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 一人巧戰
她回頭一看,卻隻有四個黑衣人,手持三尺青鋒,黑夜中折射著淡淡光暈。
看來這個胡二還是自大了一些,以為區區幾個人把守就不會有人逃脫麽?
月蕖故意放慢腳步,待那些人靠的夠近時,眼中殺意浮起,反手一射,但聽淒涼一聲慘叫,一人倒了下去。
很好,一針封喉,有了這個,她至少有了進攻的武器。
月蕖看了一眼已經被嚇到的另外三人,彎身撿了一塊石頭扔向右邊,頓時,那三人往右邊趕去。
月蕖也在後邊輕輕跟了過去,待後麵一人落後另外兩人時,她輕咳一聲,那人驀地回頭,而月蕖手中早已準備好了針,毫不猶豫地射向他的喉處,再立馬隱藏了自己。
“出來!”剩餘兩名厲聲喝道,明明不過一個黃毛丫頭,竟然眨眼之間殺了他們兩名同伴!兩人背靠背警惕四周,然而此刻,天色已經完全黑下來,就算那人站在他們麵前,恐怕他們也看不出來。
兩人有些害怕,守在這裏已經近兩個月了,這還是第一次有人可以將他們耍得團團轉。
“我們回去稟報戚五爺吧。”一人低聲說道。
“好。”
兩人相互靠著往回走,卻一不小心踩到同伴的屍體,頓時嚇得魂飛魄散,四處亂竄。
“饒命啊,女俠!饒命啊!”
月蕖暗中看著這一切,搖了搖頭,拾起地上的青鋒,劈頭一刀砍了過去,正中左手邊的人眉心。
那喊著求饒的男子還未從驚恐中回過神來,冰冷的刀已經架到他脖子上,一絲冷意傳遍全身。
“女俠,饒命啊,你要做什麽小的都答應你。”他哆嗦喊道。
月蕖晃了晃神,適才消耗太多精力,她感覺的到自己的手在發抖,可在這最後一刻,她絕對不能倒下!
她抬手指了指山頂,那人立馬會意:“姑娘想去山上?那得走天梯,可是山上麵很多人把守,姑娘還是不要上去的好。”
月蕖懶得理他,晃了晃手中的刀,他頓時嚇得半死,急忙改口道:‘我帶你去!我帶你去!’
天梯位置比較偏僻,好在此刻月色比較亮,還尋得清方向,那人在月蕖的威逼下,拐了不少彎,終於到達天梯腳下。
所謂天梯,也不過是穀中一條隱秘陡峭的階梯,直通往山上。
“就是這兒了,女俠,可以饒了我吧?”那人顫顫巍巍問道。
月蕖可沒忘記穀裏還有一位戚老五,萬一放了這人,豈不相當於在自己身後放一隻黃雀?
她冷笑一聲,手中刀鋒銳利一劃,那人便沒了聲息!
月蕖抬頭看了眼漆黑的夜空,明亮的眼眸劃過一絲憂傷,今晚凶多吉少,她能活著?能救回左清嗎?
墨玊,你會來救我嗎?
心中無限淒涼,這自是不可能的,心中唯一遺憾的,竟然是與他離別於爭執中。
聽琴大會的結果如何?他與沈煙的結局如何?
也許這一輩子,她都無法知曉了!
如果當初她心軟一點,如果當初她理智一點,無論如何,她都不會落在蘇三娘手上,不會讓自己這般沒用!
可若真如此,那這些小孩怎麽辦?就這樣悄無聲息被殘害?
她定了定神,既然命運讓她走到如此地步,讓她看到這世間凶殘的一麵,她就該走下去,為曾經的自己,贖罪。
然而,她終究是高估了自己!
黑夜中,這聳入夜空中的天梯根本看不到頂,她累得趴在石階上,雙腳再也抬不起,胸口如火一般焚燒著,衣服早已被汗水浸透,整個人如同從水裏撈出來,全身也乏力眩暈。
她喘著氣攀爬,卻是一個腿軟跪倒在堅硬冰冷的石階上,雙手都已經磨出了斑斑血跡,冷風一吹,刺骨的疼意竟讓她模糊的意誌醒了一半。
歇了半刻鍾,眼看月亮已經冉冉升到正當頭,咬了咬牙,無論如何,她都要挺住!
翻身又繼續往上爬。
天梯通往的是山頂一片後山林,月蕖順著一條明顯的路痕,拖著沉重的步伐,踏著最濃鬱的夜色而去。
寒風漸冷,月蕖一身熱汗被吹得冰冷,濕乎乎地貼在身上,然而她顧不得這麽多,加快了腳步前行。
前方不遠處,一個模糊的白衣影子站在懸崖邊,她想上前看清楚是誰,卻發現那人腳步又往前移了一步,圓滾的身子微微往前傾。
“小蝶?”
待月蕖看清那人的身子時,她不禁叫出了聲,卻也被自己突然出聲嚇了一跳,為了確認自己可以說話無疑,她又輕咳一聲,“是左清的妹妹小蝶嗎?”
左小蝶聞聲望來,卻看不清來者是何人,隻是女子的話讓她放下了警戒。
“你是誰?你認識清哥哥?”
她語氣稚嫩,說話語速有些慢,透著一絲詭異。
月蕖生怕她掉下去,便從夜色中走出來,讓她看清自己。
知道她是左小蝶也是因為她那圓滾的孕肚,可是她站在懸崖邊要做什麽?
“我是他朋友,你可知道他在哪?”
左小蝶眼神有些飄渺:“清哥哥?清哥哥?他在哪?我不知道,他讓我等他,說會接我回家,可是我等的太久了,我怕他已經忘了我,因為我現在很醜。”她低頭望了望自己的肚子,有些嫌棄,又抬步往前,“我要回家,回我們的桃源,我不要再等了,清哥哥,他們說我們的家就在這下麵,我很快就可以看到你了……”
月蕖不解,左清不是一直呆在山頂麽?怎麽這左小蝶說得話有些亂七八糟的,而且他們不是兄妹麽?可聽這左小蝶的意思,似乎又沒那麽簡單。
“他已經來了,你沒看到他麽?”月蕖看她的樣子是打算直接跳下去回家啊!
“真的?清哥哥來接我了?”左小蝶臉上閃過天真的笑容,再次看向她。
“是的,他白天跟我說的,你跟我回去,說不定他已經在找你了。”月蕖向她伸出手。
“他真的來了?”左小蝶有些不敢相信。
月蕖點頭。
左小蝶欣喜地拉住她的手:“你帶我去找他好不好?”
月蕖柔聲道:“好,那你帶我回你住的地方,他一定在那裏等你。”
左小蝶傻傻地笑著,拉著她往回走!
對!傻!
眼前的左小蝶,給人的感覺就是傻傻的樣子,她似乎受到什麽重創,記憶隻保存在從前,不知自己身在何處,也不知道自己心念念等著的人,就在她身邊。
“你知道嗎?清哥哥可愛我了,從小他就把我當親妹妹一樣疼愛,可我們都知道,我隻是娘在山裏撿來的,清哥哥就說等我長大了就娶我,這樣,他就可以疼我一輩子了,我們一輩子都生活在桃源,在桃源裏,有娘,有清哥哥,還有白哥哥,胡子哥哥,以後,還會有我和清哥哥的孩子,清哥哥說我們的子子孫孫都會在這裏生活……”
路上,左小蝶拉著月蕖絮絮叨叨說著,月蕖總算明白他們的關係了,可是難道她不知道,她現在懷有身孕,還是那大胡子的孩子嗎?這其中,必定是那大胡子橫刀奪愛!
月蕖已經不難想象他們之間的愛恨糾葛了,隻是這好好的桃源怎麽就會變成拐賣幼童的老窩?
突然,左小蝶停了腳步,月蕖順著她的目光看去,不遠處有幾人點著火把守在一處山洞口。
左小蝶似乎想起了什麽:“我好像……好像見過清哥哥,他好像來找過我,可是胡子哥哥把他帶走了,就在那裏麵……”她有些頭疼地回憶著。
月蕖當即明白過來,一定是左清被大胡子抓了起來,也不知道此時此刻裏麵情況怎麽樣了。
她確定周邊除了那幾人守著洞口外再無其他人,便囑咐好左小蝶在原地等著,她抓出幾根粗針,趁著夜色悄聲移了過去,在他們毫無防備之下,一口氣放倒!
月蕖想讓左小蝶依舊在外麵等著,自己進去看看,可左小蝶已經挺著大肚子跟了過來,一臉佩服地看著她:“姐姐,你好厲害啊,就像清哥哥一樣厲害!”
月蕖連忙示意她噤聲,道:“小蝶,你要乖,等會無論看到什麽,都不要出聲,不然,你的清哥哥就不會帶你回家了。”
左小蝶趕忙捂住嘴巴,眼睛瞪著大大的,對她使勁點頭。
月蕖有些憐憫地摸了摸她的頭,如果可以,她真想救出左清,讓他們重回桃源,她知道,無論怎樣,左清都會疼她一輩子的。
“走吧。”月蕖牽著她進了山洞。
起初有些蜿蜒漆黑,兩人走的有些吃力,待見到一些晃動的光亮後,又有聲音傳來,月蕖拉著左小蝶躲在一塊巨大的岩石後,偷偷打量洞內的情形。
令月蕖驚喜的是,除了左清,那些孩子也都在,隻是都被五花大綁著,裏麵大胡子的人也不少,看這情形,大胡子是準備做些什麽?
“左清,你吃熊心豹子膽了,竟敢壞我好事!”
洞裏麵,胡二一把將大刀壓在左清脖頸上,怒氣衝衝。
左清已經全身都是傷,被押著跪在地上,但是他目的已經達到了,也就不在乎生死了。
胡二看到左清不屑的眼神,心中更加惱怒,他以為他殺了那些屠手,他就沒法處理這些生坯?
“左清,這可是你自找的!”胡二抽回大刀,轉身命人將擺在石桌上的木簽端上來,他抓了抓那些木簽,奸笑道:“你不是一直想要做好人嗎?老子偏讓你開這個頭!來人,將這些木簽給三當家抽,抽出是哪個,對應的小家夥就做哪種木人!”
聞言,左清抬頭狠狠地看著他,眼中盡是恨意:“胡二!你這樣喪盡天良,遲早有一天不得好死!”
胡二大笑:“想要獨善其身?老子就讓你跟老子一樣,手上沾滿鮮血!快!開始吧!”
胡二一聲令下,左清便被人按壓在地上,手被人強迫去抽簽。
“第一個,斷肢者!”
“第二個,瞎者!”
“第三個,跛者!”
“……”
隨著那一聲聲高喊,每一根木簽仿佛受到宿命的魔咒般落到那些無辜孩子麵前,帶著萬惡的殘忍。
左清看著那由自己挑選出來的木簽,悔恨的淚水不禁湧出。
回想這一年,長林寨從桃源變成惡魔之窟,這其中也有他的責任。
“好!所有白簽者,都給我做成人熊!”
胡二的聲音仿佛從地獄中傳來,左清耳中響起白灼臨終前的話。
“左清,你一定要保護好長林寨,這是我們桃源世代保護的家園,一定不可以被破壞!”
大哥,這已經不是我們要守護的桃源了,它早已成了奸人暗中勾當的惡魔之窟!
這樣的桃源就讓它毀了吧!
“一切都會結束的!”他大笑,笑如今這一切都變得如同噩夢一般,笑這一切源於他也終結於他!
“小蝶,來生再見!”他突然掙開束縛,將按著他的兩個人踢倒,迅速撿起地上的劍,刺向胡二。
胡二似乎早已料到他會如此,當即大刀一揮,砍向迎麵而來的左清!
而左清身後,一人趁其不備一劍刺中他右肩,左清被突如其來的一劍重傷,鮮血頓時湧了出來。
左清吃痛跪倒在地,胡二見狀,當即毫不思索,一刀從他胸前劃過!
幸而有幾枚針暗中飛來紮痛他的手臂,力度減弱了不少,雖然沒有一刀劈斷左清的身子,但還是重傷了他。
左清仰天一口鮮血吐了出來,全身是血。
“清哥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