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禮儀
“你呀,想法這麽簡單,叫我怎麽能放心。”蓁姨娘滿臉擔憂。
沫沫不明所以,隻覺得天塌下來還有她家姨娘呢,她不用杞人憂天。
“那天若不是……。”蓁姨娘突然想到什麽,話音一轉:“若不是我機警,你我都要默默無聞的老死在這裏,就像那位白姨娘一樣,到死也不能出頭,隻能勉強糊口度過餘生。”
“最近大夫人沒有任何舉動,但我的心裏仍舊惶恐,沫沫,我怕,我怕有一天真的出什麽事,老爺不再護著我,我就要孤苦伶仃的老死在這綠依小院。”蓁姨娘越說越覺得無助。
“不會的,姨娘你年輕貌美,一定不會失寵的。”見多了年老色衰的姑娘們淒慘的下場,沫沫的安慰蒼白無力。
“沫沫,老爺肯納我為妾,就是於我有恩,我不是不願與他親近些,而是懼怕,不安。”
沫沫再天真也明白蓁姨娘此時心情不好,她素來心直口快,不會安慰人,此時能做的隻有默默陪伴在蓁姨娘身邊。
“姨娘莫慌,沫沫還在這呢,沫沫陪著你。”
蓁姨娘神情低落,到現在為止,伊人已經不止一次的暗示她,可是她真的不確定年紀輕輕的二小姐真的可靠麽。
“姨娘,姨娘,大夫人來了。”掃灑丫鬟跑進來說。
“大夫人?她來做什麽。”蓁姨娘嘀咕。
不過很快她就冷靜的吩咐:“沫沫,備茶。”
披羅衣之璀璨兮,珥瑤碧之華琚。大夫人今天穿的華貴美豔,頭頂的牡丹花飾更襯的她明豔動人。
“夫人。”蓁姨娘剛說完,大夫人眉頭不自覺的皺起來。
“蓁姨娘怕是剛來不知道府裏的規矩吧,嘖嘖,難怪。”劉嬤嬤說話陰陽怪氣。
來者不善,蓁姨娘不由打起警惕。
“蓁兒不知道規矩,要是冒犯姐姐,還請姐姐原諒。”蓁姨娘才說兩句話,一句踩雷犯禁,一句惹人不快,偏偏她還不知道自己錯在哪裏,自覺無辜。
“果真是一來就傷的不詳之人,連規矩都沒立,說話做事沒個分寸。”劉嬤嬤作為一個嬤嬤這麽說主子其實有些過了,不過在場的人誰會在意?
沫沫有些不滿,蓁姨娘卻按下心氣。“還請嬤嬤指教。”
“我們商家的大夫人處事公道,待人寬容,持家有道,所以府裏的人都尊稱大夫人。”劉嬤嬤知道商淩就快回來,也不多做為難的解釋。
蓁姨娘雖然不解這府裏就一位夫人,這尊稱是不是有些不合適,不過她識趣的沒多嘴。
“蓁兒受教,還請大夫人不要因此生蓁兒的氣。”蓁姨娘不知道的一點是蓁兒聽起來和珍愛、真愛相似,她每說一次,大夫人心裏的不滿就加深一些。
“蓁姨娘說笑,你正受寵,我哪裏敢與你置氣。”
蓁姨娘不知該如何回複,一臉惶恐。這還隻是言語上的擠兌,她都應付不了,將來呢?
大夫人來這裏是給蓁姨娘找不快的,可不是給自己添堵。
“你受傷初愈,我擔心你的身體,特意給你送些補血的藥材來,多少都是一點心意。”大夫人語氣突然變的和善起來。
此時距離大夫人出門已有兩柱香,大夫人時間掐的很好,以往老爺在對街店鋪裏巡視,再回來,就是這麽長的時間。
“蓁兒多謝大夫人。沫沫,還不快過來把東西收起來。”
“急什麽,還是打開看看吧,劉嬤嬤。”劉嬤嬤聞言會意的將裝藥材的盒子打開。
這盒子是不大的長方體,分好幾層,第一層放著的赫然是當歸。
“蓁姨娘,這是當歸,活血補血的藥材,最適合您了,大夫人特意囑咐老奴給您備好的。”
蓁姨娘臉色有些不好看。
劉嬤嬤又抽出剩下的幾層。
“這是枸杞子,這是黑豆,這是熟地黃和首烏。”
簡單介紹完剩下幾樣,劉嬤嬤將東西放回盒子,當歸被放在最下麵。
“蓁兒謝過大夫人。”大夫人不讓她將東西接過去,劉嬤嬤徑自將盒子放在桌子上。
蓁姨娘不解這是何意。
“還有別的東西呢。”大夫人招招手,小丫鬟端著一匹桃粉色繡芍藥的布料上前。
“蓁姨娘請看,桃粉色可以襯的人膚色白皙,很挑人的顏色,蓁姨娘天生麗質,想必穿上一定好看。”劉嬤嬤這是在諷刺蓁姨娘膚色有些暗。
“多謝大夫人。”蓁姨娘重複著這一句。借著東西諷刺她,難道大夫人的手段就這麽點麽?也不怕賠了夫人又折兵。蓁姨娘不禁在心裏嘀咕。
大夫人這時心裏也在奇怪,按理說商淩早就該回來了,怎麽會這麽久還沒過來?按著這幾日的觀察,完全不符合常理。
與此同時,商府花園。
“爹爹,姐姐和伊人很久沒見爹爹,伊人和姐姐特意來向爹爹請安。”
伊人拉著若菱上前攔住商淩。
商淩不由奇怪,他的小女兒一向和他不親近,怎麽今日主動給他請安?
“伊人,你又闖什麽禍了!當真是頑劣。”商淩先入為主的斥責。
伊人低頭不語,原來真的是有後媽就有後爹啊。商淩可有真的在乎過他的女兒為什麽會頑劣不堪?
“若菱給爹爹請安,今日若菱很想念爹爹,特意帶妹妹來向爹爹請安,這是若菱第一次繡的香囊,爹爹請收下。”若菱掙開伊人拉著她的手,緩步上前,微微福身,語氣親昵,氣質端莊。
商淩點頭微笑,這就是他和真愛若雪的孩子,取自兩人名字的合稱,商淩,葉若雪,商若菱。知書達禮的大家閨秀,貼心的帶妹妹來請安,又給他送自己的第一件作品,多有孝心,這才是他的好孩子,哪像商伊人,莽撞冒失總是闖禍。
伊人偏著頭看著姐姐,突然笑得很燦爛。她不能要求別人為她而不爭寵,不襯的她多沒教養似的,哪怕那個人是她前世真誠以待的姐姐,所以她不能質問姐姐,明明是我提議看望爹爹,是我繡的香囊,你怎麽搶功?
說白了,若菱隻是小孩子爭寵,隻是沒想到她的每一個抬高自己的舉動都在一步步將她的妹妹不斷貶低而已。
有意也好,無意也罷,她的身邊怎麽總有這麽多明裏暗裏襯的她各種不好的人呢,伊人想。
商淩好奇的問她笑什麽,伊人說:“姐姐表現的太好,為伊人做好榜樣,以後伊人也要像姐姐學習,隻是伊人也很想和姐姐學一樣的東西。”
商淩一頭霧水,反應一會兒後笑著說:“你娘親因材施教,真是用心良苦。”
無論什麽時候都對真愛抱有信心?她才不信呢。
“是啊,爹爹,可是伊人不想學唱小曲兒,不想學賭博,不想學……。”伊人還沒說完,就被商淩驚訝的打斷。
“你說什麽?誰讓你學這些的?一定是老刁奴不教好,見你頑劣才讓你學這些,把你的禮儀先生叫過來,居然沒有攔住你,真是失職。”商淩此時還在為大夫人找理由開脫。
“伊人沒有見過禮儀先生,每次伊人學禮儀都是去姐姐那裏偷師。”伊人越說聲音越小,把一個好學但知道偷師不對的孩子演繹出來。
原來這個孩子沒那麽壞,隻是身邊的仆人作怪罷了,還是有藥可救的。商淩如是想。
“從明日起,你的所有教習都和若菱一起,不用再偷師,這樣可好?”商淩有些心疼的看著小女兒,他得和若雪說說,換掉伊人身邊的刁奴。
“真的麽?謝謝爹爹。”伊人語氣興奮,卻依舊和商淩保持距離。
一時間商淩產生這樣的想法,難道真的是他平日裏對這個孩子不好,才會導致如今的生疏?
商淩自去綠依小院不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