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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三章 元使被殺 陳宜中用備虜策

  德祐元年九月,元庭向宋庭派了兩波使節。這當然不是蒙古人忽然大發善心同意議和了,而是想要借此穩住南宋,好一步步收割。也就是請你伸長了腦袋不要動,我好砍準一點的意思。因為此時的宋國幾乎已成了元庭案板上的肉,想要煎炒烹炸都可以。那麽得到一個完整的宋國自然比一個殘破的宋國來得好,尤其如臨安等富庶之地,數百年所積,美女財貨不計其數,若是被大軍打爛了就太可惜了。所以最好能不戰而屈人之兵,謀取全宋。


  在這背景下,元庭的使節以出使為名,行招諭之實,每到一處就遊說宋人獻城納降,一路下來已有不少城池望風歸附,一條三寸不爛之舌抵得上幾萬強兵。隻不過並非所有的宋臣宋將都那麽好忽悠,第一波元使到達獨鬆關(今安吉縣南)時,不僅沒有說服守將,反而被抓起來“哢嚓”一刀砍了腦袋。第二波元使又從建康出發,結果剛走到平江府(今蘇州),又被宋將“哢嚓”一刀砍了。


  這下蒙元再也不用掩藏自己的意圖,而大宋左丞相、主掌軍國重事陳宜中的和談美夢也徹底破滅了,不得不考慮抗戰的問題。


  陳宜中軍事才能有限,比如將張世傑的陸軍用於焦山水戰,將劉師勇的水師用之於陸戰,都算是他的代表之作。當前大宋朝的這個爛攤子可真是為難了他,北部防線如同千瘡百孔的堤壩,而他又不是一個合格的裱糊匠,往往糊上了一處卻破了兩處,使得漏洞越來越大。


  正當他憂愁無解之時,發現了有人進呈的一條策略。正是張鏑的“備虜策”,陸秀夫將此策代呈以後,很快就上了陳宜中的案頭。


  此策主要是建議利用舟船之利,派水師北上襲擾蒙元沿海之地。當前大宋對蒙元唯一的一點優勢就是水軍了,臨安北靠太湖、東臨大海,兩麵都是水域,得以稍稍擋住了元軍的鋒銳。按照張鏑的設想,若能派遣一支偏師從錢塘江出海北上,左可以入長江,右可以進淮河,進擊敵人後方。宋人長期被壓著打,甚少進取,元兵後方必不防備。待元軍攻勢被牽製,就可爭得時間在淮西、浙西築牢防線,朝廷或能暫緩滅頂之災。


  陳宜中見策心動,倒不是說他對這條策略有多麽大的信心,而僅僅是死馬當作活馬醫,就像在全程被動挨打毫無招架的情況下騰出那麽一節小指頭可以戳敵人一下,就像窮的當褲子的情況下投十塊錢買幾張彩票賭賭運氣,算是在山窮水盡時尋求一種心理安慰吧。


  偏師襲擾,看起來可以一試。隻不過,派誰做偏師呢?此策既是浙東義軍中所獻,不如就派他們吧……

  趙孟傳耳目靈光,第一時間就知曉了“備虜策”的內容,也知道了該策已被轉至陳宜中處。他深恨張鏑“不知死活”、“無事生非”,他隻想在臨安待著,可不想被拉去戰場。好不容易取得陳相公首肯得以留京駐守,誰想這番又要起變數,保不定陳相公就拿自己這八千人去試試那破策略的效果。


  正當趙孟傳急的如熱鍋上的螞蟻,他的大謀士謝昌元卻踱步進門,麵帶輕巧神情說道:“岩起,恭喜你又要立功了!”


  “叔敬何必取笑!你豈不知我的心事!”趙孟傳心中又悶,也無心和這位幕僚兼好友打趣。


  “岩起擔心的莫不是北上抗虜的事。”


  “沒錯,陳相公雖未下書,但我浙東義軍恐怕免不了要作為偏師北上了!”

  “我倒有一策可解!”謝昌元胸有成竹的微笑道。


  “快快說來!”趙孟傳急道。


  “不如主動請纓!”


  “叔敬還是取笑,而今我避之猶恐不及,哪有主動湊上去的道理!”


  “岩起誤矣!我要送你的乃是以退為進、丟卒保車的計策!”謝昌元捋須微笑道。


  “如何以退為進,丟卒保車?”


  “一萬人是偏師,八千人也是偏師,兩千人也是偏師,陳相公便是要我軍做偏師,可會明令需得全軍齊出?難道就無前中後軍?難道就不需人坐鎮中軍守禦?”


  “兩千人也是偏師!妙!妙!妙!我這便向陳相公請戰,屆時我做偏師,出兵之後如何部署還不是我說了算!就先遣前鋒出海,我則出城百裏駐紮中軍,運籌支應!”


  “對,對!運籌支應,嗬嗬嗬.……”


  謝昌元給趙孟傳的計策,仍舊是采用那套雷聲大雨點小的伎倆,正如原本大張旗鼓勤王卻又按兵不動一樣。這回要做的也是名義上主動請纓,實際上卻是犧牲部下保全自己,要犧牲的對象自然就是擔任前鋒的胡隸、張鏑。


  趙孟傳連夜求見陳宜中,趕在命令下達前先去請戰,表示要主動擔起這偏師襲擾的重任。陳宜中簡直有些感動,感歎道:“趙明府真是個忠臣呐!”


  此事讓他對趙孟傳的好印象又加深了幾分,現在這樣主動報效國家的人越來越少了,值得推薦重用。


  經陳宜中上奏,太皇太後感趙孟傳忠心,臨行又給他加了一波官,在浙東製置使的基礎上再擢為淮東總領使,許他號令浙東至淮東之間沿海各路兵馬的權力。


  偏師襲擾的計劃就算這樣定下來了,作為最初獻策的張鏑卻仿佛被這些當權者給忘了,也隻有真刀真槍用命的時候才會被想到吧。


  “姓張的那廝不是很想打仗嗎,本府便遂了他的願!”帶兵出城時趙孟傳私下對謝昌元恨恨說道,如二人密商的那樣,大軍出城百裏便停下了,宣布中軍、後軍原地紮營,而單獨令前軍出海北上。張鏑辛苦謀劃就是想避免作為炮灰棋子,但最終還是被趙孟傳之流擺了一道。


  事已至此,張鏑、胡隸也沒什麽異議,與其屈身此等貪生怕死之輩手下,倒不如分兵出來自己北上大幹一場。


  軍令下達,隻有袁鏞出來為胡、張二人鳴不平,他算是看出來了,名義上八千人出兵,這趙某人卻隻打算拿兩千人去孤軍奮鬥,這不是棄子是什麽?他堅決要求全軍盡出,讓趙孟傳很是惱火。趙、謝、袁這往日的“三友”,已經分道走向了兩條不同的路,再也不能像過去那樣談詩論畫誌同道合了。


  趙孟傳無奈,隻得再分一軍,將袁鏞的後軍派至數十裏外的澉浦海口駐紮(今海鹽縣南,杭州灣北),名義上是作為前鋒的支援力量。這純粹是趙孟傳想要把性情執拗的袁鏞打發的遠遠的,好落個耳根清淨,並不能改變張鏑、胡隸作為孤軍的事實。這麽安排造成一個怪像,使得後軍反而跑到了中軍的前麵,趙孟傳沒空去想其中的合理性,因為他的中軍大帳則又開始置酒高會鶯歌燕舞了,臨安來的犒賞源源不斷,他要忙於享受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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