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2 章

  琴璣打算購買大量的土地用來收容巴黎越來越多的乞討者,這件事情很快就被有心人宣揚得到處都是。


  王儲的兩個弟弟,普羅旺斯伯爵和阿圖瓦伯爵一直沒有放棄他們的野心。隻要路易·奧古斯特沒有合法的婚生子,他們就有機會成為國王!隻要他們的壽命足夠長。


  王儲和王儲妃之間不和睦?

  王儲跟這位遠東的親王妃關係和諧。


  對於這兩位伯爵和他們背後的勢力來說,沒有更好的事情了。所以,很快,各種小冊子就傳遍了整個巴黎。


  巴黎市民對琴璣各種感激,對仁厚寬和的王儲也是各種愛戴,尤其是琴璣堅持不花王儲的錢,寧可把自己的首飾抵押掉,更是讓巴黎市民和巴黎街頭眾多的乞討者感恩戴德。


  可作為對比,身為王儲妃卻不關心政事,隻知道吃喝玩樂、隻知道珠寶首飾錦衣華服甚至通宵達旦地跳舞,對人民的肚子一點都不關心的安托瓦內特就成了反麵人物。而這種不滿,隨著有心人的推動而愈演愈烈。


  可以說,在巴黎,在凡爾賽以外的地方,人民對王儲和琴璣有多少好感,對王儲妃安托瓦內特就有多反感。


  如果是十多年後,在王後寶座上坐了也有十多年的安托瓦內特也許會明白這種流言意味著什麽,可是現在的安托瓦內特才十五歲,她太小了,雖然進入凡爾賽的民眾會因為她的年輕和天真可愛而寬容,卻不會原諒她的所作所為。


  更可悲的是,圍繞在安托瓦內特周圍的貴族們,除了那些阿諛奉承的小人之外,就連幾個真心跟安托瓦內特相交的貴族們也沒有意識到事情的嚴重性。


  物以類聚人以群分。


  翻譯過來就是,什麽樣的人交什麽樣的朋友。


  安托瓦內特自己都是那個樣子,她身邊的人又有幾個人知道關心人民?又有幾個知道正確的對待人民的方式?

  安托瓦內特太年輕,可是她信仰的天主並沒有給她時間。


  她曾經向她的母親,還有奧地利大使求助,甚至還專門寫信給奧地利最聰明的宰相考尼茨。


  她的母親瑪麗亞·特蕾莎女王直接在信件中嚴厲地警告她,在不要在生下王子之前插手法蘭西內政這種事,她最好想都別想;奧地利大使也一再提醒她,現在插手法蘭西內政,隻會引起更大的反對浪潮;至於考尼茨,他寫了整整十六頁的信,為她分析了其中的利弊,並且明文告訴她,雖然很不公平,但是他也隻能懇求瑪麗·安托瓦內特忍耐,請求她尊重法蘭西的傳統。


  這讓年輕的王儲妃十分痛苦。


  這根本就不公平!

  明明她才是王儲妃!


  可是在表麵上,她還必須表現得一如往常。


  安托瓦內特聽說了琴璣借用王儲的會客室一事,但是她關注的重點是,琴璣即將得到的封爵和產業。


  在這個時期,貴族們典當自己的產業換取金幣從而支付凡爾賽的龐大開銷是常態,跟琴璣這樣,典當掉自己的首飾購置產業的,反而是另類。更別說,巴黎的珠寶商們都在等著壓價,便宜買下琴璣的首飾呢。


  安托瓦內特身邊的貴族們幸災樂禍地跟安托瓦內特表示,那些珠寶商們是如何如何地打算在琴璣的身上咬下一口,又道:“會收攏民心又如何?那些賤民隻會利用她的善心在她身上發大財!”


  這種言論很快就在私底下傳遍了整個凡爾賽,就連進來參觀的民眾都憂心忡忡。


  事情就是在這個情況下發生的,那一天,利摩日地方行政長官安·羅伯特·雅克·杜爾哥來到凡爾賽。他已經聽說了琴璣即將成為利摩日領主一事,他是專門來見琴璣的。


  作為一位重農主義的官員,也是一位少見的改革派,他很關心琴璣將來決定治理利摩日的方式。


  而琴璣對他的到來趕到非常高興:“哦,先生,您能來真的是太好了,我對利摩日的了解也隻限於書本和凡爾賽的各種流言。如果您能為我做詳細的說明,那就再好不過了。”


  “當然,夫人,我的榮幸。啊,我是說,您要親自治理領地嗎?”


  別說是法蘭西,就是在整個歐羅巴,也沒有幾個女貴族是真正自己治理自己的領地的。因為按照薩利克法典,女人不能親自治理領地。即便她才是土地真正的主人,也必須將治理領地的權力交給丈夫或者兒子。


  沒錯,如果是數百年前,無論是中歐還是西歐都是這麽做的,不過數百年來,無數的王後、女王們前赴後繼,如今歐羅巴已經不會拒絕女統治者。


  但是女貴族親自治理自己的領地什麽的,在任何一個教徒的看來,都實在是太出格了。


  雖然杜爾哥是少見的開明派,不像其他人那麽輕視女性。


  杜爾哥一聽琴璣提及小麥和甜菜的產量,立刻意識到琴璣跟這個時代大多數貴族女性完全不一樣,這種對民眾和糧食生產的關心程度,昭示著這位遠東王妃根本就不是一般的女貴族——她至少是那位瑪麗亞·特蕾莎皇後級別的女統治者!

  杜爾哥不得不打起十二分的精神應對。


  然後,杜爾哥就發現了自己跟琴璣之間的分歧:要不要對工商業征稅。


  杜爾哥堅持他一慣的看法,那就是,工業和貿易是非生產性的,因此,不能對工商業征稅,而琴璣則堅持,必須保證農業稅的低稅率,而工商業則根據商品的分類采取不同的稅率。


  杜爾哥堅持自己的觀點,而琴璣也不是那種會輕易退讓的人,兩個人很快就吵了起來。


  邊上一直坐著的克萊門特夫人和雅克·內克爾都聽傻了。


  這裏要說明的是,因為王儲對政務不感興趣,所以他的會客室很少用到。事實上,上次琴璣在王儲的會客室裏麵抵押自己的珠寶、購買產業一事,還是王儲的會客室打王儲結婚以後第一次正式使用。


  而今天,琴璣跟杜爾哥爭執的地方,一樣是王儲的會客室。


  對此,琴璣的解釋是:她是東方人,在東方,未婚女性是不可以讓異性進入自己的房間的,哪怕是套房裏麵的會客室。而且琴璣也強調,在王儲的會客室裏麵討論這種問題,可以讓王儲的侍從官們幫忙整理文書,方便讓王儲聽到臣民的聲音。


  雖然王儲一個星期都難得出現在會客室裏麵一次,但是,毫無疑問,這是一個好兆頭。


  在琴璣的套房裏麵討論法國的政務,將加強琴璣對法國的控製力,而在王儲的會客室裏麵討論法國的政務,這是有利於王儲對法國各種事務的了解。當然,這也有利於貴族和官員們在王儲麵前露臉,也有利於他們的前程。


  因此,對於琴璣借用王儲的會客室一事,幾乎整個凡爾賽的人都給了極高的評價。


  作為一位銀行家,雅克·內克爾就是因為這樣的理由而聚集在琴璣的身邊的,跟在內克爾身邊還有許多銀行家,除了希望能夠貸款給琴璣之外,他們還希望能夠借著琴璣來到王儲的身邊,成為王儲的寵臣。


  他們甚至準備向琴璣提供低息甚至是無息貸款來討好琴璣。


  不過,琴璣拒絕了。


  “我需要的資金缺口太大,如果諸位向我提供這麽多的貸款,我擔心會影響到你們的銀行的正常運營。諸位都是巴黎很有影響力的金融巨頭,如果你們的業務出現了巨大的波動,那將是對巴黎市民、甚至是整個法國的金融業都將是巨大的衝擊。那會讓法國的敵人抓住機會。所以,眼下,至少是眼下,我還不能決定。當然,我也不否認,跟諸位借那麽多的錢對於我來說,也是一個不小的壓力。我的侍女們已經找到凡爾賽,我相信,我的侍從們應該也快了。如果他們及時到來,那我資金的缺口就會小很多。所以我打算等到王儲的生日過後,也就是說,再等他們三個月,如果到那個時候他們還沒有來的話,我會考慮用珠寶向你們進行抵押貸款的具體事宜。”


  得到琴璣的話,諸位的銀行家紛紛表示,琴璣是一位十分體貼的人,很善良,也很會為別人考慮。


  不過,無論他們對琴璣的評價如何,事關自己的利益,他們都更樂意站在杜爾哥那邊。相反,唯有內克爾站在了琴璣這邊。


  杜爾哥就問進來聽了好一會兒的王儲路易·奧古斯特:“殿下,您怎麽看?少數服從多數的話,肯定是我們這邊人更多。”


  王儲緊張地抓著他的寬簷帽,他求助地望著琴璣,口中喃喃地道:“我,我不知道。再,再說吧。”


  這是琴璣告訴過他的:“殿下,您是王儲,未來的國王,隻有大臣們來討好您的,您完全不用看他們的臉色。當您遇到問題,或者是別人要您做決定的時候,您完全可以不用直接下結論。我不知道,我不能夠,我不願意,等著瞧吧,這四句話,隨便哪一句,就可以把那些人打發掉。當然,事後您也不要忘了讓您的書記官們將這些事情登記下來,如果我可以,我會回答您的疑問。如果我不能馬上給您一個比較完整的答案,我也會在最短的時間內著急小型會議,為你找到足夠的解釋。即便您當時拒絕得很幹脆,隻要事後做得漂亮,無論是貴族還是大臣,抑或是下麵的人民,都會記得您的好。這樣一來,您將來要改革,遇到的困難就會少很多。當然,人民也會一直擁戴您。”


  所以,被杜爾哥一逼,王儲一緊張就扔出了琴璣教給他的四句箴言。


  內克爾立刻就道:“先生,如果是少數服從多數的話,那我們這邊還站著貴族和大量的農民,您可占據不了優勢哦。”


  王儲立刻站到琴璣身邊,打算聽琴璣的解釋。


  王儲妃就是在這個時候來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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