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0.我的小心肝兒,你怎麼流血了
本來是不想浪費糧食的,卻不想我剛吃下去最後全部獻給了垃圾桶。
我一句想吐,童悅立刻就拿了個垃圾桶遞給我。
我吃的不舒服,吐也正常,再加上我還正處在懷孕期間。
我剛吐完,正漱口,就聽見蘇墨的低沉的聲音傳來:「怎麼回事?」
細微的動靜讓我感覺有人走了出去,跟著蘇墨身上的氣息也消失了去。
童悅又遞給我一杯溫水:「喝點水。」
我握著杯子坐在客廳里的沙發上,已經麻木到不知道自己的心裡是什麼感覺,就像是我的舌頭一樣,已經失去味道。
身側的位子突然陷了下去,然後我跌進一個結實的胸膛,我知道是蘇墨,他吻了一下我的髮髻,握著我的手,緊緊抱著我的身體,像是要將我心底所有的不安和害怕都擠出一樣。
他什麼都沒有對我說,但是我卻能感覺到他對我無聲中說了一些話。
他用懷抱安撫我,讓我不要擔心,一切都會過去的。
我想,他已經知道我失去味覺的事情,應該是喬靈告訴他的吧。
「你先去睡一會兒,一會兒我陪你去做孕檢。」他的聲音從頭頂上方傳來。
我安靜的點頭。
他試圖抱起我,我不想因為看不見而成為一個什麼事都需要別人來做的蛀蟲,便道:「我自己走。」
他頓了一下說:「好,我送你過去。」
我點頭,牽著他的手,跟著他的腳步走進卧室。
這樣的自己,我總是要去適應的,有些事情如果不自己學著去做,那我還有什麼用?
「睡吧,我在這裡守著你。」他握著我的手,讓我入睡。
睡了一覺起來,蘇墨就陪我做了孕檢。
孩子現在已經兩個多月,我微笑著撫著自己的肚子,無論如何,至少我還有他,他跟我血脈相連,他會與我一起承擔心底的澀和苦,以及害怕,至少,我不是孤單一人。
心底的悲涼有他與我分擔,而身邊,還有蘇墨對我呵護備至,我告訴自己,我不該產生那些消極的態度,但是有時候,有些打擊就是那麼的讓你控制不住自己的心。
蘇墨扶著我在走廊的椅子上坐下,溫言細語的對我說:「你在這裡等我,我去問問醫生情況。」
我點頭,應了聲好。
我坐在椅子上,等著蘇墨,我也很想知道這個孩子會不會因為我而不健康。
我身下坐著的椅子突然震動了一下,然後我聽見一個小孩的哭聲響了起來,我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一動不動,愣愣地坐著。
於是我就聽見有人指責道:「你這小女孩看著白白凈凈,漂漂亮亮的,心腸怎麼這麼狠,孩子摔倒在腳邊都不扶一下。」
我先是一愣,有些反應不過來,那個人是在說我嗎?
她的聲音混合著孩子痛苦的哭聲再次駭然響起:「哎呦,我的小心肝兒,你怎麼流血了,奶奶看看,看看傷到哪裡了。」
這時,好像是孩子的媽媽走出來了,「媽怎麼回事?怎麼破了這麼大的口子?」
孩子的奶奶心疼的悲泣出聲:「他在這裡跑來著,不知道怎麼的就摔倒了,我扶起他就看見額頭上流血了。」
說著,她還不忘指責我:「這小丫頭也是,孩子摔在腳邊,也不扶一下。」
孩子的媽媽道:「這裡也沒有什麼東西,好好的怎麼會摔倒呢?」
於是她懷疑是不是被什麼東西絆住,孩子才摔倒的。
我是交疊著腿坐在那裡的,因此有一隻腿是翹起來的,於是孩子的媽媽嚴肅道:「你不敢扶我兒子,該不會是你把他絆倒的吧。」
見沒人說話,我大概已經猜到,她們是在說我,我皺眉,平靜道:「跟我沒關係。」
我雖然眼瞎,但還是能感覺到自己有沒有絆住那個孩子。
既然他沒有與我的身體有接觸,我又怎麼會絆倒他?
孩子的媽媽不信:「不是你絆倒的我兒子怎麼會摔倒?他又不是才剛學會走路。」
我感覺到周圍似乎圍滿了看熱鬧的人,有些不悅起來:「你兒子不是摔倒了嗎,你不帶他去包紮傷口,竟然還有時間陪我在這裡閑扯,他到底是不是你親身的。」
因為我的提醒,那個女人對孩子的奶奶道:「媽你帶他去找醫生包紮一下。」
「好好,我這就去。」說著,孩子的奶奶就帶著孩子走了,邊走還邊心疼的嘮叨:「我的心肝寶貝哎,搞不好要破相了……」
老太太的念叨聲和孩子的哭聲漸漸遠去,孩子的媽媽再次開始與我理論:「你說吧,這事怎麼辦,你也聽見我媽說了,我兒子很有可能會破相。」
「我沒有絆倒你兒子。」我強調。
好像有風在我眼前晃動,那孩子的媽媽尖酸刻薄道:「看不見就不要出來瞎晃蕩,絆了人,追究你責任吧別人會說我們欺負你一個瞎子,不追究你責任吧,你看你叫我兒子磕的,別說我欺負你一個瞎子,我兒子摔的那麼嚴重,你是不是也應該陪點損失費?」
雖然錢對我來說根本就不算什麼,雖然我也很心疼那個孩子,覺得抱歉,他摔倒了,我卻沒有扶起他,但是不是我做的就是不是我做的,我為什麼要背上這樣的黑鍋?是不是因為我眼瞎,往哪裡坐都是罪?都只會闖禍?
我的心情很不好,蘇墨的聲音在這個時候響起:「怎麼回事?」
我站起身,他攬著我的肩膀,我說:「這位太太,我想醫院裡應該有監控,我到底有沒有絆倒你兒子,調出監控一看便知,若是你兒子真的是我絆倒的,我自然會負起責任。」
蘇墨拿出手機,立刻給池少秋去了一通電話,讓他讓人調監控。
那位太太一見我們在醫院裡有熟人,怕我們作弊,她提出要求,她要親自去監控室查看監控。
蘇墨沒有拒絕,我們到的時候池少秋已經在監控室等,而那段時間的監控也已經被調了出來。
我看不見,因此我也不知道到底是怎麼一番場景,最後我只聽見蘇墨低沉清冽的說:「你兒子的摔倒與我妻子無任何關係,請你向我妻子道歉。」
那孩子的媽媽盛氣凌人的氣場一下子就弱了下來,她不以為然道:「沒絆倒就沒絆倒唄。」
說著,她就要走。
蘇墨不依不饒,他清冽的聲線提高了好幾個分貝,迫人的氣息威壓而出:「給我妻子道歉。」
我感覺到壓抑的氣氛,那個女子似乎也感覺到蘇墨不好惹,悶悶的不敢出聲。
氣氛僵持下來,池少秋忙出來打圓場:「好了,你也別欺負人家一個孕婦了,誤會解開了就行。」
說著,他對那個太太道:「還不走
那太太這才匆匆忙忙的離開。
這件事讓我的心情十分抑鬱,我想,如果我看得見,那個孩子也不會摔倒在我的腳邊,而因此破相,因為我可以扶住他,這樣完全可以避免後面發生的事,如果我看得見,也不會面對這樣的事情而說不清,被人一口咬定,就是我絆倒的。
回去的路上我一路沉默,像是感覺出我低落的情緒,蘇墨對我說:「醫生說寶寶很好,目前為止,還沒有發現有什麼不正常的地方。」
不得不說,蘇墨這個消息真的掃掉了一些縈繞在我腦海中的陰霾,但是我的心情依舊高興不起來。
他抱住我,道:「別放在心上,這只是一個意外。」
我悶悶地點頭,對於一個曾經有過光明的人來說,突然失明真的無異於整個天都塌下來了一般。
「蘇墨,你帶我出去走走吧,去一個只有我們兩個人的地方好不好?」我突然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