,跟著恢復如常,氣息漸漸平穩,說道:「你的仇恨遮住了雙目,你已經步入了高手的行列,卻因心中的執念讓你難以更進一步,你知道武道的最高境界為何那麼難以達到嗎?」
薛郎眼睛虛了下,手一動,就要繼續施以酷刑。他可沒閑工夫跟這貨探討什麼武道。
那傢伙似乎知道薛郎要做什麼,淡然說道:「你收債也好,報仇也罷,這是因果輪迴,你的手段雖然恐怖,是我一生僅見的酷刑,但卻無法摧垮你們華夏所說的氣勁大成的人,因為,凡是能步入氣勁大成的人,不是淡漠生死,不是忘記痛苦,而是看破生死,就算你繼續,頂多就是加速我的死亡速度而已。」
薛郎聞言一頓,在他說完,手一伸,準備繼續給他施刑。
就在金針挨上那傢伙肌膚的瞬間,那傢伙跟著說道:「稍等。」
薛郎一頓,緊緊鎖定這傢伙,只要他再有廢話,必保金針刺下。
那傢伙喘息了口說道:「你是華夏內家高級功法,是不是已經可以神遊體外,看到了自己身體內部?」
薛郎眼睛虛了虛,盯著那傢伙沒有說話,金針緊挨著對方的肌膚,堪堪刺破,但沒有進一步。
那傢伙表情沒有什麼變化,眼角的血跡瀝瀝流下,語氣平緩的說道:「這說明,你已經一腳門裡一腳門外,之所以沒有突破,不是你們華夏氣勁理論的積累不夠,而是心中疑惑太多,還在用常人的眼光看所有事物。」
薛郎不知道這貨要幹嘛,要說怕死,他已經手腳關節全斷。還經受了散功和氣血逆行的折磨,雖然很痛苦,卻並沒有一點的崩潰跡象。拖時間?也不可能,他連信息都發不出去。
而且,這貨似乎想跟自己探討武道修鍊,亦或者說,指點……
念頭轉動間,他慢慢收起金針,靜靜的看著眼前的傢伙,沒說話,想知道他到底想說什麼。
那傢伙看到薛郎停止了用刑,再次喘了口,說道:「華夏有句老話叫看破紅塵,還有句叫一朝悟道,其實,氣勁大成之所以難以達到,大多要五六十以後才能達到,正是因為大多人無法做到摒棄多年用眼睛看事物的桎梏,殊不知,到了這個高度,已經不需要用眼睛去看,武道宗師之所以能夠創造武學,正是看到了自身氣機運行,肌肉,力量的分佈凝聚,才能根據自己的理解,創造出屬於自己的武功。」
薛郎眼睛虛了起來,這貨說的似乎有道理,宗師之所以創造武學,應該是詳盡的掌握了肌肉運行,力量的通達方式,才根據自身的情況,創造出套路。
念頭轉動間,那傢伙接著說道:「內視已經出現,之所以跨不過這道門檻,那是因為舊有的習慣束縛,如果你將這種內視的能力常態化,做到眼睛看到,大腦不去判斷,用內視的方式去理解,去觀察,氣勁大成這一關就很輕鬆的邁過了,這就是佛道都通用的悟道,也適用任何武學。」
薛郎的心這回慢慢的靜了下來。
他在思索,在判斷,這貨說的到底對錯,到底為何說這些。
那傢伙接著說道:「你不用懷疑,走火入魔,只有靠殺戮悟道的才有兇險,你現在心境平和,有道家的根基,只要你放開內視嘗試下,就明白了。」
薛郎對於武道沒有過深的研究過,一個是年齡小,相關積累理解根本談不上,上一世更沒接觸過,再一個,他一直也沒靜下心來細緻研究過,實力提升到現在,其實一路僥倖,運氣佔大半。
分析了各種可能,覺得這貨用這種方式讓自己走火入魔,似乎用處不大,針對的也只是自己一個人而已。就目前來看,他倒是真有指點的意思。
試試……
念頭一閃,他看了眼玻璃器皿里看不見身影,依舊忙碌的柳敗城,在那貨話音落下的一刻,慢慢平復心境,嘗試站立,不進入修鍊是不是可以內視。
不可以,也不耽誤,不修鍊,也跟走火入魔沒關係。
他慢慢進入修鍊狀態,但沒有進入修鍊,只是人安靜了下來。
那貨這會反倒不說話了,眼中閃過一絲如釋重負,跟著閉目不動。
薛郎平心靜氣,心裡雜念不多。
唯一疑惑的就是這貨這會說這個是要幹嘛,卻沒想這會試試妥不妥。
心序平靜下來,心無雜念中,他突然「看」到了自己的身體。
還真能看到……
這會的感覺非常奇妙,就跟修鍊的時候一樣,可以以旁觀者的視角,看到自己,但卻看不到周圍。
正在他琢磨的功夫,那貨的聲音傳進了耳朵里。
「內視,其實就是道家,佛門中說的神識,通俗講,就是精神力,你現在看到的只是自己,之所以看不到外界,那是你還禁錮在舊有的思維方式里,心緒放平和,不要有雜念,慢慢的嘗試移動視角,你要相信,你能看到自己以外的東西。」
這貨的聲音平靜祥和,讓薛郎沒有一點懷疑或者抵觸。
他慢慢的嘗試著移動目光。
隨著他的努力,他居然看到了身邊,看到了那傢伙緊閉雙目,跟著,他看到了地面,看到了玻璃器皿。
就在這時,那傢伙的聲音再次傳來:「不要用眼睛看事物的理解看眼前,用心去看,看物體的本質,你要相信,你能看到玻璃後面,看到岩石里,看到更遠的物體……」
看物體的本質……
薛郎漸漸空靈,心裡的雜念一絲都無。
他真的看見了玻璃裡面,「看」到了玻璃就跟空氣一樣,明明在那裡,卻擋不住視線;跟著,他看到了柳敗城,看到了冰凌花。
柳敗城和冰凌花依舊忙碌,在拆卸那些鏈接的地方,準備切斷水源。
旁邊,一塊一米見方的冰塊冒著徐徐的寒氣,表面,已經濕漉漉的,顯然開始融化。
還真能看過去……
薛郎心裡不悲不喜,迅速看了眼柳敗城和冰凌花,沒有去看他們體內的氣機運行狀態,雖然心裡知道他能看到,目光,投向了那個最後的透明玻璃球,投向了那個在不鏽鋼架子上固定,不斷隨著架子緩慢旋轉的黑色晶體。
他剛剛看向那個晶體,那個停下的聲音突然說道:「不要去看火玉,你還不能去看它,你可以將視線移動向其他空間,你會看到你所有隊員,常理,百米距離,都在你的視線之內。」
不能看?
薛郎看了眼火玉,想了想,還是移開了目光,徑直看向頭頂,看向張明他們。
他看到了頭頂是液晶屏幕,跟著看到了水泥結構,看到了鋼筋,看到了岩石……
隨著視線的移動,他看到了遠處頭頂的張明,看到了正在忙碌的他,看到了隊員,看到了電腦,設備,看到了二層,一層,看到了大門外……
這種感覺很奇妙,他就跟站在他們身邊看著他們一樣,就跟世界都在掌控中一樣。
真神奇……
他雖然不悲不喜,但依舊感覺神奇。
就在他嘗試想看的更遠的時候,那個傢伙似乎知道他能看到什麼位置,跟著說道:「看到百米,就休息下吧,這種方式不熟練的時候,會消耗你的精神力,讓你感覺疲倦,第一次,淺嘗即止最好,需要慢慢的鍛煉這種能力,到收發自如了,到你能看清自身力量遊走,看清對方力量走向,也就是你突破氣勁大成的時候。」
正準備看看遠處的薛郎一頓,不知道這貨為什麼這麼干。
要知道,這些,他不說,自己去理解,恐怕時間會很久,沒有機緣巧合,有可能一生都不明白自己能不用眼睛看到景物。
而這傢伙明顯沒有惡意,自己能感覺得到,他說的相當平和,不悲不喜,不帶任何功利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