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三指白布
眼瞅著那位侍女離開自己的視線範圍，岸嬰徒然提升自己的妖力，以近乎自爆的決絕破開困住他的結界。他向著妖殿繼續飛去，將女魃尊上離開的消息告訴妖帝。
一路跟著侍女，沒有引起大的騷動。
“燕晴，你今天話怎麽這麽少，平時不是挺喜歡討論妖帝和女魃尊上的嗎？”
九尾妖妖心裏咯噔一下，說道：“每天說他們我都說煩了，今天懶得說……”
“嘻嘻，”侍女悅耳地笑聲傳來，“胡說，你今早才跟我們說妖帝看女魃尊上的眼光不對了，還說什麽今天懶得說。”
“……”
“我還跟你打過賭，說他們什麽時候會在一起呢。”
“咳咳，閉嘴，這些話等會再說，沒看到周圍的妖看我們的眼神都不對了嗎？”領頭的侍女嗬斥道。
侍女們再無對話，都將臉垂下，唯恐讓別的妖知道她們喜歡在背後說道妖帝和女魃尊上的是非，這倒是方便了九尾妖妖，她話說的少，也免去了別認出的可能。
到了換崗處，九尾妖妖借故離開，結果被攔下去路。
“燕晴，你要去哪？”
九尾妖妖隻得停下腳步，心中想著措辭。
“我來的時候掉了樣東西，出去找找。”
“喔——早點回來啊，等會女管要過來。”
九尾妖妖嘴上稱是，心裏卻想著女管都要來了，她還不趕緊溜——糟糕地是女管會不會一下就發現燕晴被換了？被九尾霄知道肯定一陣麻煩，不過她又不是真的想溜，隻是想去看看唐糖而已。
應該沒什麽事的吧——
九尾妖妖如是安慰自己，尋人跡罕見處迅速離開塗山。
離開塗山後明顯感受到麵前有三股藏在勢力，數十道目光如利劍一般襲來。九尾妖妖的麵容平淡，走路的姿勢愈發自然。
三個方向三個選擇，憑著直覺隨意挑了一條，便大步向前走去。快要走過他們的時候，果然有一隻妖沉不住氣，飛身掠到九尾妖妖麵前，他身上妖氣不強，應該是派出來打探消息的小妖。
“你是塗山的侍女？”
九尾妖妖容貌改變，身上也是侍女的裝扮。
九尾妖妖說道：“是又如何？”
他壓下心頭的怒氣，和顏悅色地問道：“不知你要去何處幹什麽？”
“我奉妖帝之命……”說到這裏九尾妖妖又停頓一下，冷哼一聲，“我去哪裏豈是你能問的？”
聽到妖帝二字，他心裏畏懼了幾分，特意將兵器召出手握住利劍，心中的底氣也足了幾分，凶神惡煞的說道：“老實交代，否則你今天絕對過不去。”
不知道什麽時候九尾霄能反應過來她已經跑掉，但被他攔下，時間拖得越久對她越不利。現在的她不是當初那個不願殺生的她了，隻要有誰擋在她麵前，她不介意幫他移移位置。九尾妖妖看向他的眼神逐漸轉變成殺意，素手一揮，一個透明結界籠罩上他，趁他還沒反應過來之時，迅速奪過他手中的劍。
劍在手中，九尾妖妖絲毫沒有停頓，一劍透過刺向他的心髒。
他隻感受到手中一輕，劍已被奪走，待到反應過來時胸口被利劍貫穿，鮮血滴滴答答的從劍口中流下。他雙目圓瞪，倒在地上，了絕生機。
九尾妖妖看也不看，越過他的屍體想往前走，可惜隻走了一步就停在原處。她歎息一句向後轉身，望向塗山方向。
她獨自下塗山的時候，一心隻求快，什麽都沒有想，也沒料到他會那麽快跟上。
他的氣息毫無遮攔，明晃晃地告訴她，他來了。
黃昏時間過半，夜幕開始降臨妖界。也許是她的錯覺，在她眼裏他站在光明與黑暗的交界處，身後是暗沉的夜色，每跨一步就驅逐麵前殘留的陽光。衣袍被風吹動，步伐不大不小，以平緩的速度向她靠近，每一步都像是踩在她的心裏，壓得她喘不過起來。一條三指寬的白布攔住他的眼睛，係在腦後，阻攔他們交匯的視線。
他終於走到她麵前，她勉強在嘴角扯出一絲笑意：“你怎麽把眼睛給遮住了。”
他半響沒有說話，薄唇緊閉，想來她試圖緩解一下氣氛的說辭沒有起到作用。
他抬起頭，雖然隔著白布，她能仍感受到他的目光掠過她望向遠方，聲音沙啞帶著悵然：“小時候我從未跟她玩過捉迷藏，好不容易她來了興致想玩一次，雖然有些突然，不過好在被我找到了，但捉迷藏這遊戲確實不好玩。”他低下頭，炙熱的目光透過白布落到她的心裏，“你覺得好玩嗎？”
一時間很多情緒湧上她的心頭，卻一句話都吐露不出，九尾妖妖順著他的話回道：“你說不好玩就不好玩……”
“有時候我也在想，在她看來我是否太過專製、獨裁，想參與她的一切。害得她一心想逃離我身邊。”他頓了頓商量道，“那我稍微放鬆一點怎麽樣？”
他的姿態是一向的高傲，吐出的話又有被遺棄的哀痛，但即使是這樣，他仍然忍住快要控製不住的情緒，與她打著商量，分析自己的過錯。
她伸出手拽上他的衣袖，回道他的上一句話：“不，你這樣挺好的。”
他的語氣徒然變得生硬，是不解、是痛恨：“那你告訴我，她為什麽還要離開？”
他的情緒起伏太大，九尾妖妖一下反應不過來。順著他說也不行，逆著他說更加不行，脾氣真是難伺候，她的心裏糾結不已，眉頭也越蹙越緊。
聽得她沒有言語，他的心裏失落感愈深，明明近在咫尺，他看不透她的心思。
他的右手突然攬上她的腰肢，順勢拉近他們的距離，下一秒就跌入一個溫暖的懷抱，不得不說這一下撞疼了她，忍不出痛哼出聲。
右手被他牽扯，覆上他的心髒，起伏的胸膛下是他的心跳。
“我以為你能在這裏聽到自己的名字，是它叫得還不夠大聲，還是你裝作聽不到？”
九尾妖妖頓一頓說道：“……明明隻有噗通噗通的心跳聲。”
他輕笑一聲，嘴角浮現出笑意，看不到他的眼睛，也不知道這絲笑意有沒有染上眼眸。
“看來是後者了，”他歎一口氣道，“我不夠偉大，說是為自我的欲望也好，逼迫你也罷，我都不想讓你一直裝傻下去。如果說我們之間還隔著一層紗，不管你願意還是不願意，我都會把它捅破。至於今後你對我的態度是近是遠——若是近了最好，若是遠了……我就辛苦自己一點，一步步向你走近。”
他的話明明字字清楚，落進腦海裏，卻串聯不到一起，根本匯不成句。她的此刻腦海一片空白，眼眸裏茫然無物。
右手扣上她的後腦，她抵在胸膛手愈發有力，他放在腰肢上的手順勢收緊，天地那麽大，她被鎖在他的懷裏，像是她逃不掉的宿命。
瞳孔倏地放大，他彎下腰低著頭，帶著不可抗拒之勢瓦解她的防禦。他的唇看起來帶著涼意，可落到她的唇上時，卻猶如世間最熾熱的火焰，烙在她的唇畔。
他的呼吸近在咫尺與她的交織在一起，癢癢的感覺觸碰到她的睫毛。眼前這片白色未免太過礙事，於是她下意識地將抵在胸膛的手拿開，去到他的腦後將係住的白布解開，也沒有考慮到這樣做的後果。白布瞬間脫落，與微風繾綣，飄落在地上。
白布脫落，他低垂的眼睜開，那是無盡的寵溺，夾雜著一絲驚喜。看著她如墨玉般的眼眸倒影著自己的身影，她的情緒終於為他牽動，這份喜悅愈加擴大，終於忍不住笑出聲來。
“哈哈哈~”爽朗的笑聲飄蕩在空中，讓九尾妖妖一臉莫名。
“這個時候你就不能嚴肅點嗎？”
他忍住不笑，但眼角彎彎，眼底的笑意藏也藏不住。
“你的身體倒是誠實的緊。”
聽到他的調笑，遲來的紅暈爬上她的臉頰，羞怒道：“那隻是順手，順手你懂不懂！”
九尾霄看了一眼落在地上的布縷說道：“嗯。”
嗯是什麽意思，為什麽她覺得自己被賣掉了？九尾妖妖心中羞憤更甚，手上一用力把他推開。
他退後幾步，站穩了身體。臉上是食知其味後的貪得無厭，伸開雙手作邀請狀，聲音輕柔充滿誘惑：“過來，再試一次。”
“你！你！忒不要臉！”
他麵色坦然道：“我瞧著你也挺喜歡的，不要欺騙自己。”
“……”
隱在暗處的幾大勢力看到這一幕皆震驚不已，妖帝跟一個侍女在大庭廣眾下接吻，這個世道怎麽了？
“首領，這妖帝真的喜歡一個姿色平平的侍女？”
首領思索一下道：“這種情況隻有兩種可能，一是妖帝確實好這一口，二是侍女隻是看起來是侍女。”
“什麽意思？”
“嗯——總之這件事不是你我能夠決策的，快去稟告疆主。”
“是。”
一道暗影悄無聲息飛掠進空中，九尾霄往那個方位看了一眼，喜悅的情緒也消散了一些。
“跟我回塗山吧。”
九尾妖妖搖搖頭道：“好不容易出來一趟，讓我見見唐糖好嗎？”
九尾霄思索一下回道：“既然你特意跑出來見她，不讓你見的話豈不是又顯得我很專製，那去馬府。”
“好。”九尾妖妖一口答應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