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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章 兵臨城下 太平灣兩軍對陣 中

  客觀的說,黃破嘴這個人還是很有些能力的。


  首先就他這玩弄權術的能力,就足以讓張鏑甘拜下風。


  且不說他是如何使手段讓陳三甸的舊部為己所用;單說入主呂宋以來,僅僅幾日功夫,他的親兄,名以上的東粵國國王黃猴子就被他架空了,被半軟禁於王宮之中,要美酒可以有,要美人也可以有,要權力卻是休想。黃猴子除了空背著一個國王的名號,連一兵一卒都指揮不動,因為他在廣州的親信嘍羅也都已經被他那好弟弟被收買了,到此時才算明白,自己已經被弟弟當作了一個工具,當初黃破嘴誑他來,本就不是什麽共掌江山共享富貴,純粹是看中他手下的幾百人馬。現在大事成了,也就可以把他當塊木牌丟在一邊了。黃猴子過去貪於酒色,如今更是除了酒色已經一無所有,索性放浪到底,及時行樂,至死方休,中興社的大軍攻來的時候,他還宿醉未醒,一無所知。


  除了弄權術,黃破嘴還有個裝孫子的能力,也讓常人望塵莫及。


  陳三甸掌權的時候,他是怎樣的跪舔,人前人後的服侍,就連對親爹也做不到那體貼的程度。甚至被一口唾沫吐在臉上,還要抹抹勻,道一聲“謝大王恩賞”。那阿諛諂媚的樣兒,要去了勢活脫脫就是個太監的料子。但他翻過臉的時候,親自拿刀把陳三甸紮死了,半分猶豫也沒有。直至事變前一夜,包括陳三甸在內,沒有一人看出有什麽異樣,可見其心機之深。


  同樣的,也不可否認,此人還有點軍政方麵的能力。


  若是僅靠耍手段、使奸謀,而沒有真材實料的話。想必是拿不下偌大一個南呂宋的,即便拿下了,也未必駕馭得住。而他不僅駕馭住了,統治的秩序還很不壞。軍事上有效掌握了陳三甸所留下的番漢兵馬,並通過重利收買的親信加強了對軍隊的控製。民政上減少了陳三甸在位時的部分苛政,爭取番部人心,保證了政權的平穩過渡。貿易上,黃破嘴扣下中興社的補給貿易船,打定主意自己做海貿生意,南洋的航線都已初步確定。


  若這個人沒有那麽多的歪門邪道,以其才能,說不定真可以在中興社的係統裏擔任重要職位。但他的才智用錯了地方,膽大包天、自蹈死路,不僅搶了中興社的地盤,還殺了中興社任命的人員,扣押了中興社的貿易船隻。那麽現在說什麽都沒用了,留給黃破嘴的唯有滅亡一途。


  黃破嘴並沒有這個覺悟,盡管已經感受到了海上來的強大威壓,但他仍舊覺得自己有牌可打,還認為自己有翻盤的機會。


  他的底牌就是那四五千番漢兵馬,在南呂宋四處征伐未有敗績,這數月來經過大力整編、嚴加操練,相信還是勇武可靠的。裝備上雖算不上精良,也基本裝備了竹牌藤甲,用鐵質的兵器。那姓張的即便人多,想必也沒法輕易突破自己部署重兵的灘頭防線。退一萬步,哪怕灘頭不保,最不濟還可以退入太平城內,憑城據守。


  “那中興社遠來,先在灘頭拉鋸幾日,再頓兵城下十天半個月的,糧也盡了,士氣也跌了,除了退兵回去又能如何?自己在城裏以逸待勞,等他疲了,出城逆擊,就可將敵人一舉擊敗,最好把那姓張的也抓來,將他發配為奴,與賤民為伍,才解我心頭之恨!”黃破嘴的如意算盤打的啪啪響,自認為此戰的勝算很大,也不知是否自欺欺人。


  ……


  過去中興社的貿易船每月往來呂宋,對太平灣一代的水文十分熟悉,能放心的沿著已知的水路迫近港口。太平灣的風浪平穩,水深也足夠,大戰船也不擔心擱淺。


  “旗艦近岸一裏,千料船近岸半裏,以側舷迎敵!”距離海岸隻有三四裏,敵軍情形越發清晰,張鏑下達了準備作戰的命令。

  黃破嘴遠遠觀望著,發現中興社的船隊並未發起搶灘,卻側過船身不再前進了。“難道是見我防守嚴密,想知難而退嗎?”這讓他深感疑惑,摸不清狀況。


  很快,張鏑就給他解惑了。


  灘頭的防守確實還算嚴密,黃破嘴的人已將可以停泊的幾個簡易碼頭都牢牢占據,幾千人攔在上岸的必經之路上,若是強行搶灘,想必要遭受不小的損失。張鏑當然不能如了黃破嘴的願,拿人頭往上堆,刀對刀、槍對槍的硬來,那樣太沒有技術含量了。


  張鏑的做法簡單粗暴而有效,就是一通炮火亂轟,把敵人從灘頭防線上轟回去就是。


  “發令,各炮船向敵陣齊射一輪!”待各船到了預定位置,張鏑果斷下令炮擊,以炮船轟擊陸上的敵人,這還是第一次,想想還有點小激動。


  旗艦上一門信炮朝天而發,這猛烈的震響就是開戰的信號。二十餘艘千料炮船臨敵一側的近兩百門碗口銃陸續轟出了兩寸大小的石丸,朝著幾百步以外列陣的敵人兜頭潑灑下去。碗口銃的有效射程差不多隻有二三百步,但如果不求精度,打到一裏以外也不成問題。一百多門炮一齊射擊,顯然就是追求覆蓋傷害,無需計較精度。所以石丸打出去落地近的遠的都有,很多掉進了海裏,但至少也有兩三成的炮彈落進了人群之中。


  兩寸多的石彈是設計來穿透幾寸厚的船板的,一旦打中了軀體,那就是穿胸而過的一個大洞,中了腦袋就更如砸碎一個西瓜,紅白之物像稀爛的瓜瓤飛濺出來。


  這所謂的東粵國大軍說到底隻是番漢雜糅起來的鬆散集體,哪裏遇見過這樣可怕的情形,本來好好站著隊列,等著敵人上岸,誰知飛來這麽些拳頭大的石丸,一下能把人撕成碎片。關鍵自己隻能被動挨打,根本摸不到敵人的毫毛。


  鮮血殘肢、濃烈的血腥氣、屁滾尿流的臭味,加上震耳欲聾的炮響,瞬間讓這支混亂的隊伍心膽俱裂。


  “啊……!快跑啊!”


  “要死了!要死了!”


  “****####”


  “τψΓΗυωΔΘΦ”


  漢人們哭爹喊娘的逃命,他們所統轄的番兵就更加大亂奔潰,互相喊著聽不懂的言語,主題無非是一個字,“跑”!

  黃破嘴在城頭上雙腿一軟,幾乎癱倒下去,在衛兵攙扶下才勉強站定了。他感到前所未有的恐懼,而這恐懼又有點似曾相識。一年前,在廣州東南外海,不就是這樣的感覺嗎,那一次是在船上,被那姓張的指揮著幾十隻火竹筒一**擊。自己當時也是如此的絕望、驚駭又無力。


  “那姓張的哪來的那麽多駭人的火器!?”


  黃破嘴本來也知道中興社火器厲害,也曾為此警告過部下多加注意,但他對火器的認識還僅僅局限於對火竹筒一類簡易的東西,這玩意兒在征服周邊番部的過程中發揮了很大作用,被他當成了寶貝。


  但中興社的火器早已不是原來那麽粗糙的樣子,已經升級到了追求精度和射程的第三代,火竹筒的升級版盞口銃都差不多要被淘汰了,黃破嘴卻還拿著第一代的火器當成至寶,整整落後了兩代的武器,不被吊打才怪呢。


  “要輸了嗎?”


  “不……不能,絕不能輸!”


  黃破嘴猛的站定,稍稍恢複了神智和勇氣,瘋狂嘶喊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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