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七章 子名仇晏
“有事起奏,無事退朝。”
隨著蘇權的聲音響起,仇皖微眯著眼睛,看著地下低垂著頭,不知道在想什麽的梁添翼。
“梁相,沒有什麽事情要說嗎?”仇皖開口道。
然後,眾人立馬用一種奇怪的眼神,投向了此時不知道什麽表情的梁添翼,畢竟,作為丞相,在朝會中,他是站在這個隊伍的首位的,所以眾人也就隻能看到他微微有些佝僂的背。
“沒事嗎?”仇皖感歎了一聲,那就,他把頭轉向了另一邊,站在朝臣中的關和侯:“關和侯,你有什麽事要啟奏嗎?”
“這……”關和侯仇泓躊躇了。
“既然,朝堂如此安寧,眾卿都無事稟報,那就,本王來說吧……”仇皖高聲道。
“稟王爺,”梁添翼猛地出列,跪在地上道:“臣有事要奏。”
“好,”仇皖一挑眉,滿臉看好戲的樣子:“本王就好好聽聽,梁相到底有什麽話要說。”
“是,王爺,”梁添翼抿抿唇,從懷裏掏出一本奏折,道:“循親王仇皓於太上皇生辰,及九月初九當日,逼宮謀反,其罪可誅,微臣經過連日來的明察暗訪,查獲參與並協助循王爺此次謀反官員三十二人,所涉人員七百六十九名,具體名單,微臣都已具實寫在奏折中,請王爺閱覽。”
“好,”仇皖一拍大腿,又連說三個‘好’字:“呈上來。”
蘇權連忙下來,從梁添翼的手中接過奏折,遞給仇皖,仇皖也不打開,直接道:“不用給本王了,你直接念,如實念。”
“是,王爺,”蘇權領命,打開梁添翼的奏折,高聲念叨:“吏部司門主事許晚河,兵部武選司員外郎季宇,禮部……”
隨著蘇權的高聲朗讀,被叫道名字的官員,立馬嚇得出列跪地,大呼“冤枉”。
“王爺,”關和侯猛地出列,跪地高聲道:“微臣也有本要奏,”說著,他拿出準備好的奏折,高舉過頭頂,高喊道:“循親王涉案人員,微臣也調查過,所涉官員二十一人,所涉人員五百六十一名,名字都被微臣寫在奏折裏,請王爺過目。”
關和侯在一開始高呼的時候,仇皖就抬手示意蘇權停了下來,如今看關和侯已經把話說完,這才點點頭,高興道:“關和侯果然不愧是老式宗親的代表,本王甚是欣慰,好,呈上來。”
蘇權連忙又下去把關和侯的奏折接了過來,呈給仇皖:“王爺。”
“不用,繼續讀。”
“是,”蘇權打開梁添翼的奏折繼續大聲道:“禮部主客司郎中王上、主事喬伯裏……”
隨著蘇權的朗讀,場中已經喊冤聲一片,凡是叫道名字的,都跪在地上,嚇得不輕,等到蘇權從京官說到了外省官員,從大臣說道了宗親,殿中的場麵就更是混亂萬分。
“王爺,念完了。”蘇權把奏折合上,雙手呈給仇皖。
仇皖一把接過來,然後笑道:“不是還有關和侯的嘛,繼續,本王倒要看看,這次的逼宮謀反,我那個好哥哥,你們這些好臣子,到底都給本王安得什麽心,”說著,他眼神一凜,大吼道:“念。”
“是,”蘇權的臉上表情沒有半點變化,對殿中此時的哀嚎一片,沒有任何反應,從容的打開奏折,高聲道:“工部水部員外郎趙飛,總部立事……”
等到蘇權把兩本奏折上的名字都念完,呈給仇皖之後。
仇皖冷哼一聲,看著下麵的哀嚎遍野,喊道:“都被本王閉嘴。”
場中的人立馬閉了嘴,一時間,原本也哭天喊地的大殿中,立馬鴉雀無聲。
“真是好啊,真真是好啊,這上麵的名字,還真是讓本王大開眼界啊,涉及六部,波及宗親,從京官到外官,從武將到文臣,這是涉及到整個朝堂啊,如今想想還真是讓本王心寒,一個循王,上有太上皇壓陣,又有皇上掌權,竟然能請得到這麽多人為他賣命,他還真是有本事啊,”仇皖冷笑道:“難不成,這做亂臣賊子的,比做那忠臣良相,讓你們這些寒窗苦讀數十載的大人們,更向往,我是真的要尊稱你們為大人了,如今怎樣,沒了太上皇,皇上也病重,隻剩下我這個攝政王孤木無援,你們是打算也來反反看嗎?啊!”
“臣,不敢,”殿中的大臣們,連忙跪地高呼:“誓死效忠攝政王爺,誓死效忠攝政王爺。”
仇皖緩了緩怒火,重新冷眼看著場下的情況:“來人啊,場中的,但凡在名單上的,都給本王壓入大牢,著三司會審,丞相梁添翼、關和侯仇泓協理。”
“是。”隨即,殿中擁入了大批京郊兵營裏的士兵,拿著閃著寒光的刀劍,整齊有序地站在大殿四周,然後,禁衛軍進了大殿,把那些本來還想大呼冤枉甚至是打算胡鬧、卻被京郊大營那些士兵手裏的刀劍給嚇得噤了聲的大臣們,一個一個像死狗一樣,拖了出去。
等到把人都拖走了,殿中恢複了秩序,雖然少了不少人而顯得本來整齊的隊形有些零散,但是,看著大殿周圍那麽威風凜凜的士兵們,看上去倒是肅穆了不少。
仇皖滿意地點點頭,看著還留在場中的六部大臣,眼神瞥了一眼低頭站在下邊,身形有些僵硬的梁添翼和關和侯,這才看向禮部尚書田受禮:“選秀的事情,弄得怎麽樣了?”
田受禮默默地咽了口口水,即使如今滿頭的冷汗,也不敢擦,他戰戰兢兢地出列,稟報道:“稟王爺,這次選秀的秀女但凡合乎資格的,五品及五品以上官員嫡女,不論是否為京官,禮部都已經把名單準備妥當了,隻等到時候……”
“剛剛不是還壓下去一批人嗎?”仇皖打斷了田受禮的話,道:“等到這件事弄清楚了,想必也有不少秀女沒有選秀資格了,然後,再安排吧,之前不是說要過兩個月嗎?如今看來,還是等事情結束了,再來操辦此事吧,”仇皖抿抿唇,低眉沉思了一瞬:“如今已經十一月了,梁相、關和侯,你們可要快點和三司把這件事給本王辦妥了,要不然,這個年,大家也過得不爽快了,至於選秀,就定在來年開春的時候吧。”
“是,微臣遵命。”田受禮行禮答道。
為什麽要把選秀放在來年,不過是仇皖想到,當年白成身死的時候,距離今年也就是個一年多,等個來年,也算是兩年了,說上去也好看一些,再加上太上皇駕崩,雖說守完熱孝就可以選妃了,但是在當年就選秀,說上去也不好聽,還是等來年好了。
而最主要的一點,還是,自家的阿瑾生的那個臭小子,不日之前,也就是九月初九,他的阿瑾生下的那個討債鬼,等到百日之後,過了個喜慶年,再行選秀,讓阿瑾的臉色也能好看一點。畢竟,雖然說阿瑾現在已經不管朝堂的事情了,可是選秀這是,他還是對阿瑾有些心虛,即使,到最後,他還是會做到他的承諾,他也不希望他的阿瑾難受。
仇皖回到府裏的第一件事,就是直奔素軒齋而去。
他走進徐瑾素的屋子,先在外間把滿是寒氣的外袍脫下,去去身上的寒氣,這才走進內室。
混蛋醒著,他的阿瑾就一定會手裏拿著個撥浪鼓,來回地逗弄他;要是那個小混蛋睡著了,他的阿瑾就一定會溫柔地把他抱在懷裏,輕輕地哼著歌,哄他安睡。
仇皖嫉妒了,沒錯,很嫉妒,很嫉妒,他和阿瑾成親兩年多,可是他們都一直是在針鋒相對,好好相處的時候,也在很後麵很後麵了,最主要的是,等到阿瑾好不容易對他好一些,這個小混蛋就降生了,直接就把阿瑾才展現給他的溫柔,又給奪走了。
所以,仇皖每次看到自己的兒子,臉色都不是很好,在他看來,那個柔柔軟軟的小家夥,不是他的兒子,而是討債鬼,是來和他搶阿瑾的寵愛的混蛋。
果不其然,仇皖撇撇嘴,看著徐瑾素滿臉柔和地抱著那個小混蛋,輕輕晃著,一手還拿著一個撥浪鼓,在逗弄他。
“小姐,小姐,小少爺笑了,小少爺對奴婢笑了哎,”知書一臉興奮地看著徐瑾素,邀功道:“他喜歡奴婢哎,都對奴婢笑了。”
識理看著她的白癡樣,暗暗翻了個白眼:“你覺得,小少爺是在對你笑,還是在對小姐笑。依奴婢看啊,小少爺是在對小姐笑才是。”
“對對,是在對小姐笑,對小姐笑,小少爺最喜歡小姐了。”知書連忙點頭符合道。
徐瑾素滿臉笑意地看著懷裏的小人兒,心裏一片柔軟:“是啊,你說,你是不是最喜歡娘親啊?是不是,是不是,”徐瑾素笑著,在嬰兒的笑臉上輕輕蹭了蹭:“娘親也最喜歡你了。”
“你最喜歡的,應該是本王,”仇皖陰沉著臉,看著徐瑾素的樣子,幾步上前,把徐瑾素懷裏的小人兒接了過來,遞給一旁的識理:“待下去,著人好生照看著。”
“哎,哎,”徐瑾素睜大了眼睛,看著兒子從自己的手裏轉到了別人的手裏,氣得怒瞪了仇皖一下:“你在搞什麽啊?那可是你兒子。”
“我還是你相公呢,”仇皖委屈道,轉頭對著屋裏的下人就擺擺手:“快下去,快下去,沒看見本王要和王妃聯絡感情嗎?”
知書和識理無奈地對視一眼,再看看自家小姐已經被仇皖抱在了懷裏,看上去也是……
兩人終是搖了搖頭,帶著小主子的奶嬤嬤,各個丫鬟,退了出去,屋裏,立馬隻剩下了仇皖和徐瑾素兩人。
徐瑾素沒好氣地瞪了仇皖一眼:“那有一個大男人,吃自己兒子的醋的,你可是攝政王啊,權傾朝野的攝政王爺,你至於嘛。”
“當然至於了,”仇皖一把把徐瑾素摟在懷裏,撒嬌似得搖晃著徐瑾素的身子:“他都把你對本王的注意都轉走了,本王不依的啊,”然後,他坐在床沿上,把徐瑾素抱在腿上,歎道:“本王如今那麽忙,都每日趕回來看你,可是,每每回來,就看到你的注意力全在那個小子身上,本王能不氣嗎?你說,能不氣嗎?”
“那你想怎樣?”徐瑾素無奈地一笑,眼珠一轉,就把話題轉了過去:“過兩天,就是兒子的百日了,這滿月,因為太上皇的事情,不能大辦,這次百日宴,可一定要辦好啊,你這個做爹的,到底把兒子的名字想好了沒有?”
“想好了,就叫仇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