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16章 懸崖下,是萬丈深淵(2)
風雪中,肖似似戴好帽子,又喚了他一聲:「肖總!」
她眼裡,男人如筆挺的雕像,一動不動,看著不遠處的懸崖峭壁。
白雪飄落在他的眼睫上,那白色的雪痕漸漸在他烏黑的長睫上消融,融化成水跡。
男人薄唇緊抿,面如刀削,天地之間的草木仿若都成了他的背景板。
肖似似擔憂地抓住他的手臂,不敢鬆開。
風雪太大了,一時半會停不下來。
不知過了多久,肖明彰才緩緩低下頭,收回視線。
「走吧。」他繼續往前。
「肖總,要不要回頭?這雪一時半會停不下來,我怕等會兒回不去。」
「難得來一趟,總得把事情做完。」
「可是……」
「沒有可是,做事情哪有一帆風順的?有困難去征服,而不是後退。」
他執意往前走,她小步跟了上去。
肖似似倒不覺得冷,就是有點擔心他的身體狀況。
他剛剛的樣子,有嚇到她。
要是在這荒郊野外出了狀況,她也不知道怎麼辦。
她不否認肖明彰的話,可她知道,不值得。
為了肖氏集團的利益,一切都不值得。
沿途,肖似似采了幾種冬生植物,全都裝進自己的包里,收穫滿滿。
肖明彰不解地問她:「你要這些,有什麼用?」
「平時閑著做香料。」
「是嗎?」
「是呀。」肖似似眨了眨眼睛,「改天可以送肖總一些不一樣的香料。」
他沒有拒絕,也沒有多說。
天色暗沉,烏雲密布。
往前走了一段長路,肖明彰的視線落在對面的山體上,那裡藏著一條盤山公路,蜿蜒曲折,極少有車走過。
山體上似乎還零零星星有一些村落,但看上去都廢棄了。
隔著漫天白雪,肖明彰凜起眸光,銳利的視線盯著對面的公路看。
這條路的形狀,他看著極為熟悉。
他來過這裡?什麼時候?
他看過醫生和白管家給他的資料,他是在法國出的車禍,隨後便一直留在法國治療。
療養約摸三年,肖朗才接他回國。
治療的那段時間,他時常會做噩夢,每做一次噩夢,醫生都會給他加大藥物劑量。
用了葯,他的狀況會好很多,安然入眠。
狀況不好的時候很影響生活和工作,他也漸漸依賴上了藥物,哪怕現在,他也習慣隨身帶葯。
眼前的懸崖峭壁,與他夢中一閃而過的情景一模一樣。
如果沒有來過這裡,他又怎麼會夢到這個地方?
肖似似凍得手指頭都紅了,她呵著手,跟在肖明彰身後。
見他時常陷入沉思,他在想什麼?
肖似似沒有問,只亦步亦趨跟著他。
越往前走,看得越清晰。
忽然,肖明彰頭痛欲裂,那種劇烈的疼痛再次襲來!
這一次,痛感十分強烈。
頭暈目眩,天地反覆顛倒,耳邊是「嗡嗡」聲響,眼前一片空白!
肖似似眼疾手快,上前一步,急忙扶住他!
雪落下,她扶住他往一處山洞走去。
山洞裡不透風,暖和很多。
山上有很多這樣的山洞,都是上山的人發現的,裡面甚至留有一些物品。
肖似似讓肖明彰靠在山壁上,又從背包里拿出她的保溫杯。
她帶了熱水:「肖總,你喝點熱水,別嫌棄。」
肖明彰雙目緊閉,沒有說話,頭部有劇烈疼痛,像是在一剎那被車撞擊。
這種痛覺,熟悉又遙遠。
肖似似又從包里找出一片葯,喂他吃掉。
他沒動,臉色蒼白,整個人臉上寫滿疲憊,與早上的肖明彰判若兩人。
肖似似在山洞裡找到一條毯子,給他蓋上。
「肖總,你在這裡好好休息,我一個人去山上。這條路我以前也經常走,很熟悉,你不用擔心。」
他想說什麼,卻只動了動嘴唇,沒有說。
肖似似將保溫杯留給了他,又摸了摸他的額頭,似乎有點低燒。
「肖總,你別動,在這裡等我呀,我去去就回。」
「別走。」他的眼睫毛動了動,眼睛疲憊地睜開。
頭還很痛,一時半會根本無法緩解。
「肖總,沒事的,我很快就回來。」
「不行。」他不讓她走。
肖似似見他反應強烈,只好半蹲在地上哄著他:「趁著外面積雪不算深,我去去就回。」
「不行。」
「那我留下照顧你?」
「……」
他沒再吭聲。
肖似似只好不走了,在山洞裡找到一些別人丟下的物件。
她點了一隻蠟燭,頓時,四周亮堂很多。
「等等,肖總,你別動!」肖似似忽然看到一隻蜘蛛往他腳邊爬過去。
肖明彰果然最怕這些東西,她不提醒還好,一提醒,臉色愈發不好。
「別動。」肖似似連忙走過去,幫他趕走蜘蛛。
見肖明彰臉色格外難看,她笑了:「肖總,你好像很怕這些東西哎。」
「只有你才不怕。」
「是嗎?我從小就不怕呀,下次再給肖總表演一個徒手抓蛇。」
「……」
一聽到「蛇」,肖明彰眉頭都皺了起來。
「肖總可能不知道,很多東西是不可多得的藥材。」她一邊笑著,一邊打開了她包里的筆記本。
她坐在他的身邊,與他肩並肩。
她在做今天的報告,順便整理以前的筆記。
肖總看上去狀態不怎麼好,一時半會也走不了。
肖明彰身上蓋著一條破舊的毛毯,他的頭還很痛,男人微微側身看向身邊的小姑娘。
小姑娘正低著頭在認真寫筆記,她的睫毛上有雪花融化后的水跡,微微翕動下,透著一層朦朧的水霧。
肖似似臉蛋兒凍得很紅,寫字也不利索。
她時不時呵一呵手,冷靜、執著又認真地在寫著筆記。
肖明彰將手裡的保溫杯遞給她。
肖似似看到他伸過來的手,十指如玉,修長好看。
她笑了笑,搖搖頭:「肖總你拿著吧,我沒事,不冷。」
他將保溫杯直接放在她懷裡,沒給她反駁的機會。
肖似似:「……」
她知道他的脾氣,沒再跟他犟。
有時候,她會將遇到的難題說給他聽,他聽得很認真。
過了許久,肖明彰的頭不痛了,漸漸好轉。
他問道:「你給我吃的是什麼葯?比法國醫生開的葯還管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