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亨利八世的第一次見麵
十六世紀時期使用的法語又被叫做中古法語,無論是構詞還是語法都跟數百年後的法語十分接近,琴璣又是女性,所以偶爾的拚寫和語法的不同,並不影響他人對她的評價。
因為這個時代對女性的要求從來就不包括讀書寫字。
很快,她的書信被送到了托馬斯·克倫威爾手裏。
市價的雙倍購買,如果國王能以君主和宗教領袖的身份承認她作為領主的合法性,她願意再支付一筆費用。
如此優渥的條件,托馬斯·克倫威爾無法拒絕。當然,要獲得國王亨利八世承認,就必須告知國王。
那天國王的心情很不好,原因是安妮·博林出手收拾了他一個情婦,讓他大為惱火。
“你最好跟你的前任一樣,對此保持沉默!”
把安妮·博林一個人丟在房間裏,亨利八世氣哼哼地打算出去打獵散心。結果才走出房間就被克倫威爾攔住了。
讀完克倫威爾的信件,亨利八世挑了挑眉,道:“法文?該不會又一個安妮·博林吧?”
安妮·博林不止一次公開表示,法蘭西是她的第二故鄉,受她的影響,現在亨利八世的宮廷裏幾乎人人都在說法語。
亨利八世不喜歡。雖然他從來沒有放棄法蘭西的王冠,但是這不等於說他就喜歡他的宮廷裏到處充斥著法語。
克倫威爾看了看他,小心地答道:“陛下,這是我第一收到來自女性的購買申請。說起來,博林家也沒有跟臣買過土地,更別說雙倍的價錢。”
“沒錯。這麽一說,我也好奇了。走,去看看這位琴小姐。”
亨利八世的駕臨讓這座鄉間別墅亂成一團,布萊恩夫人剛開始的時候還以為亨利八世是出於對伊麗莎白公主的喜愛,特地來探望年幼的女兒。可是國王一開口,她才知道自己錯了。
“布萊恩夫人,聽說這裏有一位琴小姐?”
“是的,陛下。這個時候,想必琴小姐正陪瑪麗小姐在小樹林那邊散步。”
“瑪麗?”
“是的。琴小姐跟瑪麗小姐年紀相當,她們很投緣。”
“哦,是嗎?那我今天就必須見一見這位跟我女兒很投緣的小姐了。”
不用亨利八世吩咐,就有人去找兩位年輕的女士了。
當兩位女士進入房間的時候,所有人都愣了一下。
琴璣在每個世界的臉是她自己的,但是那隻不良貓咪有對她的外表進行微調。
更準確地說,她現在的頭發跟都鐸家族的紅棕色很接近,在自然光下閃耀著柔和的光。當然,比起瑪麗·都鐸的頭發來說,要更暗一點也更接近亨利八世的發色。
雖然跟瑪麗·都鐸一樣是圓臉,一樣帶著嬰兒肥,但是琴璣的皮膚狀態明顯要很多。她的肌膚白皙細膩,就好像會發光一樣。當她進入房間的時候,就好像把月光帶進了房間。
更別說她身上的香氣。
那是一種淡淡的幽香。不想烈焰玫瑰那麽刺鼻,也不想小雛菊那麽清淡,她的香氣帶著玫瑰的味道,卻濃淡得恰到好處,甜甜的,暖暖的,就像是回到了童年,讓人不自覺地放鬆下來。
當她給亨利八世行禮的時候,亨利八世注意到,即便是在陽光下,她的臉上也看不到一個毛孔。
就是見慣了美女的亨利八世也忍不住問了一句:“小姐,我是不是見過您?”
很常見的搭訕手法。
不高明,象征著亨利八世原本就不多的耐心。
琴璣道:“陛下,您身邊不乏姹紫嫣紅爭奇鬥豔的各色名花,自然不會留心到我這個小小的異國來客。我曾經有幸進入白廳宮。不過,聽聞王後陛下頭疼公主殿下的侍女人選,我就主動申請了。”
“主動申請?”
“是的。而且我在白廳宮的時候,並沒有跟今天這樣穿戴我故鄉的服飾。”
今天琴璣穿的是一件紫色坦領,下麵是粉紫和嫩黃雙色破裙,梳的是矮髻,搭配非全套紫水晶首飾,包括頂簪、釵、小簪、後壓、耳墜、軟瓔珞、臂釧、手鏈等。
雖然釵和小簪的數量都減了,但是依舊富麗堂皇。
但是很肯定,這絕對不是英格蘭服飾。
“怪不得!我說我怎麽不記得。跟您這樣的美貌,如果留在宮廷裏,一定會給宮廷增添幾分豔麗的氣息。”
“隻可惜,我是個無趣的女人。而且宮廷裏的先生們實在是太熱情了,我不敢也不想讓我的家族蒙羞。”
“那實在是太遺憾了。琴小姐,我聽說您打算購買土地。”
“是的,陛下。我記得英格蘭並不遵循薩利克法。不少土地允許女性擁有。所以我才會想在英格蘭置辦些產業。請問,您能滿足我的心願嗎?”
亨利八世道:“在那之前,小姐,請回答我一個問題。”
“是的,陛下。”
“你讀福音書嗎?”
琴璣花費一秒鍾才想起來,福音書就是聖經。
她道:“陛下,我不讀福音書。”
“不讀?跟你這樣漂亮的女士,應該多讀一點書。”
“陛下,您必須承認,即便是用詞一模一樣的語句,如果語調不同,也有可能變成截然不同的兩種含義。福音書是明明白白的沒有錯,可是到了不同人的嘴裏,就變成了不同的意思。我是個愚鈍的女人,為了防止有人利用曲解福音書從我這裏偷走我應有的權力,我隻好說,我不讀書了。”
“原來如此。你是一個聰明又謹慎的小姐。”
“謝謝您的誇獎,陛下。既然陛下提到了福音書,我也想就我日後的領地問題,向英格蘭國王和英格蘭的宗教領袖提出請求。”
“請求?”
“是的,我是一個愚鈍的女人,我連福音書都無法理解,更別說法律這種東西了。我希望陛下能在我的領地上設立國王的法庭,讓我免於被宗教法庭和神甫左右。”
亨利八世心中頓時升起一股狂喜。
他當然知道這意味著什麽。
“你確定?琴小姐?”
就衝這一句,他就願意給她領地。
“是的。此外,我希望陛下或者陛下的樞密院能用正式的文書明確我的義務。比方說,兵役、勞役,還有稅收。”
托馬斯·克倫威爾道:“小姐,貴族不用納稅。”
“那我要如何向領地和領民收稅呢?”琴璣的話直接鎮住了亨利八世和托馬斯·克倫威爾。
這位備受亨利八世寵愛的財政大臣就問道:“那麽,小姐,能問一下,您打算如何收稅納稅嗎?”
“我打算遵循我故鄉的傳統,交足國王的,留夠領主的,剩下都是領民自己的。遵循這條原則,我希望由您,克倫威爾先生,陛下的財政大臣明確告訴我,我的領民要繳納國庫的稅收份額、數量以及具體的征收方式。”
托馬斯·克倫威爾驚呆了。
他不用回頭都可以想象國王的表情。
他甚至慶幸,這位小姐是為女性而不是男性,不然,就衝著她這幾句話,她絕對會成為國王的寵臣兼心腹,同時也會成為他的勁敵。
而且,他不得不承認,對方比他快了一步。有些事情,是他想過卻沒有提上日程的。
無他,時機未到。王國的政務就是如此,不可操之過急。
克倫威爾想了想,沒忍住。
他問道:“琴小姐,我能問一下您對什一稅的看法嗎?”
“什一稅?您指的是信徒對教堂和主的心意嗎?如果是那個,我不強求。隻要遵循法律法規的大前提下,我的子民遵循自己的本心行事,是他們自己的事。即便是領主,也不好輕易反對。”
亨利八世笑道:“小姐,我想,托馬斯想問的,不是這個。”
“不是這個?”
托馬斯·克倫威爾道:“是的,小姐,我想問的是,您對教堂在國王之前向人民收取什一稅的看法。”
琴璣想了想,一閉眼,豎起一根手指,指向窗外。
“請問,這是什麽意思?”
琴璣道:“在我說實話之前,我能否請求國王陛下以國王和宗教領袖的雙重身份,寬恕我的天真爛漫和真言無忌。”
後方的瑪麗·都鐸倒吸一口氣。
亨利八世卻趣味地勾起了嘴角。
他似笑非笑地道:“我寬恕。所以,琴小姐,你能滿足我的好奇心了嗎?”
“陛下,您必須承認,仁慈的天主全知全能、無處不在。”
“哦,當然。”
這句話直接就讓亨利八世想起了他跟凱瑟琳的離婚官司。那一場又一場的辯論,讓他精疲力盡。
他的臉上雖然還帶著笑,可是眼睛卻已經冷了下來。
“所以,荒野上沒有天主的榮光嗎?為什麽教堂不向荒野收稅?神甫是人民的老師,國王才是人民的領袖。可是教會先於國王向人民征收什一稅,都讓我分不清誰才是君王了。國王陛下,請原諒我的天真和愚鈍。我衷心地懇求您,我希望在我的領地和產業等相關文件上,明確這些內容。作為臣民,我也希望,英格蘭能為什一稅改名。稅是國家和君主的權力,作為信徒對宗教和信仰的心意不應該被稱之為稅。”
瑪麗·都鐸驚呼道:“琴小姐!”
亨利八世肅容道:“小姐,你知道你在說什麽嗎?”
“陛下,仁慈的天主無處不在,祂當然與我同在。如果天主認為這種想法是錯的,那祂就不會讓這種想法出現在我的腦瓜子裏。亦或者,當這種想法出現在我的腦瓜子裏的時候,祂就會處罰我了。可仁慈天主卻沒有這麽做。相反,我向您說出口的時候,天主也沒有懲罰我。這足以說明一切。”
亨利八世意味深長地道:“小姐,我現在相信,天主是有意通過您,告知我這一切。我衷心地邀請你來白廳宮。”
“我的榮幸,陛下。不過我更希望自己是貴族而不是平民的身份進入宮廷。請問,我能否帶上我的隨從。”
“隨從?”
“是的。您該不會以為我隻是孤身一人帶來英格蘭的吧?我一個人也不可能隨身帶著幾百幾千鎊的黃金呀!那太為難我的體力了。”
“您還帶了隨從?”
“是的。如果您不介意的話,我會帶上十八位家族騎士,外加侍女六人。”
十八位家族騎士?侍女六人?
大貴族?
公主?
不,這已經是小國女王的排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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