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 沈夏的掙紮
沈如希難得看見沈夏脆弱的樣子。在她的印象中，自從沈夏的父親過世之後，沈夏就一直是堅強的模樣。這一點，沈如希非常佩服沈夏。
可是如今，沈如希幾乎不能確定自己是不是看錯了，沈夏居然流露出了一絲脆弱嗎？
沈如希拍了拍沈夏的肩膀，安慰地說道：“姐，我能看得出來，楚蕭對你也是在乎的。不然今天何苦來管這個閑事啊？你說是不是？”
“或許吧。”沈夏苦笑了一下，“他對女人都很好。他可能平常看起來不正經吧，但是本質上是憐香惜玉的。不是因為我是沈夏，不是因為我特殊。他對每個女人都是這樣的。”
“是這樣嗎？”沈如希象征性地問了一句，沒再說話，重新拿起了一邊的學術雜誌看起來。
沈夏抹了一把臉，說道：“我有點累了。洗個澡就睡了。你還不睡嗎？”
“你先睡吧。我再看一會書。”沈如希連頭都沒抬，看起來是完全沉浸在書中了，進入學習狀態還是很快的。
沈夏點點頭，就轉身上了樓。
她脫下衣服，放好熱水，整個人泡進了浴缸裏。本來就喝了酒，就算喝了醒酒湯，酒勁還是沒有完全祛除的。在熱水的浸泡之下，沈夏隻覺得整個人都起了些困意，但是更多的，還是內心的矛盾。
沈如希真的活得純粹又幸福。如果，如果沈川出了事，那就是她親手毀掉了沈如希的這份幸福。
這樣的話，她還配作為沈如希最信任的姐姐嗎？
沈夏忽然間想不通了。
浴室裏霧氣蒸騰，沈夏的身子漸漸下沉，直到把整張臉也浸泡進水中。不知道過了多久，知道沈夏覺得窒息，難以堅持的時候，才把臉從水中抬起來。
她多希望她的父親能告訴她該怎麽做。隻是，永遠都不能了。
一切的路，都隻能她自己走。人終究，這一生是孤獨。
……
第二天，沈夏睡到日上三竿才起床。昨天確實喝了太多酒了。
她下來的時候，餐廳隻有沈如希在吃早餐，手邊還放著一本書。沈如希看見她下來，跟她打了個招呼：“醒了？”
“嗯。”沈夏應了一聲，也坐下開始吃早餐，“二叔呢？”
“去公司了。”
“那，爺爺呢？”沈夏接著問道。
“爺爺起得早，我下來的時候爺爺都吃完飯有一陣子了，在喝茶來著，喝完茶就上樓去了。”沈如希一邊看著書，一邊回答道。
“嗯……”沈夏沒再說什麽，沉默地吃完了早餐，而後上樓。
她直奔沈老爺子的書房，敲了敲門，裏麵響起了沈老爺子的應答聲，“進來。”
沈夏推門進去，帶上門。沈老爺子正舉著老花鏡看著一本書。沈夏在老爺子的對麵坐下：“爺爺。”
沈老爺子抬起頭，看著沈夏：“怎麽了？”
沈夏深吸了一口氣，而後說：“爺爺，我想問您一個問題。”
“說吧。”沈老爺子看沈夏的態度很嚴肅，也認真起來，放下手裏的書，認真地看著沈夏。
沈夏沉默了幾秒，斟酌了一會，而後開口詢問道：“爺爺，我想問您，您有沒有想過，如果我二叔出了事，那如希該怎麽辦？”
沈老爺子沉默了一會，像是沒有想到沈夏會突然問這個問題，說道：“如希有我，還有你。那樣的父親，不要也罷。”
沈夏歎息一聲，許久才接著說道：“在如希回來之後，我這幾天，想了很多。如果我因為仇恨，就讓如希承受和我一樣的痛苦，那我又算什麽呢？我和我二叔，又有什麽區別呢？”
沈老爺子不再說話。他知道，沈夏說的有道理。其實從感情上來講，他也並不想對沈川趕盡殺絕，畢竟無論如何，沈川也是他的兒子。但是沈川不僅害了沈夏的父親，還害他，這一點，沈老爺子無法接受。
沈老爺子其實是很疼愛沈如希的，因為沈如希活的純粹又認真，在他眼裏，這才是一個女孩子應有的樣子。但是沈如希對經商完全無感，而且也不是經商的料，況且，比起沈如希的父親，沈老爺子還是更喜歡沈夏的父親，所以沈老爺子就放棄了栽培沈如希，任由沈如希做自己喜歡的事情，自己發展。
現在沈夏這麽一說，也算是一語點醒夢中人。
沈夏已經沒有了父親，如果沈如希也失去了父親，這姐妹倆該有多可憐？
沈老爺子目光灼灼地盯著沈夏，問道：“你怎麽想？”
“我……”沈夏沉默了許久，才再度開口，說道，“我想，放過他。”
沈老爺子沒有說反對，也沒有同意，而是詢問沈夏道：“你說說你的理由。”
“讓他失去一切的方法有很多，不一定是要他的命。而且……不管怎麽說，也是親人。他是如希的父親，我的叔叔，您的兒子。”
沈老爺子也不再說話，可以說，沈夏的話，戳在他的心窩上了。
良久，沈老爺子才重新開口說道：“就照你說的辦吧。你去聯係楚蕭吧。”
沈夏點了點頭，轉身離開了沈老爺子的書房。
剛出書房，沈夏就看見了正從此經過的沈如希。沈夏嚇的一激靈。
倒是沈如希，奇怪地看著沈夏：“你們剛才說什麽呢？我路過就聽見爺爺說照你說的辦什麽的？你們又謀劃什麽呢？”
“沒什麽。”沈夏牽強地笑了笑，“就是讓楚蕭給爺爺再抓幾服藥。”
“這樣啊……”沈如希也沒有懷疑，轉身離開了。
沈夏長出一口氣。看來，沈如希是真的什麽都沒聽見。
而後，沈夏便收拾收拾出了門，出發去找楚蕭。
……
沈夏到楚蕭的醫館的時候，楚蕭的醫館依然沒有生意。楚蕭正百無聊賴地坐在門口。
遠遠的，楚蕭就看見沈夏來了。楚蕭站起來，走到沈夏麵前，問道：“怎麽了？今天還是想不通？我陪你去喝酒？”
“不用。”沈夏搖了搖頭，說道，“我想通了。”
“怎麽？”楚蕭有點奇怪地看著沈夏。
“我今天，我問了我爺爺。我問他，他有沒有想過，如果我二叔出了事，那如希該怎麽辦？”沈夏說道。
“那老爺子怎麽說？”
沈夏垂下眼眸，回答道：“起初我爺爺說，如希有我，還有爺爺。那樣的父親，不要也罷。但是我這幾天所想的，所糾結的，我都跟我爺爺說了。我能感受到我爺爺動搖了。他疼如希不比疼我少半分的。爺爺問我怎麽想，我跟爺爺說了，我說，讓他失去一切的方法有很多，不一定是要他的命。而且……不管怎麽說，也是親人。他是如希的父親，我的叔叔，更是我爺爺的兒子。我爺爺同意了，讓我來找你。現在，我二叔已經服了不少你開的藥了，還有機會挽回嗎？”
楚蕭仔細想了想，說道：“有是有，就是可能會麻煩一點。而且並不好跟他解釋。既然你這麽決定了，那我想辦法就是了。”
沈夏長出了一口氣，像是放下了什麽重擔，對楚蕭說道：“我真的。此時此刻，我忽然覺得沒那麽恨了。就像我說的一樣，讓他失去一切一無所有的方法有很多，也不一定要走極端……我不能變成和他一樣的人。”
“你想開就好。無論如何，我都支持你的選擇。”楚蕭輕輕拍了拍沈夏的肩膀。不管怎麽說，沈夏終於從這種狀態之中走了出來，楚蕭還是高興的。他看慣了活潑動人的沈夏，看不得她無奈糾結的樣子。
沈夏抬頭看了看天空：“今天天氣還真好。等你醫館晚上關門之後，出來喝酒吧。這次算是慶祝我想開了。”
“好。”楚蕭笑著答應下來。
“那就這麽說定了啊。”沈夏朝著楚蕭揚了揚頭，“放心吧，今晚我會很克製的。”
楚蕭嫌棄地看著沈夏，說道：“你就不覺得這個台詞很糟糕嗎？”
沈夏微笑著說道：“糟糕嗎？那是你自己想歪了。我說的可是很正經的哦。我的意思是今晚我會少喝一點的。放心好了。”
楚蕭沒好氣地看了沈夏一眼。看來，這心事解決了，沈夏就又變成以往生龍活虎的樣子了，嘴上還是一樣的浪蕩。
“你敢跟我翻白眼？”沈夏揪住了楚蕭的領子半開玩笑地要教訓他。楚蕭趕緊把沈夏的手拽下來：“大庭廣眾的注意點影響啊姐姐，我可是良家少男。”
沈夏噗嗤笑出了聲：“得了吧，就你？行了，也不耽誤你做生意了，我就先走了啊。晚上見。”
沈夏正準備離開，沈夏的手機忽然響了起來。沈夏拿出來看了一眼，是沈如希。
“奇怪了，如希找我幹什麽？”
沈夏一邊念叨著，一邊接起來，就聽見那邊傳來沈如希隱忍的哭聲：“姐，你能帶楚蕭回來一趟嗎？”
沈如希很少哭。聽見沈如希哭了，沈夏也慌了，趕緊追問道：“你先別哭！怎麽了？出什麽事了？”
“我爸爸他在公司突然就暈倒了，送到醫院，醫院都說沒法治……求你了姐，你快帶楚蕭回來給我爸看看病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