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八十九章 弱國無外交 中
“倭人倔強,必須要磨一磨他們的性子!”這是張鏑對日本使團下的論斷,在日宋的外交中,大宋憑借強大的國力占據了絕對的優勢,日本人再怎麽努力也無法擺脫被動的地位。但大宋在獲取實際利益的同時,還可以更文雅,吃相更好看些,比如說,用調查的方式,用談判的方式,可以動口,就無需動手。
日本正使安達泰盛可算是個執著的人,為了實現目的可以不惜代價,當日在吳王府的大殿上發了一通酒瘋,還被人像小雞一樣拎來拎去,醜態頻出。但在他本人看來,或許覺得自己是實現了“舌戰群儒”的壯舉呢。這一番鬧,好歹是引起了吳王和大宋方麵對日本訴求的重視,事情就算是有眉目了。
回到驛館以後,安達泰盛便派人緊盯事件的進展。
大宋官府的效率很高,隻用了兩三天,調查結果就出來了。
“豈有此理,這就是宋國對我大日本的交代!”副使駿和次郎拿著一紙文件,從驛館外匆匆忙忙進來,看起來臉色很不好。
“怎麽?”
“泰盛大人自己看吧!”安達泰盛暗覺不妙,一把搶過文書,對日本貴族而言,漢話雖然不大聽得懂,但漢字可是通用的,一看文書中的內容,安達泰盛頓時瞪大了眼睛。
文中並沒有預想中對博多這場侵略戰爭的交代,甚至一點解釋也沒有,光從標題上就讓人覺得匪夷所思,“貿易部轉呈日宋商民糾紛之情由”。
“哦哎!商民糾紛,怎麽,這還是商民糾紛?宋國還是不承認侵略嗎!?”
其實那天通譯官就沒給他們轉述清楚,所謂要給他們一個交代就是關於“商民糾紛”的交代,誰說是侵略日本的交代了。
笑話,大宋仁義之邦,怎麽可能用“侵略”這樣的字眼?
再看內容,更是要把人氣壞了,“調查報告”中主要陳述的是這麽幾點“事實”
“事情的緣起是大宋的一支商隊在對馬島正常停泊時,被日本國對馬守護宗重尚敲詐勒索,甚至破壞商隊的船隻,打傷商隊的人員。
接著商隊正當防衛,請來了附近航線的其他商船討回公道,宗重尚“自知理虧”畏罪潛逃,商隊趕到博多,準備向太宰府舉報宗重尚的不法行為。
而後矛盾升級,主要是因為日本方麵官官相護,嚴重偏袒不法分子宗重尚,竟指使武裝人員喪心病狂的攻擊人畜無害、童叟無欺、合法經營的大宋商隊。
危急關頭,大宋商隊不得不奮起反抗,雙方互有傷亡。
事情的真相就是這樣的”
“嘎!這確定是認真的?確定大宋朝廷給的報告?”
這份報告幾乎顛覆了安達泰盛的三觀,大宋這個國家竟然是如此的流氓,官方的報告竟然是如此的顛倒黑白!
實在是太氣人了!
“還有呢,請看最後!”駿和次郎用手一指,提醒道。
隻見最後寫著“請日本貢使收函後及時到鴻臚寺商議賠償事宜。”
“賠償?這還差不多!”安達泰盛的怒氣稍減,宋國雖然無理至極,但如果能對日本的損失有所賠償倒也還說得過去。
第二日一大早,日本使團幾十個人就鬧哄哄的趕去鴻臚寺要賠償去了。
接待的是鴻臚寺卿周珂誌,見到日本使團,首先就拿出了厚厚的一疊紙張,一看紙上都是密密麻麻的名字。
“請問這是什麽意思?”安達泰盛不解,不是討論賠償的事嗎,給我看這麽多名字作甚?
“貴使不知道,這是我大宋商隊在此次商民衝突中死傷的人員名單。”周珂誌語氣平淡的說道。
“死傷的名單?”安達泰盛心裏咯噔一下,感覺味道有點不對了。
“亡歿者百二十人,輕重傷五百七十三人。亡者按每人撫恤金五百兩,共計白銀四十一萬兩傷者以每人二百兩,計十一萬四千六百兩合計五十二萬四千六百兩,大宋仁德,減個零頭,貴國隻需支付五十萬兩便罷了。”伴隨著劈劈啪啪的一陣算盤響,周珂誌報出了一連串的數字。
通譯官則像傳聲筒一樣,如實的複述一遍。
這些數字像一串n,徹底把安達泰盛惹惱了,怒火攻心簡直要殺人。可惜隨身攜帶的**又被衙門外的守衛收走了,手頭沒有趁手的兵器,便衝上前一把抓起那算盤砸了下去。
周珂誌反應的快,算盤砸空,磕到桌子上,算盤珠子撒了一地。
鴻臚寺對此似乎早有準備,七個五大三粗的衛士撲上來,將安達泰盛死死的壓倒在地上吃灰。
周珂誌抖抖袖子、正正衣冠,繼續宣讀道“請貴使不要激動,於事無補。再補充一點,為了補償大宋商人的損失,也為了顯示日本國改正錯誤的誠意,大宋朝廷建議將對馬島至博多港設為通商區,由中興商社代為管理。”
“哦哎!無恥”安達泰盛被人按住,臉朝地,含糊不清的叫罵。
“繼續補充第二點,為避免再次發生前述商民糾紛,大宋朝廷建議在日本各重要港口設立宋館,今後一切涉及大宋商民事務都由宋館自行處置,不勞日本國官府插足。”
“日宋友好,共建共榮,還請貴使轉致大宋皇帝和吳王殿下的問候,謝謝!”周珂誌最後做了總結。
所謂的商議賠償事宜,安達泰盛等人一句話都沒插上,都是鴻臚寺單方麵的宣布結果。
太霸道了吧!
“不,這是對我大日本的侮辱!”
對呀,侮辱!
真正的武士可以接受失敗,但不能接受侮辱。
安達泰盛決定用武士中開始流行起來的的形式自盡,同時也是用自己獨特方式向宋國s。
的地點就選在讓他受了莫大侮辱的鴻臚寺衙門口,他在額際係上了寫著“七生報國”字樣的頭巾,用白色的布將預備的部位一圈圈緊緊地裹住,拿起短刀往自己的腹部刺下,先從左至右切了一刀,接著略為向上劃開一刀,肚腸和髒器混合著鮮血流了一地。
副使駿和次郎作為介錯人,在他承受著莫大痛苦的時候斬下了他的頭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