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樓中樓
白衣麵具男雲淡風輕的離開，他離開後，很明顯思寒放鬆了，帶著伊人穿過石門進入小花園。
“交友不慎，交友不慎啊。”思寒攤開雙手歪著頭，半感歎半惆悵。
“丫頭，你說我跟那個帶麵具的小白臉誰帥？”思寒按著伊人的雙肩，眼睛睜的大大的，試圖將“我很帥我最帥”的意思通過眼睛傳遞給伊人。可惜伊人並不給他麵子。
“他帥。”
“誒，為什麽啊，他蒙著臉你都能看出來。”思寒懊惱的敲著頭，將一個愁苦的少年形象重現。
伊人上下打量思寒，這人性格多變善於演戲，到底是誰家教出來的奇葩自來熟？“沒有為什麽，如果非要說個一二，那就是直覺吧。”
“直覺真準。”思寒憂鬱而深沉的看著前方。“雖然我不知道你這個小丫頭到底是怎麽知道這裏，又怎麽找來的，要知道到目前為止這裏一共隻有十餘位客戶，他們都是有請柬的。既然你有門路來到這裏，就要遵守這裏的規矩。”
思寒突然的轉變伊人已經習慣，她猜這些都不是思寒真正的麵目。
“規矩是什麽？”伊人知道這裏其實是源於一個偶然的發現。
在前世商淩出事前的半個月裏，他頻繁出入商府，伊人曾經因為好奇，悄悄跟隨，這才發現這個地方，她問爹爹那是什麽地方，商淩磨不過她，就將磚門後的秘密告訴她。那裏是一個買賣消息的地方，背景很大，無論是陳年舊事還是新發生的八卦，他們都略知一二，尤其是連官府的案底都能查出來，而這，也正是伊人想要的消息。
不過伊人忽略一件事，商淩說這話的時候是幾年後，現在這裏還隻是一個剛成立一個月的沒有名氣的小組織。而這也正是思寒一開始懷疑她的理由之一。
“規矩就是……沒有規矩，哈哈。”思寒突然大笑起來。因為一個小小的玩笑就開懷大笑，他一定是個性情中人吧，伊人想。
“剛才是開玩笑的，無規矩不成方圓。怎麽對待朋友，就怎麽對待我們，首先，保密是雙方都要堅持的基本原則。然後，我們的報酬不是金銀，而是一個要求，這個你知道吧？”思寒化身嚴肅寒。
伊人的驚訝沒有掩飾，對待真正的朋友不需要掩飾。
思寒看著伊人驚訝的表情，心裏更確認伊人是無意中得知他們的存在而找來的人。
“丫頭，你真不知道這事啊，多重要啊，難不成你帶銀票來了？”思寒一臉無奈。
“是的，我特意典當所有東西，帶了銀票來這裏。”伊人說著把銀票拿出來。
思寒雖然不缺這點錢，但看到一個商人幼女能拿出這麽多錢，對比他的高月例高支出，心裏開始泛酸水，為了成立這個小組織，他們每個人都把老本掏出來了，反正這丫頭要問的事應該不算難事，她現在也幫不上什麽忙，不如……。
思寒一把搶過銀票。“還差一萬兩，等結果出來了給我送來，這些先當定金。”思寒數也沒數，就把銀票收起來。
“你不是說不收銀票麽。”伊人翻個白眼。思寒連數都不數，還好她沒把所有家底都帶來。
“除了銀票你也幫不了我們什麽事。”思寒撇撇嘴。
“喏，到了，你從後門進就是，這是個神奇而詭異的的世界，你要是從前門進去，就會進入另一個地方。”思寒聲音低沉，還繞到伊人身後吹冷風。
“不就是樓中樓構造麽。”伊人一句戳穿他的小把戲。
思寒很驚訝。“丫頭，你知道樓中樓？”思寒敲了一下伊人的頭。“這可是隻能在奇門遁甲和野史小傳中找到的東西，瞧你一天天都看些什麽東西。”
伊人揉著被敲的頭，又不是她想看，是大夫人讓她看的。“我這是看的書多。”
伊人說完沒再搭理思寒，徑自進樓，思寒也不生氣，哼著小曲兒，彎腰在路邊隨手摘了一根狗尾巴草，吊兒郎當的向後院磚門處行去。
進了樓，周圍黑黑的，伊人連轉身都有些困難，一個接引的人出現在她身後。
這人一身黑色的緊身衣，整個人都像融入黑暗中一樣，頭發隨意的披散在臉上，整個人都看不清樣貌，聲音也有幾分刻意裝出來的沙啞。
很明顯，他要掩飾身份。
“憶苦，接引人，跟我來。”憶苦的話很少，他帶著伊人走到牆角，挪開擋在牆角的東西。牆角出現一個約有兩層樓高的樓梯。
拾階而上，盡頭直通一間小屋子，屋子很小，旁邊有一扇小門，估計通往其他屋子。
“進去。”憶苦說完轉身下樓，伊人單手試探著推門。
一個看起來十分親切的男子坐在屋裏。
“我是瀟虞，請坐，每個來這裏的人都要進行身份確認，所以你的身份我們知道。”瀟虞坦誠布公的將這裏的規矩說出來。
“雖然進來這裏，伊人卻不知道這裏到底是什麽地方，請蕭公子告知。”伊人坐下詢問。
“嗬嗬。我不姓蕭，我姓虞。”
“虞公子。”伊人從善如流。
“這裏是出售情報的樓中樓，前麵是……妓院。”瀟虞有些不好意思的說。
“因為是樓中樓，所以麵積小些，請見諒。我查看過你的資料，你知道的，你是沒有請柬的人，所以有關你的所有的資料都是現查的，不太全麵，請見諒。”
“我查看過你的資料，對你會問什麽有大概的猜想，這是你的資料。”瀟虞說著，從身後的架子上取下一個鏤空木盒遞給伊人。
伊人知道這個盒子就是瀟虞的誠意，盒子裏麵的是有關她的資料。“這些……，很全。”最起碼最基本的資料都有，不僅如此，伊人還發現些新的東西。
“生母未知？”
生母是誰這個問題正是她想問的問題之一，另一個是她的生母為什麽消失了？是大夫人做的麽？
伊人為什麽商府所有人都像不知道生母的存在一樣？她曾私下裏試探過，無論是老是幼，都沒人對商府第一任夫人有任何印象，商府裏的健康人隻有商淩和大夫人沒問過。
“很好，謝謝，那麽，我沒問題了。”伊人起身準備告退。
“今天時間太短，所以沒能查出，你急什麽？等等。”瀟虞不急不緩的勸住伊人。
“近日，你們商家會有許多人來，想必你是出不來的，我會讓人繼續搜集資料，幫你查出生母身份，等你能出來時再過來就是，當然，一萬兩可不要忘記帶來。”瀟虞饒有興致的開玩笑。
伊人在心裏評估著瀟虞說的話的可信度，樓中樓的的能力瀟虞已經顯示過，隻是這裏的人透著股神秘怪異，伊人也不知道該不該和他們多打交道。不過想到思寒拿走的銀票，伊人還是說：“好。”
“還有一件事，思寒沒有跟你說樓中樓最後一個規矩。”
“離開樓中樓，除了你想知道的東西，忘記這裏的一切，尤其是我們的樣貌，也就是說，關於這裏的一切都不要外傳，明白麽？”
“哪裏有你們這麽做生意的，早晚虧本，多招攬客戶才對。”伊人出生在經商的人家，自然對生意上的事有點了解。想做生意又不讓人知道，怎麽能做成買賣？
“雖然不知道是哪個多嘴的把進入樓中樓的方法告訴你，害得我還得多跑一趟，但我知道，要是你再把你的姐妹帶來，一群三姑八婆的事，我可受不了。”一道磁性的聲音突然從頭頂傳來。
屋梁上橫躺著一個一身紅衣的男子，他衣襟大敞，拿著把金色骨柄的扇子，一下下的扇著。微風使頭發飛揚，男子有著狹長的桃花眼，似笑非笑的嘴唇，他此時正帶著些怨氣看向伊人。
樓中樓針對的服務人群主要是達官貴人，他們會特意收集一些消息，然後給目標對象遞送請柬，像伊人這樣不請自來的不速之客，他們需要現查資料。
紅衣男子主管資料收集，這對他來說簡直是不能忍受的事。
好魅惑的男子。伊人心裏暗道，就連她都一時移不開眼。
不過……。
“你什麽時候回來的？”瀟虞問。
“剛才，一進門就聽到這麽嚇人的言論，嚇到我了。”紅衣男子一個翻身，並沒有直接掉下來，而是像一根羽毛般飄下來，一個轉身紅衣旋轉，站直身體，輕若無物，落地無聲。
“我叫紅笙。”紅笙和上扇子，用扇柄敲著桌子，神情憊懶。
“紅笙公子。”伊人叫道。
“你叫他桃花公子比較好，如果我是你，現在就會離開，這家夥就是一個披著多情皮的無情人。”瀟虞開著玩笑。
伊人知道這是瀟虞的逐客令。
“那伊人就不打擾了。”
伊人走後，紅笙衝瀟虞翻個白眼。“從小到大，有你在的地方，我什麽時候入得了美人的眼。”
“上次的小宮女就是，還有去年花朝節那次我那個不成器的刁蠻表妹，還有那個小丫鬟……。”瀟虞好記憶的說。
“夠了夠了，我還有事先走了。”紅笙顧不得風度，一陣風似的眨眼就消失在門外。之前他也是這麽進來的，隻要他想，來去無蹤不被人發現是基本功，不然怎麽會由他做收集情報這麽累的工作呢。
大街上，珍瓏坊門口。
“伊人，你去哪裏了，害我等這麽久，你怎麽出去都不帶小星小月呢，等我告訴娘親，讓她好好說說你，看你還敢不敢這麽做。”若菱生氣的說。
不能讓大夫人知道這事，大夫人多疑，說不定會問她行蹤，沒有證人不好解釋。
“我剛才走著走著有些迷路，不過還好很快就想起來了。不過這事你要幫我保密，要是娘親知道，小月和小星就該被罰。”
小月和小星也知道自家小姐一定是有事情做才什麽都沒買，連忙向若菱求情。
“好吧，看在伊人的麵子上，我勉強幫你們掩飾一二。”
“謝謝姐姐，姐姐，我們去買些糕點帶回去吧。”伊人想若菱大包小包買一堆，她不能空手回去，那就買些吃的吧，各家各院一送就好。
於是等她們回府後，夏日帶著一堆大包小包的首飾胭脂，小月和小星抱著一堆糕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