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七章 後宅手段
“曹氏,你好大的膽子,竟敢口出狂言,陷良王府於不義之地。”
嚴氏的這番指責,不可謂不重,嚇得曹氏和許氏‘撲通’一聲跪在地上,大喊冤枉。
“姐姐真的是誤會妹妹的意思了,妹妹隻是想著你我既然是以姐妹相稱,自然算是自己人,根本沒有什麽議論皇家的意思,還請姐姐不要這般對待妹妹。”曹氏急急開口,臉上滿是焦急。一旦嚴氏指責的罪名坐實了,她即使是死也難辭其咎了。
一旁的許氏也是連連點頭符合:“還請姐姐明察,妹妹們隻是口誤,半點沒有逾越的想法啊。”
嚴氏挑眉,看著兩人滿臉的不甘還是要低頭的樣子,微微勾起嘴角:“是非曲直,豈是我一個做奴才的人,可以評價的,我看不如兩位妹妹就跪在這裏,等到了王妃宣見的時候,由王妃定奪吧,”她微微側過身子,看著已經站在屋外的識理,笑道:“想來王妃也不會讓我們等很久的。”
曹氏和許氏聞言,抿著唇,再也不敢說些什麽,隻是這心裏如何想的,多少從臉上也表現出了一點。
嚴氏心裏微微鄙視,覺得兩人的功力還不如自己,也不知道華貴太妃到底是如何選人的,這兩人除了出身高過自己、會些武藝,又有何過人之處,還想和王妃鬥,想到王妃的手段,嚴氏就不自覺地打了個冷戰,歎道:“這早春的天,還是有些冷啊。”
曹氏和許氏一跪,就跪了大半個時辰,冰冷的地麵充滿了寒氣,仿佛是要刺進她們的骨子裏一般,等到聽到了王妃的宣見,兩人扶著丫鬟的手,跌跌撞撞地險些站不起來。
一進屋,兩人就不約而同地一個踉蹌,倒是看的‘徐瑾素’一聲冷笑:“既然兩位來給本王妃請安,都請的如此委屈,那也就罷了,知書,還不快讓兩位坐下。”
曹氏和許氏連忙跪下請罪,隻感覺兩條腿都麻痹地不像是自己的了,反而是嚴氏,一派恭敬地謝過恩,從容地坐在椅子上,半點不提剛才在院子裏發生的事情。
曹氏和許氏對視一眼,覺得這種說不清的事情,還是能不說出口就不說出口,即使心裏明白嚴氏是在整自己,也隻能強咽下這口氣,顫抖著雙腿,在丫鬟地攙扶下,做到椅子上。
“你們大可不必每日這麽早就在院子裏守著,”‘徐瑾素’開口道,一派的大度:“本王妃如今懷有身孕,也沒有那麽多功夫見你們,你們平時就多在屋子裏休息休息,也好讓王爺不要以為本王妃苛責了你們。”
“王妃娘娘心疼妹妹,妹妹卻不能不領情,這每日清早來給王妃請安,不僅是規矩,還是妹妹對王妃的一片心意,”曹氏淡笑著說道,抬眼撇了撇坐在對麵的嚴氏:“也是妹妹初來乍到,不太了解這王府的規矩,沒有嚴姐姐把握的好,要是又什麽地方做的不好,惹到了王妃姐姐,還請王妃姐姐寬恕妹妹。”
一旁的許氏跟著連忙點頭:“王妃娘娘,妹妹對你的心可是一片赤誠啊,還請王妃姐姐看在這片心的份上,原諒妹妹。”
‘徐瑾素’挑眉,看了看曹氏,又撇了撇許氏,竟然開口叫自己‘王妃姐姐’了,要是自己應了,不是就等於變相承認了她們的身份,剛才院子裏的事情,識理早就想自己報告過了,嚴氏說的‘姐姐妹妹都是奴才’的論調,就已經算是間接否定了這兩位的身份,所以,這兩位來這裏找回複來了。
思及此,‘徐瑾素’微微一笑,一手覆在肚子上:“看我這身子,初次懷孕,總是覺得疲憊,這不,剛起來,這會兒就又想歪在榻上休息了,”她擺擺手,表情頗為不以為然:“既然幾位都給我算是請過安了,就回去吧。”這逐客令,下的是又短又幹脆。
曹氏皺眉,她可不想這麽早就回去,看時辰,王爺也快要下朝回來了,而且因為王妃肚子裏這一胎,王爺可是經常下朝過來看看的,現在回去了,不是一個早上都白等了,而且,她狠狠地瞪了嚴氏一眼,還白跪了,她還沒有向王爺訴說她的委屈呢。
於是,曹氏連忙開口道:“既然王妃姐姐不舒服,做妹妹的自然要貼身伺候,方顯誠心,還請王妃姐姐不要這時候就趕妹妹回去,起碼讓妹妹看到王妃姐姐無礙,也算安了妹妹的心。”
一旁的許氏也是想到了這一層原因,連忙開口附和:“還請王妃姐姐成全。”
‘徐瑾素’挑眉看了兩人半餉,然後側頭看向嚴氏,吩咐道:“那你先回去吧。”
嚴氏立馬站起身福了福身子:“嚴氏告退。”說罷,就帶著丫鬟,頭也不回地離開了。
然後,‘徐瑾素’這才又看向曹氏和許氏,似笑非笑:“既然兩位執意要服侍本王妃,本王妃也不好逆了兩位的好心,讓兩位寢食難安,”說著,她站起身,一邊扶著知書的手,走到軟榻前,歪了上去,一邊吩咐道:“你們就過來伺候本王妃,曹氏,拿這本書給本王妃讀讀,也算是給本王妃解解悶,許氏,就站在旁邊給她打扇吧,怎麽說你們也算是好姐妹,曹氏伺候本王妃,肯定會熱的,你就幫幫曹氏好了。”
“這……”許氏愣了一下,早春氣寒,曹姐姐又隻是坐著讀書而已,何來熱到要扇扇子,而且她和曹姐姐早上站了許久又跪了不少時候,即使王妃的屋子裏溫暖如春,她們還是感到身上一股股的含義:“王妃姐姐……”
“要是不想伺候,現在就立馬給本王妃滾出去,省得別人說本王妃苛待你們。”‘徐瑾素’猛地厲聲道,嚇得曹氏和許氏一個激靈,兩人連忙跪地請罪。
然後,曹氏坐在窗前的椅子上,接過識理遞過來的書冊,而許氏就站在她身邊,拿著一把羽毛扇,給她打起扇來。
屋子裏,一時間隻傳來曹氏徐徐的閱讀聲。
“聲音太小了,大一點。”‘徐瑾素’厲聲道。
曹氏和許氏兩人被安排在窗邊,和‘徐瑾素’等人隔得很遠,而且中間還有一個百花爭豔屏風隔著,窗戶更是被‘徐瑾素’下令開了一條縫,說是換換屋裏的濁氣。
曹氏和許氏感覺身上一陣陣發冷,自然聲音也漸漸小了下來,然後‘徐瑾素’就會不悅地讓曹氏加大聲音,把兩人弄得有苦難言。
等到過了大半個時辰,門外傳來下人的匯報,說是良王今天就不過來看望王妃了,讓王妃好好養胎。更是讓曹氏和許氏心裏感到苦悶不已。
可是,‘徐瑾素’會放過她們嗎?自然不會,讓你們乖乖滾回去的時候,你們偏要做妖,非得留下來,現在想回去,晚了。
阿三本就是一個性格及其惡劣的人,假扮了‘徐瑾素’之後,更是可以借著這個身份做很多惡劣的事情,而仇皖對她的這種舉動也是聽之任之,隻要可以保護道他的阿瑾,阿三做什麽,仇皖並不關心。
所以,整整一個上午,曹氏和許氏,就一坐一站在吹著涼風的窗前,扯著嗓子,給‘徐瑾素’讀書解悶。
“這算是個什麽事啊,”許氏一回屋,就氣不順地隻拍桌子:“她分明是看我們不順眼,在折磨我們。”
曹氏微微皺眉,抬手讓屋裏的丫鬟都出去,這才啞著嗓子開口道:“明知道這裏都是她的人,你還敢這麽說話。”
“這麽不敢,我們對她到底是什麽態度,她難道心裏不清楚,正因為心裏清楚,才會這麽明打明的作踐我們,”許氏冷哼一聲:“我們姐妹怎麽說也是華貴太妃娘娘親賜的,當時有那麽多人看著呢,她還真能對我們怎麽樣嗎?”
“怎麽不敢,”曹氏恨鐵不成鋼地搖搖頭:“她不會殺了我們,但是想今天這樣,放縱嚴氏折辱我們,然後又光麵堂皇的磋磨我們,我們難道還能反抗不成。”
“當然反抗不了,”許氏沒好氣地坐在椅子上,不服氣道:“難道我們還要這麽被她折磨下去。”
曹氏皺眉,用手緩緩地揉/搓著酸痛的膝蓋:“現在最怕的,還是王妃不承認你我的身份,她先是好聲好氣地讓嚴氏和我們做姐妹,又把嚴氏定義成了華貴太妃親賜的高等丫鬟,也就是變相說你我都是丫鬟,這要是不能成為這良王府的主子,你我何必進來受這般磋磨。”
“真是可惡,”許氏咬牙:“我看,我們還是不要從王妃那裏下手了,直接從良王那裏下手好了,反正王爺不是也有收了你我的打算嗎?”
“也行,”曹氏點點頭:“之前是因為你我初來乍到,對王府的環境還不熟悉,再加上想要給王爺留下一個尊敬王妃的本分的印象,你我才會去百般討好王妃的,如今看來,要是再這樣下去,早晚你我會像那嚴氏一樣,半點野心都沒有,直接變成良王妃手裏的棋子,心甘情願為她所用了。”
話音剛落,外邊就傳來了貼身丫鬟的聲音,原來是良王派人過來了。
兩人一聽,都以為是良王想起了二人,皆是興奮地站起身,急急迎了出去。
“王爺有令,曹氏和許氏服侍王妃盡心盡力,特賜下經書十二本,讓二位抄經去佛前供奉,為王妃祈福,”那名下人口齒清晰地說完良王的囑咐,立馬就看到了曹氏和許氏兩人臉上的扭曲,心裏暗笑,接著道:“二位姑娘,也是二位心誠,伺候王妃盡心盡力,讓王妃很是滿意,特去王爺麵前請賞,王爺就說,既然如此,等二位姑娘抄完佛經之時,就是賞賜二位之日,”說著,他擺擺手,身後跟著的下人立馬把捧著的佛經送了上了:“這些經書,還是王妃親自挑選的呢,說是對腹中的胎兒好,王妃也是體諒二位姑娘,想來是覺得兩位早上念書肯定是累了嗓子,特撿了這不需用到嗓子的活,給二位一個恩典。”
曹氏和許氏死死咬著牙根,伸手親自結果十二本經書,看這個下人的樣子,顯然是不會讓伺候她們的丫鬟拿著了,她們就隻能硬著頭皮自己來了。
等到屋子裏再次沒了別人,曹氏和許氏麵色陰沉地盯著放在桌子上的,十二本厚厚的經書,終於是大吼一聲,把經書全部掃在了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