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你是誰？
當16號醫療機器人到達趙小芳家門口時，品山聽到了從屋內傳出的爭吵聲，其中有一年輕女子在大喊大叫，喉嚨明顯已經有些沙啞，正是趙小芳的聲音，顯然她這次沒有像之前那樣自行好了。
按門鈴，門很快打開，是趙小芳媽媽開的門，而趙小芳父親正抓著她的雙臂，似乎是在限製其行動，但又不敢太用力，怕傷到自己女兒，看著像是兩人在相互推搡。
此時趙小芳的模樣讓品山大吃一驚，她的相貌沒有變，還是那個剛上大學的年輕女孩，甚至居家衣服都還是昨天那一套。
但品山明確察覺出她不再是趙小芳了，她的神態，她的眼神都讓品山感覺很不對勁，而且說的話也在說明她現在不是那個女孩。
“放開我！你們是誰？我要回家！我爸在安保公司上班，我要要找機械安保將你們抓起來……你們把我怎麽了，身體怎麽這麽瘦弱……在我胸口藏了兩團什麽東西？我說話為什麽是這個聲音？”趙找小芳的叫喊有些混亂，說話斷斷續續的，腦袋似乎並不是十分清醒。
但品山聽明白了她所表達的意思，無聲低語：
“趙小芳分裂出的人格似乎是個男人！這也太離譜了吧，沒聽說精神分裂還能變性的，學習壓力得多大才會這樣？還是她爸媽重男輕女導致出現男性人格的？但看著不像啊，夫妻倆明顯很愛他們女兒。”
“小芳，你不認識媽媽了嗎？你不要嚇我啊，嗚嗚嗚～”小芳母親站在一旁，臉上寫滿了焦急，說著說著忍不住哭了起來。
這唯一的女兒就是她的命，是她所有希望的寄托。小芳也很爭氣，從小就聽話懂事，又很聰明、刻苦，學習成績一直非常好，大學畢業後找個好工作不是問題，美好的未來十分可期。
可是卻不知怎麽的得了這聽都沒怎麽聽過的精神分裂疾病，昨天買的鎮靜劑還沒有作用。
如果能用自己的生命換女兒正常，她會毫不猶豫去死。
“誰是小芳？我才不是你女兒，我是純爺們！快放開我，我要回家！”趙小芳分裂出的人格還有思考能力，回答了可憐母親的話。
品山沒遇到過這種情況，也沒有學習過該怎麽處理，這是非常冷門的知識，一般用普通鎮靜劑就足以應對。
他隻能讓醫療機器人自行診斷，並製定治療方案。機器的效率極高，根據剛才對趙小芳的所見所聞，判斷她是得了嚴重的精神分裂，這並不出乎品山的預料，是顯而易見的事情。
醫療機器人建議先用強力鎮靜劑讓趙小芳安靜下來，再進行一整套心理治療，看看有沒有效果。
治療方案出現在品山的視界裏，趙小芳父母看不到，他略一思索，沒想到更好的方案後，便將治療方法說給夫妻倆聽。
一支強力鎮靜劑就要兩百多塊，一次心理治療的費用同樣不便宜，一套下來需要八九百，對於趙小芳父母而言也不是一個小數目，但他們毫不猶疑就同意治療了，沒有其它選擇。
扣費成功後，醫療機器人立馬自行開始治療，首先就是機械手臂一抬，前臂上側彈出一根金屬細管，一支裝了強效鎮靜劑的針筒從中射出，準確紮在趙小芳大腿上，藥劑隨即注入肌肉中。
這是醫療機器人應對不可控目標的手段，免得自身遭到破壞，醫療公司的資產受損。
精準的機械控製，快速的運動控製係統，讓這射出鎮靜劑的功能有了“一擊必殺”的能力。
平山都還沒用過這個功能，他也沒有權限使用這種蘊含強大攻擊力的功能，必須在特定情況下由醫療機器人係統自行判斷使用。
這就是所謂的相信機械不會錯，而不相信人類忠誠。係統可監視，人心隔肚皮。
強效鎮靜劑的效果沒有辜負它的名字，趙小芳在藥劑進入身體後，很快便安靜了下來，任由父母將自己攙扶到單人沙發上座好。
她靜靜地看著醫療機器人，眼神有些呆滯，腦神經的強烈運轉被藥劑撫平了，腦袋放空，進入了“賢者”時間。
16號醫療機器人自行運轉，來到了趙小芳麵前，發出電子合成女生，開始心理治療。
“你是誰？”
“我是王剛。”
“你來自哪裏？”
“我來自平民區第133區。”
“你為什麽回來這裏？”
“我…我不知道。”
。。。。。。
16號醫療機器人發出的電子合成聲平穩、悅耳，而趙小芳的回答同樣平靜，身體坐在沙發上一動不動，這是強效鎮靜劑的作用。
但隨著問題的深入，她的眉頭緊鎖，眼神散亂，顯然是察覺到自己現在的處境有多麽詭異，要不是有藥效壓製，恐怕早已經做出過激的舉動了。
“你是王剛，那你為什麽在趙小芳的身體裏？”
“我…我…”醫療機器人此話一出，趙小芳低頭看看自己明顯是年輕女性的身體，還在胸前特征處捏了捏，支支吾吾，一時不知道怎麽回答。
此刻，就在醫療機器人準備說出下一個問題，引導被叫“王剛”的人格壓製住的趙小芳主人格出來時，趙小芳神情一滯，眼中清明了許多。
她看看身前的醫療機器人，再看看站在身旁麵露關心、焦急神色的父母，秀眉一鎖，開口說道：
“爸、媽，我又精神分裂了嗎？這次時間很長吧，醫療機器人都來了。”
趙小芳的冷靜超出品山預料，換做其她一般大的女孩，此時多半已經驚恐地大喊大叫，甚至是哭泣了。
換做是品山經曆這個也一定極為恐懼，這種精神分裂無異於修仙影視劇中所說的靈魂奪舍，身體成了其它人的，而自己的靈魂被困在腦中。
“趙小芳，你是否已恢複？”醫療機器人檢測到了女孩情況，已經認為她大概率恢複主意識，直接加以確認。
趙小芳聽到電子合成音有些奇怪，但沒有多問，目光堅定地看著醫療機器人頭部各種探測器，點了點頭。
“判斷患者已恢複，心理治療結束，收費880元，已自動扣除。”醫療機器人沒給趙小芳一家詢問或者商量的機會，直接宣布結束。
“臥槽，這也太不負責了吧，人家明明是自己恢複的，跟你心理治療沒什麽關係啊！也不管人家以後還會不會再犯病，先糊弄過去扣錢是吧！公司真黑心，輕輕鬆鬆幾百塊到手了。就這，我上我也行啊！”品山忍不住在心中瘋狂吐槽，替趙小芳一家心痛這880元。
趙小芳父母顯然也是有意見的，但不敢說出了，而且女兒好不容易恢複，還沒有心思管醫療費。
“寶貝，你真的回來了嗎？嚇死媽媽了？為什麽會有個叫王剛的人在你身體裏啊？難道它是所謂的鬼魂，上你身了？”趙小芳母親一把抱住女兒，一臉擔憂地喋喋不休，她愛看影視劇，懂得也挺多。
趙小芳父親站在一旁看著老婆女兒，一言不發，但臉色有些難看。他擔心女兒以後還會精神分裂，這不但對女兒來說很危險，每次治療還很費錢，是巨大負擔，又不能不治。
品山此時又能控製醫療機器人了，自動治療係統下線，他可不信趙小芳母親的話，他是堅定的唯物主義者，認為沒有鬼魂這種東西。
人要是真的有靈魂的話，六大集團早就會研究它了，利用它來嚐試永生，將靈魂轉移到先進機械體中豈不美哉！
品山通過醫療機器人說道：
“你們女兒的情況很特殊，我也沒見過，我將情況通過內部渠道匯報上去，上麵也許能分析出原因，找出治療方案。”
聽了品山這話，趙小芳自己沒什麽反應，對她來說精神分裂的時間是丟失的，變成另一個人的詭異她沒有直觀感受，不知道有多嚴重。
而她的父母對視了一眼，都從對方眼中看到了相同的選擇，女孩父親清了清喉嚨後對著醫療機器人客氣地說道：
“醫生，能不能不要向上麵匯報，我們再觀察看看，自己研究研究這精神問題，有情況再說。我怕匯報上去後…你懂的！”
品山看到他欲言又止的樣子，馬上就知道了他在擔心什麽。六大集團可不把平民當人看，覺得趙小芳的精神分裂問題有研究價值的話，也許會以威脅公共安全的名義直接將其抓回去研究，那真是生不如死，還不如保持現狀，起碼精神分裂注意點不會死人，目前來看也會自行恢複。
“我明白了，那就先這樣吧，強效鎮靜劑估計你們也用不起，就先等普通鎮靜劑用完再說。”說完，品山就在趙小芳父母的感謝聲中離開了。
公司高層不會主動管平民的事，隻要不違反市場管理委員會的規定就可以。
品山雖然對這詭異的精神分裂很有興趣，但趙小芳跟他毫無關係，也不會去特別關注，直接將醫療機器人送回公司下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