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3.番外之喬靈:他什麼時候受的傷
走進屋中,我並沒有看見季流年,之前在院子里的時候我就注意到這是一棟兩層的樓房,而且二樓的燈還亮著,我想季流年或許在二樓的某個房間,於是我的目光開始下意識在屋中尋找樓梯。
小許正在跟那兩個外國人說著什麼,我並沒有刻意去聽,只依稀間聽見小許問讓他們買回來的東西都買了嗎?
我的視線落在樓梯上,有些猶豫,那個人就在樓上,與我只隔了短短一個樓上留下的距離,上了這個樓梯,我是不是就能看見他了?
不知道是緊張還是期待,我的心跳的有點快,之前無比想見他,這一刻,我卻又喪失了見他的勇氣。
我正躊躇著要不要上去,卻被小許抓著手腕往樓上走去:「有你在就好了,有你在,一切的問題就都不是問題了。」
小許的腳步很快,他帶著我匆匆來到二樓,然後我看見了躺在床上的季流年。
在亮如白晝的燈光下,他的臉色蒼白無血色,額頭上也出了很多的汗水,濃墨重彩的眉宇緊緊的皺著,眉心已經皺成一個明顯的川字。
顯然,他的情況不太好,我站在屋中心情複雜的看著安靜的躺在床上的季流年,此時的他很邋遢,鬍子已經好幾天沒有刮,看著很糟糕,也一點都不帥了,有種大叔的味道。
小許容不得我此時的感性和煽情,他拉著我站在床邊,攤開那兩個老外背回來的包在裡面翻找:「少爺他中彈了,子彈還沒有取出來。」
中彈了?我掀開蓋在季流年身上的被子,最後視線停留在他的大腿上,他穿著黑色的褲子,因此看不見血跡,只看見那裡黏糊糊的一片。
我拿出剪刀將那一塊布剪掉,然後就看見他血肉模糊的傷口。
顯然他已經受傷很久,因為沒有得到及時的處理,他傷口上的皮肉已經潰爛,像是已經臭掉的爛肉,散發著難聞的氣息。
我的手鬥了一下:「他什麼時候受的傷。」
小許沉重道:「已經有幾天了。」
我沉默,心底不是滋味,顯然這些天他過的很辛苦。
小許體貼的給我打下手,將麻醉劑和針遞給我。
我沉靜的接過,然後給他注射麻醉,麻醉剛注射完,小許又遞給我已經消完毒的工具。
我拿起手術刀,面容冷峻的給他清理那些爛掉的肉,這才劃開皮肉,給他取子彈,最後消毒上藥,包紮傷口。
「有消炎藥和退燒藥嗎?」我問。
「有,你看看哪些需要用。」小許將另一個背包遞給我。
我打開背包,將裡面的葯拿出來給季流年配藥。
沒有點滴,也只能靠這些葯來給他去燒消炎。
小許下去拿了一瓶礦泉水遞給我之後我就帶上門消失了,我拿著水和葯又看了看床上昏迷中的季流年,一時間也犯了愁,不知道要怎把這些東西給他喂下去。
我掰開他的嘴,將藥片放進去,喂水的事情就沒有喂藥片那麼順利了,水根本就灌不進他的嘴,反而順著他的唇角流了出來,我手忙腳亂的去接,卻還是沾濕了他頭下的枕頭。
我看了他一眼,只好將水含在嘴裡,然後對上他的唇瓣一口一口的餵給他。
我用這樣的方式讓季流年將葯吃了下去,或許我們已經熟悉到不能再熟悉,所以這樣曖昧的接觸並沒有讓我覺得羞澀,反而有種理所當然的順暢和久違的眷戀。
我退開身的時候,卻被季流年突然抱住了,我跌在他的身上,唇瓣再次落在他的唇瓣上,他的手抱著我的腰,另一隻手扣著我的後腦勺,將我壓向他,唇舌糾纏。
我瞪大了眼睛,卻見他的眼睛閉得死死的,根本就沒有醒的跡象。
他靈活的唇舌柔軟的描繪著我的唇瓣,挑逗著我小巧的舌尖,深深的,纏綿的吻我。
過了好一會兒,他才放開我的唇瓣,他按著我的頭,臉頰緊緊的與我的貼在一起,我聽見他細微的呢喃,雖然聲線微弱,弱的飄渺如輕風,但是我還是聽清了,他在叫我的名字,然後一遍一遍的對我說對不起。
我咬著唇瓣,想著他這些日子以來的殘忍和不好,聽著他內疚灼痛的抱歉,胸口情緒激漲,委屈的紅了眼眶。
我張嘴咬在他的肩膀上,力氣有點大,只會讓他有點疼,卻又不會特別疼,如果他現在醒著,我肯定會狠狠的痛打他一頓來發泄我心底漲疼的情緒。
可是他現在昏迷著,神智不清,只怕是連痛都感覺不到,此時我心底的氣若是發泄了,等他醒來豈不是便宜了他?
過了好一會兒,我才鬆開嘴,頭埋在他的頸窩處,聞著他熟悉的氣息,內心漸漸的開始安定下來。
其實,他身上的味道真的有點不太好聞,出了太多汗,有種酸酸的氣息,但是,這氣息卻能讓我平靜。
他放在我腰間的手已經鬆懈下來,也不再呢喃自語,安靜的躺著,我從他的身上起來退開,只見他安詳的睡著,那雙犀利的眼睛緊緊的閉著,再配上他蒼白柔弱的臉,此時的季流年少了冷冽,也少了攻擊性,變得格外溫順。
我正打量著他,小許的聲音傳來了來:「喬小姐應該還沒有吃飯吧?給。」
我吸了吸鼻子,抹掉眼角的淚,轉身接過小許遞給我的晚餐:「謝謝。」
晚餐只是幾個涼掉的包子和一瓶礦泉水。
「我們都不會做飯,喬小姐就將就一下。」小許淡淡道。
我無所謂道:「沒有關係。」
小許並沒有離開,我的餘光瞥見他倚在門口,似乎是在抽煙。
我低著頭,沒有去看他,只問道:「季媽媽呢?怎麼沒有見她?她不是也被趕出來了嗎?」
「夫人已經被送到安全的地方,沒有跟我們在一起。」小許道。
我點頭:「季流年的事情是怎麼回事?他怎麼就不是季家的孩子了呢?」
一直到現在我都想不明白,為什麼好好的,季流年就不是季爸爸的兒子了。
小許深深吸了口煙,吐出一口煙霧這才道:「夫人嫁給老爺三年都不曾懷孕,在那樣的家族,沒有孩子怎麼行?所以她不得已之下動了歪心思,偷偷去醫院做了一個人工受孕的手術,然後就有了少爺。」
我愣愣出神:「季媽媽嫁給季爸爸這麼多年,季流年還是人工受孕才懷上的,除此外,季媽媽和季爸爸再沒有別的孩子……」
之後的話我再沒有說出來,如果季媽媽是正常的,那麼問題就出現在季爸爸身上,可是季爸爸已經有過一個孩子了啊,季南不就是季爸爸的孩子嗎?
我覺得頭疼,不知道問題到底出現在了哪裡。
看出我的困惑,小許平靜道:「在少爺發現他的身世后,我們也發現了老爺的秘密,他在那個女人生下大少爺后就做了結紮手術。」
我不可思議的瞪大了眼睛,也就是說,季爸爸從一開始就知道,季流年不是自己的孩子,但是他卻還是歡歡喜喜的迎接了季流年,並且看著他長大,把自己當做他的父親……
我覺得心驚,怎麼也想不明白季爸爸的用意。
以前那麼疼愛季流年,並且以他為驕傲的季爸爸,現在卻冷眼看著季流年和季媽媽落到這般境地卻無動於衷,我不禁懷疑,曾經的那些關心和愛,那些感情是真的嗎?還是其實只是戲。
終究不過是鏡花水月,一場空歡喜。
一個男人,要在什麼樣的情況下才會去結紮,不再跟別的女人生下自己的孩子,那是他給另一個女人的殊榮,給另一個女人的深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