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 焦孟縣
焦孟縣位處京城與西方交界處,是一個不大不小的補給點,來來往往的客流量很大,商業也很發達。
在焦孟縣大多數人家都姓焦孟。曆來也是焦孟兩戶人家最為顯貴。不過最近這裏的上層社會中多了一個葉姓。
葉家雖然得到商家的支持大力發展,可也不至於在短短不到二十年的時間裏就發展到可以和世代積累財富的焦孟兩家抗衡的地步,要知道焦孟兩家可是世代居住於此。不過葉家就這樣輕易地做到了。難道是葉家當代家主領導有方?其實並不是。
葉家隱藏的財富到底有多少在葉家也是一個機密,這事情隻有當代葉家家主和葉家家主的妹妹葉若雪知道。
葉家大多數人隻知道葉家不知為何名下多了許多店鋪,房契、地契也有很多,而且他們在京郊擁有的一處莊園比的上商家兩處莊子大,這一切就好像是葉家繼承到一個來自京城的大家族留下的所有財產一般。
不過葉家並沒有什麽能人能夠經營財產,那些現在屬於葉家名下的店鋪、莊子裏的經營者們似乎也並不認可葉家的存在,隻是迫於契約的存在,每年陽奉陰違的給葉家送財產。
手下人不服管教一直是成為葉家家主的一塊心病,葉家終究根基尚淺,又名不正言不順,這都是難免的事。
葉家最近因為送往外地的一大批貨物被查出以次充好而被退貨的事弄得焦頭爛額。屋漏偏逢連夜雨,葉家之前出售的貨物有不少都出現質量問題。
最典型的例子是西部總兵羌大人買來給母親慶祝八十大壽的檀香木佛像居然在壽宴當天因木質鬆軟而被弄斷一個角。這不是在打羌老夫人的臉麽。
葉家因此賠了不少銀兩,人們都驚訝於葉家能如此輕鬆的拿出這麽多銀兩。
要說葉家過的不好最高興的當屬焦家。焦家的家主正是當年差點娶葉若雪的當地豪紳。
焦家也正是伊人這次的目的地。
焦府外。
伊人一身藕荷色的百褶裙配淺青色的外衫,墜馬髻上帶著簡單的碎花銀鏈作裝飾,使她整個人看起來清麗脫俗。
焦家的守衛一臉驕傲,看得出他們對自己身為焦家守衛而自豪。
伊人走近焦府門口,對焦家的守衛說:“兩位小哥,我想拜見焦家家主,我姓商,煩請通傳。”伊人很清楚作為一個第一次出現在焦孟縣的人,她要想見到焦家的一家之主,隻能憑借她商家嫡女的身份。
然而焦家守衛並沒有像她想的那般前去通傳。
其實在來焦家之前,伊人曾有過很多構想,也許焦家家主很難纏,也許此行沒有什麽收獲,又或者焦家會同意她的想法。然而無論是哪一種情況,都是在見到焦家家主後的設想。伊人從未設想過會被人攔在門口,還是以如此令人難堪的方式被攔住。
“呦,這次是一位小美人兒,家主的口味越發的重了,你說這種我見猶憐的小美人兒家主舍得弄得遍體鱗傷麽?”焦家的守衛出言不遜。
“這麽小的年紀就能為了錢找上門來,我就不明白家主有我們哥倆兒年輕俊美?不就有錢麽,夫人說了,錢她出,你陪陪我們,我們就給你一兩如何?”另一個焦家守衛直接開始用色咪咪的眼神打量伊人,還伸手想把伊人攬入懷中。
周圍賣貨的和行人聽到焦家守衛的話後瞬間安靜下來,他們都在看熱鬧,沒有一人前來幫忙,似乎對焦家守衛的表現很習慣。
伊人根本沒料到一個世代相傳的家族竟連門口的守衛都這般無禮,想必整個焦家都不是什麽好人家。
啪。
伊人伸手扇了焦家守衛一巴掌。伊人的這一巴掌像是一個開關鍵,原本安靜的街道立刻熱鬧起來,看熱鬧的人們議論紛紛。
“又是個扇巴掌的。”
“這是第三個這麽做的,上一個直接哭著跑了。”
“我覺得她是所有來的人裏最漂亮的,真是可惜啊,這麽漂亮的一個人,怎麽就是個愛財的呢。”
“噗嗤,這麽年輕的丫頭不愛財也不是你的,你還是回家守著你的黃臉婆吧。”
“前兩天那個賣身葬全家的小姑娘才叫年輕,才十歲,這是唯一一個被接進焦家裏的,不過這麽小的孩子,你說這焦家的家主也能下得去手?”
聽著周圍的議論,伊人漲紅了臉,雖然她不知道焦家發生什麽事,可這些人明顯是把她當上趕著給人家當小妾的人看待,完全被人當做貶低的談資時,感覺真的很不好。
“你們怎麽無憑無據就汙蔑別人。”伊人怒斥焦家守衛。
被她打的焦家守衛似乎已經習慣被人打,也不惱怒。隻是嘲諷著:“嗬嗬,獨自前來焦家的人那個不是有事要見家主啊?”焦家守衛特意強調有事兩個字,周圍人聽了都露出一抹意味深長的笑容。
伊人碰上這些人真是秀才遇到兵,有理說不清。就在這時,伊人身後的街道上,有一位原本騎馬直行的人調轉方向,似乎被這裏的事情吸引,擺手示意身後的人先走,他自己則停下。
啪啪啪。
鼓掌的聲音伴隨著笑聲響起。
“真是個笑話,你們焦家是什麽身份,也敢妄圖高攀舍妹。”這一道聲音一句話,像是一道霹靂,所有人都被嚇得啞口無言,看熱鬧的默默走開。
這個騎馬的人駕著馬慢慢走到伊人身後。
伊人很確定這人的聲音她沒聽過,但又卻覺得很耳熟,回頭望去,伊人驚訝的睜大眼睛。
是他,他怎麽會在這裏?
不對,這不是憶苦。伊人仔細觀察就會發現這是兩個人,是從性格氣質上都不同的兩個人而不是憑借瀟虞化妝後的兩個人。
“羌……羌公子,我,我們不知道是您的妹妹這才失禮。”
“是啊,還請小姐原諒。”焦家守衛爭先恐後的說著。
這個長的和憶苦幾乎一樣的便宜哥哥“籲”了一聲,瀟灑的翻身下馬,伸手像摸寵物一般摸著伊人的頭發。
“你們兩個男人對我妹妹出言不遜,也不怕嚇到我妹妹。都說酒壯慫人膽,原來沒喝酒的人膽子也不小,乖妹妹,你說這是為什麽?”
便宜哥哥嘴角牽起一抹微笑。
“我聽說熊瞎子的膽子一向不小呢。”作為突然出現的便宜哥哥的便宜妹妹,伊人暫時容忍著身後的人像給寵物順毛般摸她的頭發。
羌公子一開口就很毒舌,仔細看去皮膚也隻算得上是“小白臉”而不是憶苦那張“慘白卻精致到略顯女性化的臉”,他的聲音雖然熟悉,但不是憶苦那特意裝出來的幾分沙啞,更像是伊人想象中聲音正常的憶苦應有的聲音。
“熊瞎子也分很多種的,不知道乖妹妹說的是那種?”
伊人走開幾步,躲開順毛手,反問:“你說呢?”
“是……狗熊吧。”這人說到狗熊時特意壓低聲音,但在安靜的街道上,隻有他一人說話時,聲音還是清晰的傳入焦家守衛耳中。
焦家守衛的臉色漲的通紅,也不知道是羞的還是氣的。
“下次可不要再自己一個人亂走了,記住了麽?我的乖妹妹。”
伊人配合的點著頭。“好。”
“省的被人狗眼看人低。走吧。”羌公子臨走時都不忘補刀。
伊人跟著羌公子離開焦家門口,剛轉過街角,伊人便不再前進。“商伊人多謝公子解圍,伊人還有事,先行告退。”
“嗬嗬,你個小丫頭,年紀輕輕防人之心怎麽這麽重。”羌公子笑著。“馬車快還是信鴿快?”
伊人很快便明白羌公子的意思,微微一笑。“信鴿快。”
“走路快還是騎馬快?”
“騎馬快。”
“憶苦帥還是我帥?”羌公子伸手整整頭發,期待著伊人的回答。
“……,憶苦帥。”伊人沒有被羌公子的話繞進去。
羌公子恨鐵不成鋼的搖搖頭。“現在的孩子都太稚嫩了,不會看臉色,不會說真話。”
“實話實說而已。”伊人攤開雙手說。
羌公子不滿的撫摸著他如同雕刻出來的立體麵容。“明明是一樣的麵容。”
如果說因為憶苦的皮膚像是長久不見陽光般白皙的缺少血色,精致的不像真人,那羌公子的“小白臉”則帶著些微不可查的異域風采,畢竟羌這個姓氏並不常見。
“你不知道病美人才是最近少女們的摯愛麽?”伊人反問。
“……。”羌公子不知該說什麽,難道他要坦白長的像病美人一樣的孿生兄弟其實比他武力值高?這不是在變相承認自己是“白斬雞”麽。這個話題就這樣略過。
“是憶苦寫信請羌公子你來幫我的?”
伊人好奇的問。說實話,她不覺得這個猜想是事情的真相,雖然與憶苦相識時間很短,可伊人覺得他是一個心裏裝著很少的存在的人,這個很少的存在,一定有他的主子易楓,可能有他的家人或者其他。
果然,羌公子搖搖頭。
“不是他,他就是一根死腦筋八匹馬拉不回的木頭,左腦袋麵粉右腦袋清水頭一搖就成漿糊,完全聽不進人話,我寫的信都不見的回複,用膝蓋想也知道那頭死強死強的倔驢不可能因為你寫信給我。”羌公子的語氣飽含怨念。
“用膝蓋想?”伊人聽著羌公子的抱怨不由想著,憶苦到底做什麽事了才會讓羌公子有如此多的怨念?
“你的膝蓋能想事情?”羌公子反問。
伊人搖頭。“不能。”
“我也不能。你還有問題麽?”
羌公子問。伊人搖頭。“走吧,二……公子讓我幫你準備住處,就在羌府鬆園吧,那裏清靜的很。”
伊人再次拒絕羌公子的安排,不過她也並不得罪羌公子。
“伊人有自己的打算,住在羌府鬆園裏怕是有些不方便。要是有什麽需要羌公子仗義相助的地方,希望羌公子可以施以援手。”
羌公子也不是很清閑的人,他急著回羌府。“好吧。”
伊人最後在焦孟縣的客棧裏暫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