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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6章 苦戀

  胡柳兒不耐煩的推了他一把,「你煩不煩啊,不過是流點血而已,我練拳那會,經常被師傅們揍的鼻青臉腫呢!虧你還是個男人,這點小傷就把你嚇成這樣,真是沒種!」她這一推力氣有點過,宏寶一個踉蹌,又倒回位子上,還好死不死的,後腦勺撞地牆壁上,撞的他眼冒金星,腦袋發昏。


  宏寶真是欲哭無淚,跟這個野蠻女子才講了幾句話,攏共待了不到一個時辰,他就已經給弄的遍體鱗傷,血肉模糊,這女人天生就是來克他的嗎?天哪!他要逃,他絕不要在這裡待了,「你究竟要幹啥,拜託你說清楚好不好?我真的要回家了,你有話改日再說不行嗎?求求你放我走吧!」


  胡柳兒砰的擱下酒碗,眼神陰陰的盯著他,「你吵吵個啥,喝酒!」不等宏寶再縮進拐角,她一把將他抓過來,端著酒碗就往他嘴裡灌。


  「咳咳……」可憐平日里張狂無度,只會調戲別人的宏寶,今天終於輪到他倒霉了,淪為別人的掌中玩物。


  宏寶酒量本來也很好,但再好的酒量也受不住這樣喝法,幾碗灌下去,他已經有些醉意,腦袋晃晃悠悠,看人也有些迷糊。


  胡柳兒拍拍他的臉,試圖叫醒他,「噯,再來喝啊,這麼輕易就醉了,還是個男人呢!真丟人!」


  「好……好啊,再來喝,再來喝,」宏寶粗聲粗聲的道。舌頭大的快成豬舌頭了,臉也紅的跟猴屁股似的。


  瞧他這模樣,胡柳兒陰陰的笑了,她一笑,臉蛋就擠在一塊,說不上丑,但肯定不漂亮。


  她今兒本來是沒打算往這邊來的,可巧在路上遇見那個養花種花的花娘,她跟花娘算不上熟,不過是見過幾面,認得而已。


  花娘一見面就對她道:「喲,這不是柳兒姑娘嗎?」


  胡柳兒性子本就古怪,見人打招呼這種事,向來不是她的風格,所以她只冷冷的看著花娘,並不理她。可花娘卻對她的冷臉只當沒看見,依舊笑意盈盈的湊上來,「柳兒姑娘別誤會,我不過看你要去的方向跟我相同,便想跟你同行。」


  胡柳兒轉開眼睛,看也不看她,抬腳便要走,「我去的地方,不是你能去的!」


  「噯,我都還沒說,你又怎知我們去的方向不同呢,」說著,她又像嘆息,也不管她有沒有聽,自顧自的說道:「我有個妹妹在城東開了間客棧,我正是要過去看看的,你是不曉得,我妹妹長的標緻,要是不看緊了,怕是會招來某些好色的登徒子,比如那個宏寶……」她說到這裡忽然住了嘴,抬眼去看胡柳兒的反應。


  果然,胡柳兒在聽到宏寶這名字時,滿臉不屑,嗤笑道:「那個敗類,有什麼好怕的,娘們唧唧的小樣,我一隻手就能捏死他!」


  花娘忙賠著笑臉,道:「是啊,我早聽說胡姑娘是女中豪傑,膽色過人,宏寶又怎是你的對手,其實吧,我之所以對姑娘的大名如雷貫耳,主要還是從宏寶那裡聽到的。」小魚兒已經上鉤,漁夫盡等收線即可。惡人還得惡人磨。


  胡柳兒這會來了興緻,好奇的道:「他?他會對你們提起我嗎?他都說我什麼了。」


  花娘暗暗的笑了,這魚已經釣上來了。


  至於花娘跟胡柳兒都說了什麼,大概只有她們倆個人知道。總之,花娘一番巧言之後,胡柳兒就來堵宏寶了,這小子,打死他也想不到,花娘會跟他來這一手。也更加想不到,胡柳兒受了某些刺激,正愁著找不到人發泄呢!他這是自己送上門,想不接都不行。


  這間小小的鴨室,被酒意填滿了,不醉也醉了。


  胡柳兒又悶悶的喝下半罈子酒,辛辣的酒液一下肚,肚子又壯了幾分。她用袖子一抹嘴巴,把酒罈子往門口一扔,轉頭就來剝宏寶的衣服。


  宏寶是真醉了,只看見胡柳兒晃來晃去,白花花的大胸。這胸他以前經常看,經常摸,所以一看見這大胸,他所有的膽色便都回來了。反正吹了燈,黑燈瞎火的,睡誰都一樣。


  **

  花娘在往同福客棧去的路上,臉上的笑,就沒停過,好幾次都沒忍住,引來路人異樣的目光。


  好不容易到了客棧大門,卻瞧見有客人正要往裡搬貨,李元青跟李遠也幫著一塊把貨往裡面搬。那客人自己也帶了個夥計,可是貨物太多,現在天色也晚了,再走下去,就不安全了,便準備在同福客棧住一晚。


  見花娘來了,李元青笑著打了招呼,順便告訴她,麥芽跟林翠都在後院,準備給客人燒飯。今天還算不錯,有好幾位客人住著,麥芽他們也管飯,但是得另算銀子,不是跟房錢算一起的。但因著他們不是專門的飯館,所以吃的東西較為簡單,都是家常菜。


  到了後院,便聞到陣陣飯菜香,田氏也來了,她在外間,晃著搖籃,那是林翠的娃,冬冬,而牛牛也坐在搖籃邊玩耍,他屁股底下坐著的,是李元青特地給他設計的小車子,沒有輪子,四面有圍欄,可以擋著,防止他爬到外面。


  見著花娘來了,田氏笑著招呼她,「丫頭,你來的正好,飯菜就快好了,等下一起吃飯吧!元青叫了語堂,讓他也過來吃飯呢!」


  花娘原本是沒打算在這吃飯的,王媽媽已經把飯做好了,她一回去就能吃了,可聽見秦語堂要來,她立刻心兒顫顫的,哪裡還走的了,「好啊,正好我也想吃麥芽做的菜了,嬸子,我來看娃,你去休息吧,我看你在這兒坐著挺難受的,反正我也沒事。」


  田氏伸了下懶腰,舒口氣道:「那行,我得出去走走,要不然腰都不能直了,真是老了,連個娃都看不了,要是擱以前……」


  見她又要開始念叨過往,麥芽趕忙道:「娘,你快去前面看看,我聽見有馬車過來,也不知道是不是又來客人了,我怕他們忙不過來,你去瞧瞧吧!」


  田氏果真不再說了,站起來便往前院去了。


  見她走遠了,麥芽才笑嘻嘻的看著花娘,「花姐,快說說有啥好笑的事!」一見她進來,臉上的笑,藏也藏不住。她也是直腸子,有點啥心事,都寫在臉上了。


  林翠轉過臉去,油燈昏暗,她的眼神不大瞧的清。不過麥芽一直在跟她聊天,心知她沒事,不過是心裡不舒服,看著宏寶,覺著煩的很,攪亂她的心思,她以前咋沒覺著這人這樣討厭呢!

  花娘坐在田氏先前坐過的小凳子上,輕輕推著冬冬的搖籃,滿臉得意的對她們講了路上遇著胡柳兒的事。她之前並沒打算往麥芽這裡來,但在家門口聽見宏寶吩咐小廝,這才知道他又要到同福客棧轉悠。


  也該他倒霉了,一向不太出門的胡柳兒竟然一臉怒氣的往外走,這不是倒霉是什麼。


  聽完花娘繪聲繪色的講述,麥芽笑的前俯後仰,「哎喲……花姐姐,你主意可真多,這點子真是太逗了。」


  花娘也忍不住笑道:「你就等著看宏寶明兒是個啥模樣,估計好不到哪去,你沒見過胡柳兒,不曉得她是個啥樣的人,我可知道的清楚,她家也就她一個女娃,從小就跟個男娃似的,愛打架愛鬧事,如今長大了,那性子比男娃還暴躁,跟鐵穆蘭有的一拼。」她後面還有一句話沒說,鐵穆蘭可比胡柳兒長的漂亮多了,不像胡柳兒,從上到下,從裡到外,沒哪一點像女娃的。


  花娘接著說道:「這宏寶落到她手裡,絕沒好果子吃,我剛才悄悄跟了一段,瞧見他們往鴨巷的方向去了,那地方可不是隨便去的,魚龍混雜,人都壞著呢!」


  「鴨巷?」麥芽愣了下,這名字她可沒聽過,以前只聽說有花巷,那是賣身女子住的地方,只因正常的人家都不願意跟青樓女子離的太近,也不願他們的館子開在自家門口,久而久之,賣身女子聚集的地方就形成了花巷,可這鴨巷又是什麼地方?

  花娘神秘的眨眨眼,「鴨巷原本也沒啥特殊的含義,就是巷子十分狹窄,巷子裡面有酒館,也有澡堂子,總之,只要不幹好事的人,都愛去那個地方,在那裡干出的事,也光彩不到哪去,以前宏寶也常去喝花酒。」


  麥芽想了下,道:「宏寶被帶到那裡,胡柳兒不會把他弄死吧?」


  花娘白她一眼,「你瞎想啥呢!好端端的,胡柳兒殺他幹嘛,不過他們會幹啥事,那我就不清楚了,所以啦,明兒我一定好好留意宏寶的表情,他那個人藏不住心思,一眼就看出來了。」


  她們兩個在屋裡講的起勁,廚房門口卻突然站進來一個人,面色平靜的潑了她們一盆冷水,「若是讓他知道是你搗的鬼,跑來找你的麻煩,我看你怎麼收場!」


  花娘神情複雜的回頭看著來人,俏臉上漸漸浮上一層粉粉的色彩,「他若是真找我的麻煩,不是還有你嗎?到時我若是身受重傷,不就可以求你醫治了嗎?別跟我說你要見死不救哦!」


  秦語堂面色不自然的轉開臉去,「你那是自找的,沒事找事!」他一扭頭,走了出去。


  麥芽看花娘小臉又垮了下來,便安慰道:「他說的是氣話,你別往心裡去,他要真的不關心,又何必跑來講這些話呢!」


  花娘扭著手娟,悻悻的道:「哪天我非得弄一身的傷回來,看他到底會不會心疼,老是這個樣子,不冷不熱的,唉,我是不是真的很招人煩?」熱臉貼冷屁股這種事,有個幾次也就足夠了,要是每次都貼,再熱的臉,也得冷了。


  「你盡胡說,你以為受傷好玩呢,秦大哥性子冷,你就受了傷,他是大夫,該救還是一樣的救,如此一來,你又怎知,他是出於大夫的醫病救人的心態,還是關心你呢?」麥芽說的話雖沖了些,可她說的卻是實話。也難免挺心疼她的,愛的這般辛苦,還要強顏歡笑,擦乾了眼淚,繼續追逐那個冷漠的身影。不可否認,秦語堂是個好男人,但好男人不一定會是好相公。


  花娘不笑了,這副強撐著的皮囊,總要放下來透透氣,她重重的嘆著氣,「我也就是那麼一說,你們全當笑話來聽,別當真嘛!我才不會真的傻到把自己弄傷,留了疤可就真嫁不出去了。」


  一直沒開口的林翠,忽然道:「真傷不必有,可假傷弄個出來,還是很容易的,花姐,要不要試試?」


  她一說完,麥芽跟花娘都聽傻了,還是麥芽先反應過來,喜出望外的道:「這個辦法好,他倆的事不加些火候,真不曉得要等到猴年馬月才能有結果。」


  花娘難得糊塗一回,「你倆在說啥,什麼假傷真傷?」


  林翠跟麥芽卻不理她,自顧自的商量起來。


  林翠道:「秦大夫精明的很,要是傷太假,只怕他一眼就看出來了。」


  麥芽為難的道:「啊,照你這樣說,還得弄真傷了,可這真傷咋弄啊?」


  這下林翠也沒轍了。真傷怎麼弄?難不成讓花娘自殘,拿把剪刀,要麼在手腕上,要麼在身上捅幾刀?別說她下不去手,萬一捅的位置不對,那可是要命的。可是也不能裝的太假,猶記得頭一次見花娘的時候,貌似她就用這招來著,結果還不是讓秦語堂給趕出來了。


  她們倆人談話的熱火朝天,徹底將花娘晾在一邊了。弄的花娘很是鬱悶,只得逗著牛牛玩。小冬子在她輕柔的晃動中,已經睡著了,只有牛牛精神十足的啃這啃那。最後,周圍實在沒東西可啃了,便順著花娘的腿抱著往上爬,瞧著她腰間掛的玉好像很好玩似的,便抓來先啃兩口再說。


  花娘覺著腰間一緊,還以為有人在扯她衣服呢,低頭一看,牛牛的口水順著玉飾,像細挂面似的,拉的老長。


  麥芽急忙走過來,「哎呀,牛牛把你衣服弄髒了,這臭小子,整天就是啃東啃西。」


  她是想把牛牛抱開的,可花娘卻彎腰把牛牛抱了過來,湊近親了親,滿眼都是寵溺,「小娃的口水又不臟,對不對啊?我們的小美男子!」


  牛牛呵呵的對著她笑,還把自己的小手往她嘴裡塞,看那意思,大概是覺著自己的小手很好吃,既然你都不嫌我口水臟,那我便大方些,把手分給你吃吧!

  花娘故意啊嗚一大口,把他的手整個包在嘴裡,把牛牛逗的咯咯笑。


  晚上他們幾個吃飯,就在後院廚房裡吃的,有幾個客人想喝酒,便讓夥計把他們要的東西都送到廂房去了,過會再去收。黃大全介紹的那位小夥計小名叫槐子,幹活也不錯,手腳都很麻利,干起活來也勤快。他跟小二年紀相近,兩人很快就混熟了,他倆也住一個屋,就在前院的大門邊上,那是先前趙家給看門人住的。


  麥芽把那個屋子收拾了下,擺了兩張床,還有一張四方桌,以及一個柜子,他跟槐子兩人,睡著剛剛好。槐子甚至還說,在這兒住著比家還好。


  吃飯的時候,他倆另盛了飯,撿了些菜拿去門房吃,這樣有客人來,就能第一時間知道。


  至於林翠跟李遠,他倆都住在後院,那裡有幾間空房,稍微拾掇一下,擺張大床,就能住人。林翠也知道這客棧剛起步,所以她絕口不提工錢,只說等客棧盈利了再說。


  想著晚上還有事,大家就都沒喝酒,只是悶頭吃飯。李元青把今天一天客人入住的情況跟大傢伙講了一下,本來頭一個月,他們也不指望能有多少客人,畢竟很多人都不知道有這麼一個客棧。


  可是也許是他們先期宣傳工作做好了,很多進城的客商,都在城門口看見他們的宣傳廣告,他們也都是慕名而來。今天李元青在跟他們嘮嗑的時候也打聽到他們的事。


  這些客商都是常年累月奔跑在大運河跟陸地之間,其中今天住進一個姓吳的客商,是專做布料生意的,把外面好的料子運回來,在這邊銷售。因為時節以及貨源等原因,他基本每隔一月,就要做船去一趟上游的京城一帶。


  也因此,他對庄縣的住宿條件很不滿。宏記價錢太貴了,不止是貴,連貨物跟馬匹放在後院也要另行收費,即使他派了小廝看著,還是會時常丟貨,以至於後來,他再不願意進城過夜,寧可在村子里租住一晚。


  可在村民家裡住,也有諸多不便,這回他是聽碼頭的人說,庄縣新開了一張客棧,就想來試試看,要是好的話,以後進貨往來,就在這裡住了。要是不好,只住這一次,大不了以後都不來了。


  聽完李元青講的話,麥芽細細品味了下,隨後才道:「現在來的人,肯定都抱著試試看的心態,所以咱們一定得把這頭一批的客人招待好了,別讓他們覺著吃虧了,咱們現在沒什麼客源,這口碑生意非得做好了不可。」


  李元青默默點頭,「那是自然,咱們原本就是農家出來的,這些事根本不在話下。」


  李遠一邊給林翠夾菜,一邊說道:「雖然咱們這後院可以擺貨,但我們怕那些客人不放心,所以便跟元青把他們的貨都搬到他們房間門口了,那位吳老闆的貨,直接搬到他房間去了,反正布匹可以堆得下,也不臟,這樣他也放心些。」這也是沒辦法的辦法,他們的貨都很值錢,又是第一次入住同福客棧,對他們更是不熟悉,哪裡能放心把貨扔在遠離視線的地方。


  李元青笑著說道:「那吳老闆一聽可以把貨直接放在他房間里,高興壞了,他直說,今晚可以睡個踏實覺了。」


  花娘細細吃著菜,也不免笑道:「是啊,這看人跟看貨一樣,都得放在自己眼皮子底下才踏實,省得天天提心弔膽,生怕被人拐了去!」她說這話時,眼睛是看著秦語堂的。


  在坐的人,誰都聽出她話里話外,都是對著秦語堂說的。可再一看秦語堂淡漠如水的神色,麥芽他們也沒敢接話。


  林翠忽然走過去把酒壺拿了過來,對麥芽道:「反正牛牛也該斷奶了,你不如陪花姐喝兩杯,今晚的活有我在,你不用管了。」


  田氏不知是不是也想到什麼,忙道:「擇日不如撞日,牛牛也是該斷奶了,要不今晚我帶著睡吧,等下讓他姥爺去買些吃食,晚上要是餓了,也好填飽肚子,牛牛好帶,也不一定就會哭鬧。」


  麥芽啞然萬分,這咋還說到斷奶上了呢,「這成嗎?」她看向李元青,既是求援,也是徵詢他的意見。


  話說回來,牛牛確實該斷奶了,快七個月了,也長牙了,每回夜裡吃奶,都把她咬的齜牙咧嘴,看的李元青很是心疼。


  所以,想到這一點,李元青也道:「斷就斷了吧,你今天想著明天斷,明天想著後天斷,又是氣溫不對,又是心情不好,總這樣下去,老也斷不了,我看今晚不如就讓娘帶著,你沒試過,又咋知道牛牛會不適應呢?」


  秦語堂仍是一副漠然的態度,「牛牛長的很好,適時斷奶對你對他,都有好處!」


  看著他們口徑一致,麥芽只得默許,田氏也吃好了,便讓李元青抱著牛牛,她去屋裡收拾牛牛的幾件衣裳,再帶幾塊厚尿片。他們說走就走,牛牛不明所以,還啃著自己的小手,趴在田氏背上,朝她張望。


  林翠拿了酒杯過來,在她愣神的功夫,把酒杯給滿上了,「行了,別看了,今晚喝了酒,好好睡一覺,明天就能看見你兒子了。」說著又給花娘倒了杯,「花姐姐,我還要帶冬冬,不能陪你喝酒了,你倆喝吧?要不秦大夫也喝一杯?」


  秦語堂趕忙擺手,「不了,我晚上還要看醫書,不能喝酒,既然你們要喝酒,那我便先走吧!」


  林翠朝李遠使了個眼色,李遠也跟著站起來,拉著秦語堂到前廳說話去了。


  麥芽一咬牙,狠狠心道:「喝就喝,我好像還沒喝醉這,今晚豁出去了。」


  花娘也是爽快的人,毫不扭捏的執起酒杯,陪著她一飲而盡。她也是心裡有苦,喝起酒來也很猛。


  兩個女子,你一杯我一杯的對著喝,很快的,半斤酒便下了肚。


  麥芽先前也沒想到自己還挺能喝的,三兩酒喝完,只覺著頭有些暈暈的,其他都還好。她知道這酒後勁大,這會雖然不覺著有啥,可再過一會,酒勁一上來,她就得趴下了,「花……花姐姐,要不咱們別喝了,我讓秦大哥送你回去。」還好還好,她講話沒有大舌頭,也沒有語無倫次。


  但花娘卻不依她,吵吵著讓林翠快些再拿一壺酒。


  林翠是沒想到她倆還挺能喝的,可又一想,再白酒,怕是真得醉趴下了,所以她便去拿了先前從家裡還來的果子酒,她是想著果子酒沒啥酒勁,喝多了也沒事。可她沒想過,果子酒再怎麼說,那也是用酒釀的。兩種酒混合之後,那酒勁更大。


  花娘見有酒了,便抓過來,給自己跟麥芽各倒了一杯,傻呵呵的笑道:「麥芽,來,我敬你,謝謝你一直……一直這麼幫我,雖然……」她重重嘆了口氣,「雖然我一直沒能成功……」


  麥芽直搖頭,「哎喲,你說這些幹啥,是他沒眼光,又不是你的錯,要不咱們這樣……」她突然將花娘抓過來,湊在她耳邊說了句什麼,換來花娘含羞帶怯的笑。


  林翠一陣好奇,「你們在說啥?」


  麥芽眨眨眼,腦子裡想著不應該腐蝕林翠,可嘴巴卻不聽使喚了,竟然大聲的對她道:「我是說啊,咱們弄點春……」


  花娘一把捂住她的嘴,睜著朦朧的眼睛,豎起食指放在嘴邊,做了個噤聲的手勢,「噓噓,別這麼大聲嘛,叫人聽見了,多不好。」


  林翠明了的笑了笑,站起來道:「我看你倆也喝的差不多了,我這就去叫他們過來送你們各自回家。」她正要出門,就見著李元青已經送完田氏回來了。


  他一進來,見著自己的娘子醉的一塌糊塗,訝異道:「她倆到底喝了多少啊?咋醉成這樣。」


  林翠抱起兒子,指了指地上的空酒壺,「也不多,半斤白酒,半斤果子酒。」


  李元青徹底無語了,天哪!這兩種酒混在一起喝,那是喝酒的大忌,特別是對於有些人,混合后,一喝就醉。


  林翠是不管了,接下來的事,得找秦語堂。她怕李元青沒想到,便叮囑他幾句,他讓去找,若是她去的話,不太好說。


  李元青點頭應下,走進來一把將麥芽抱起。麥芽這回是真醉了,只看見有個人影晃過來,再接著就是自己突然飄起來。看她迷糊的小模樣,李元青倒是覺著挺既熟悉又陌生,倒也是挺可愛的。


  感覺抱著自己的懷抱很溫暖,很踏實,麥芽高興之餘,竟扯著他的臉頰,跟他細聲細語的撒起嬌來,「相公……相公……你為什麼在轉呀?相公……」


  「我在這兒呢,現在抱你回屋睡覺,別亂動,」李元青一邊躲避她的魔爪,一邊還得仔細的看著腳下,避免踢到瓶子。


  秦語堂不知咋地,忽然來了後院,正遇上李元青抱著麥芽,往外來。


  李元青道:「你來的正好,我送麥芽回去,你幫著把花娘送回去吧,拜託你了。」他也怕秦語堂會拒絕,所以話一講完,趕緊著轉身就走。


  麥芽揮著手臂,就是醉了也惦記著為花娘謀點福利,扭頭沖著秦語堂嚷嚷,「對啊,送花姐姐回去,花姐姐可喜歡你送她回去了,你一定得送她回去哦!」


  秦語堂的臉色變了又變,也不知看見什麼了,複雜的很。


  李元青抱著麥芽進了房間,背著身把房門踢上,把秦語堂晾在外面。


  看著廚房裡醉的不醒人事的花娘,秦語堂也沒辦法,只得進去架著她,從客棧後門往外去了。


  入了夜,縣城的街道十分冷清,特別是後巷,除了偶爾幾聲狗叫,受到驚嚇的貓兒之外,別無他聲。


  他不知道花娘以往醉酒之後是個什麼樣子,他連正常的女子都沒接觸過,更何況是此時半依在他身上,嬌柔軟軟的花娘。此時要是有一面鏡子,讓他看見他此時的表情,或許他會立刻將花娘扔在地上,也未曾可知。


  轉過一處街角,進了大路,來往的行人比之前在後巷時,多了些。


  花娘卻在這時酒意大發,對著明亮的夜空,唱起小曲來,「桃花落葉亂紛紛,花綻新紅葉凝碧。胭脂鮮艷何相類,花之顏色人之媚……」這詩有幾分傷感,有幾分潦倒之意。


  秦語堂長舒了口氣,「你能不能好好走,照這樣走下去,咱們天亮也到不了。」他拖著她走三步,她便晃回兩步。好多過路人,都拿異樣的眼光看他們。此時秦語堂是真後悔,他剛才為啥不直接去把王媽媽他們叫來,而是要自己領了這差事,送她回去呢?

  花娘晃著食指,想指他來著,可焦點對不準,老也指不準,「你……你是秦哥哥吧?」她努力眨著眼睛,想看清眼前的人,可看了一會,又搖頭,「你不是秦哥哥,他……他不可能這般溫柔的對我,不可能,絕對不可能!」她自嘲的笑笑,或許是在笑自己多年的痴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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