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怨恨
淩晨的時候下了幾點微雨,早飯過後的天氣還是陰沉沉的,有些發悶。
隨行的護衛紛紛上馬,永赫伺候父親也上了坐騎,送行的人不少,應如福晉隻簡單的囑咐幾句。
美璃有些害羞地走到馬前給未來公公福身送行,這是她第一次見永赫的阿瑪圖哈。
圖哈在馬上細打量了她一會兒,輕輕歎了口氣後,“嗯”了一聲。既然是老祖宗的意思,這丫頭看上去也沒什麽不好,他也無意反對了。“你要多注意保養,”他嚴厲不失關切地說,“太瘦弱了些。”
美璃有些意外他會額外和她說話,感激地再次福身應答。
永赫從父親馬旁快步走到她身邊,扶她站直身子,心疼她一直福身腿酸。
因為準備拔營登車,眾人都聚集在營門口,當著這麽多人的麵永赫這樣疼愛回護讓美璃羞紅了臉,皺眉輕推了永赫一下,讓他離開自己身邊。小倆口的甜蜜責難引得幾聲暗笑,孝莊更是扶著玉安笑容滿麵地看著,開口揶揄道:“圖哈,你兒子和你當年一個模子出來的。”
一句話說得圖哈和應如都尷尬又深情地互看一眼,撲哧笑了。
圖哈在馬上欠身,向老祖宗辭行。
“圖哈,你經驗老道,見多識廣,此次一定要多替我管著皇上些,他年輕氣盛,行軍打仗終究欠缺曆練。”孝莊懇切囑咐。
“奴才不敢,皇上年少英睿,老奴自當鞠躬盡瘁。”
被老祖宗這般倚重托付,圖哈在眾人心目中的地位自又不同,應如福晉不免暗暗驕傲。見老祖宗說完,意蘊悠長地看了眼永赫和美璃,應如輕歎了口氣,太皇太後當眾這樣抬舉,也算是美璃帶來的福分吧。見兒子眼中濃得化不開的眷戀,做娘的心中又酸又甜,無可奈何。
永赫不舍地看了美璃幾眼,小聲說:“我晚上就回來的。”這才上馬隨父親追趕前方皇上和八旗勇士的隊伍。
美璃紅著臉遙望他縱馬遠去的英姿,竟然已經開始想念他。
“都準備登車!”靖軒突然在她身後大聲命令,嚇得她一抖。
不等她去尋找自己的車輛,已經被他用力握住胳膊一路拖行,像塞行李一樣塞進停在老祖宗車後的小車。
怕引起大家的注意,美璃皺著眉並沒強硬掙紮。
把她摔上車後他並沒就此鬆開手,陰鷙冷冽的眼睛還瞪著她瞧,美璃撇著臉不看他。她還是有些了解他的,從小呼風喚雨高高在上,她纏著他的時候他煩,她就是死在他麵前,他都能無動於衷地冷眼看著。如果她默默走開,不再被人注意,他看見她的時候還會洋洋得意地想到這是個他丟棄的女人,不會再正眼看她。偏偏她現在有了永赫,她……也能被當成一塊寶,她淺淺苦笑,自己也沒想過還會有這樣的幸運,他就不甘心了,耍起王爺脾氣處處尋釁。
“靖軒?”車外響起素瑩疑惑的聲音,他不得不直起身子扭頭去看,美璃趁機用力一甩,掙脫他的鉗製,人也快速向車裏側一縮,遠離他手臂能觸及的範圍。
他一邊和素瑩說著話,一邊用眼角冷冷瞟著她。素瑩不知道說了什麽,他皺了下眉,有些抱歉地拉住素瑩的手一起走開了。美璃鬆了口氣。還好,再有兩天的路程就能到承德,他會盡快和素瑩成婚,戰事將起,他會和承毅哥一起率軍出征,過去的一些會因為時間的流逝不留一點兒痕跡。
她挑了下眉,煩躁的心平複下來。
車馬緩慢啟動,她突然想起從昨晚就沒看見秋泉……沒猜錯的話,這事和靖軒又脫不了幹係。她想起昨天夜裏他掐住靜嫻脖子的樣子,那麽殘酷那麽凶狠,可她卻不覺得陌生,是的,他一直是這樣的,他喜歡的,他不喜歡的……截然兩種樣貌。素瑩也許一輩子不會看見他那副樣子,但她……早已經領教過了,之前他就是用那麽殘忍那麽厭惡的神情看她的。
午飯是太監挨份送到馬車上,各自簡單食用的。為了節省時間,隊伍隻是停下一會兒。
因為一上午都窩在車裏,美璃並不怎麽餓,她幾口吃完,在附近走動一會兒,舒散筋骨。
靜嫻也站在與她相隔四五輛馬車開外的路邊,她冷冰冰的目光與美璃相遇時,美璃被她看得很不舒服。靜嫻盯了她一會兒,大步流星地走過來,低聲怨毒地說:“你現在得意啦?人人對你好!”
美璃知道她一肚子邪火不敢找靖軒,隻能撒在她身上。
“有男人護著怎麽樣?世事難料,你別高興得太早!”靜嫻語無倫次地怨罵著,積壓在心裏的仇恨好像突然找到了目標。
“靜嫻。”美璃冷冷地打斷了她,“你不累嗎?緊緊揪住已經過去的事情不累嗎?”
靜嫻一愣,半晌才嗤笑道:“看來你倒是玩得灑脫!我不像你,能退而求其次!靖軒攀不上,就扒住永赫。”
“永赫不是!”美璃終於忍無可忍地發作了,別人怎麽說她笑話她,她都能忍,但她不許她們嘲笑永赫!“在我心裏,永赫是誰也比不上的!”
“得了吧!”靜嫻哼哼冷笑,“靖軒是王爺,和蒙古打完仗搞不好就是親王,永赫是個什麽東西?連個貝勒都不是!隻是靠著父母祖蔭的毛頭小子!你騙鬼啊?!”
美璃比她笑得更冷,“就算他是個販夫走卒,他也是我心裏最好的男人!”王爺怎麽了?王爺在她最苦最疼的時候連一眼也沒看過她,毛頭小子又怎麽樣?他的心他的手……他的一切都好溫暖!
靜嫻表情一狠,“你是在向我炫耀嗎?”她還想繼續說,卻渾身一僵,直直地看著美璃的身後,臉色發白,訥訥無語。
美璃也感覺到身後湧起的寒意,還不等她回身,一隻裹挾著蠻橫力量的手抓住她的上臂,把她疼得眼淚刷地淌了下來,那力量沒因為她的哭泣而減弱,反而更粗暴地把她拖入車廂。
“最好的男人,嗯?!”車廂狹小,他輕而易舉地把她逼入死角,怕自己忍不住傷害她,他死死捏住她身體兩側的木椽。美璃被他突如其來又異常猛烈的怒氣嚇了一跳,本想冷漠對抗,卻在被他掐住下巴時氣勢消散殆盡。
“鬆……鬆手!”她想說得義正詞嚴,但下巴傳來的劇痛竟讓她結結巴巴。
“他就親了幾口,摸了幾下,就成‘最好的男人’了?”他尖刻地嘲諷,鬆開她的下巴,按住她的雙肩把她壓在身下,她拚盡全力的掙紮對於他不過是可笑的徒勞。馬車被壓得來回搖晃,拉車的馬匹也原地兜步,低聲嘶鳴。
“別……別讓我恨你!”美璃怨恨地瞪著用身體的重量折磨著她的男人,她的肋骨好疼,就要被壓斷了。她的……胸部更疼,正被他羞辱般地用他結實如鐵的胸肌碾壓著。
“你不是已經很恨我了麽?”他微喘,冷笑。不容她再說出什麽令他更生氣的話,懲罰般地封住了她哆嗦而蒼白的雙唇。他的吻太激烈也太強橫了,她無法呼吸甚至無法吞咽,被他和自己的唾液嗆得劇烈咳嗽。
她哭了,因為她的咳嗽和哭泣,他皺眉喘息著放鬆了對她的壓製,她羞怒已極,不假思索地趁機一膝蓋撞在他已經灼硬的胯間,隻求他能停止對她的侮辱。
他悶哼一聲,臉色慘白,額頭瞬間布滿豆大的汗珠。他雙手死死撐在她身體兩側,僵硬而顫抖。
美璃也有些害怕了……從他身下蹭出來縮在車廂角落,也許她闖下大禍。
“你!”他忍過這一陣劇痛,用殺人的目光死瞪著她。
美璃渾身哆嗦,但隻要他不再對她那樣,她並不怕他凶狠的眼光,殺了她又能如何,對他來說不過是碾死一隻螞蟻。
“王爺。”她的聲音顫抖,但已經不再結巴,“別再做讓我怨恨你的事!”她寒著聲調重複。“你再如此,我寧願一死!”
他鐵青著臉用眼神繼續殺她,她堅決無畏地回瞪著他。她知道,他侮辱的是她,更是永赫,她不許!
靜嫻被靖軒貼身的侍衛半恭敬半脅迫地推出一段距離,她冷眼看著靖軒把美璃推上馬車,然後馬車曖昧地抖動起來,馬都被壓得原地打轉,侍衛不得不拉住韁繩呼喝穩住。
她鬼氣森森地一笑,好啊,一個肆意威脅她的男人,一個向她炫耀的女人……她倒要看看,誰能有什麽好下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