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六章 入圍
好熟悉的感覺。
眼前一片血紅。
所見皆是混沌，所斬皆是鬼魅。
爽快，很他娘的爽快。
沒有後顧之憂，沒有情理限製，隻需要把看到的，擋路的，統統幹掉。
文明不過如此，進化不過如此，都是野獸何故壓抑自己的野性。
殺，殺，殺，無聊但興奮地重複這一件事就可以。
“噗呲！”
脖子好癢，是不是有什麽東西戳進來了？
“報告指揮官，我們已經將其……”
好暈，眼前，好黑。
……
“醒醒！醒醒！”
熟悉的聲音。
“命真大。”
睜眼，對麵坐著酆都，隻不過他的手被綁在身後。
“這是哪兒？”
“帝國緝拿車。”
一旁，肖恩接過話茬。
“你也在啊。”
“廢話。”
“老李頭呢？”
“撤了。”
“難怪。”
“對吧，你不能指望一個頂著大腦袋的家夥上戰場，那家夥上場的死亡率很顯而易見。”
“其他的人呢？”
“死了。”
酆都回答。
“是嗎？”
我舒了一口氣，慵懶地靠在車上。
“徹底失敗了呢。”
“用你說。”
肖恩還是不忘針對我。
“酆隊長，我還是想知道，你到底為什麽要和帝國的軍隊抵抗？”
“很得不償失，對吧。”
酆都也放下了架子。
“既然如此，圖個什麽呢？”
“我說，為了這個民族，你信麽？”
“隨你。”
不想與他爭辯什麽，畢竟我對這些虛無縹緲的東西一點好感都沒有。
“話說，之前你的表現可以啊。”
肖恩插話。
“對吧，死在我槍下的士兵可是比你多一個的。”
“我不是說這件事。你剛剛不是手刃了十幾個裝備精良的帝國士兵麽？”
“什麽時候？你是不是看錯了？”
“別謙虛了，我都看見了。你對你的機械臂和身體上的各個機械元件運用得無比自如，就像一隻吃人的蜘蛛一樣。”
“肖恩，你是不是喝酒喝出幻覺了？”
“我也看見了。”
酆都也來摻和一腳。
“那我怎麽一點印象都沒有呢？”
“我估計你啊，是酒喝多了。”
肖恩無時無刻不在想法子口折子針對我。
“滾！我又不是你。”
“楊堅，不管怎麽說，你表現的都非常出色。隻是我對你，感覺，感覺你有一點違和。”
酆都如此說道。
“違和？無所謂了，人被逼到極端啥事兒都做得出來。”
“你是完全接納你自己了？”
“開玩笑，接納不接納的，那都是別人的事兒，我現在就想知道，之後我們還有沒有活路。”
“看帝國國王的心情。”
“喲，這麽大禮遇。”
“三太子的死不是你做的麽？帝國國王接見你估計是在你死前給你點壓力。”
“閑得慌。”
“也許是讓你生不如死。”
“我說，咱都是一條繩上將死的螞蚱，你至於這麽黑我，是不是被安帶壞了。”
肖恩今天怕不是吃錯了藥。
“現在外麵的情況，應該也好不到哪兒去。”
酆都在座位上自言自語。
“圖書館被攻占後，帝國的下一個目標就是吳涉的聯邦殘黨，真擔心他們能不能挺住。”
“客觀的分析下，我覺得吧，他們撐不過半個月。”
肖恩又和酆都抬起了杠。
“都是些學生，我本來就不對他們有好感。”
“所以，這就是你帝國抵抗的原因？”
我問道。
“總得給這個民族留個種吧，都打光了，聯邦怎麽辦？一個國家，一個族群的生存怎麽辦？你是從帝國出來的，你難道喜歡帝國的獨裁？”
“……”
無話可說，我從未想過這種話會從一個傭兵集團的隊長口中說出。說實話，經曆了這麽多，我的心態也發生了些轉變。不難發現，普天之下，百姓的痛苦，國家的動蕩，不是全取決於所謂的統治者的。對百姓的同情，民生的悲鳴，並不會換來一斤糧食，也不換來安穩的住宅。什麽都沒有，就是這樣。做這種事，隻會出現兩種結果，沉浸於自我安慰滿足的需要，或者讓周遭的無知群眾將自己捧得高高在上。胸懷天下，家國大義，然後呢？滿口仁義道德的家夥會做實事麽？我看不見得。不過，我並不反對酆都，畢竟他盡力了。
“留吧，機會已經給他們了，就看他們是否爭取了。”
“我相信吳涉。”
酆都說得信誓旦旦。
“所以這就是那個通道通向吳涉那裏的原因。”
沒必要用疑問的語氣，這件事如果讓我去做，我也會這樣抉擇。
“聯邦目前也就隻有他們可以依靠了。”
酆都的話語中，既有如願托福的安心，也有對聯邦的些許失望。
“那接下來我們去哪？”
“還用問麽，這不明擺著呢。”
我真的想抽肖恩一個嘴巴。
“見見國王，然後奔赴刑場，之後的話，那就下輩子見了。”
“一氣嗬成，希望可以快一點。”
“那這就輪不到我們決定了。”
稍微有些寒心，但我也認了。
“對了，楊堅，之前我給你的東西呢？”
酆都突然想起什麽。
“做什麽？身上裝著呢。”
想伸手，但同樣的，我的手也被綁住了。
“林夏的日記你看完了嗎？”
“沒時間。”
“嘖。”酆都不滿意地咂嘴，看上去對我有些責怪，“算了。楊堅，你告訴肖恩你放哪兒了，讓肖恩用嘴插在你的數據核心。”
“為啥？”
“對啊為啥？憑什麽得用嘴照顧這個小子！”
至於麽，肖恩對我就這麽大偏見？
“你們難道想讓機密情報落在帝國的手上！”
酆都義憤填膺地說。
“就算這樣，就能把這玩意兒藏起來？”
“我是讓你們把它毀了。”
“那你的意思是……”
“讓它過載，燒毀核心線程。”
“你這是讓我和他同歸於盡啊。”
“你死不了的。這就好比把U盤插在充電器上，隻有U盤會被毀壞。”
“充電器……”
主意不錯，但我怎麽這個比喻有些牽強。
“在哪兒？”
“褲兜裏，左邊的。”
“肖恩。”
“行行行。”
嘴上很不情願，但肖恩的身體還是很誠實。
“你的核心接口在哪兒？”
“胸口。”
“肖恩，到你了。”
還好肖恩動作利索，不然他的口水就滲進來了。
“System Online.”