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親情
希斯和哈克戰後，內心之中充滿著興奮，卻是毫無緊張的心情。一是從小見過的生命逝去太多，二是因為家裏長輩的教育觀念。
暫不提二人是怎麽長成這樣的，現在他們正在處理斯卡的屍首。哈克一邊挖坑，一邊對希斯說：“死者為大，雖然不知道他生前怎麽樣，但是就這麽曝屍荒野不太好。”
希斯右手撐著酒吞丸，盤坐在地，左手按在膝頭，向前探著身子嚷嚷著，“什麽嘛，海賊的頭可以去還錢呀，3200w呀，得賣多少酒才能賺到。”不過希斯雖然自己老大不願意，也沒有去阻止哈克，不幫忙就是了。
哈克自顧自地埋好斯卡，便嚴肅地站在一旁，希斯則沒好氣地搬來一塊石頭，插在墳頭，用劍刷刷地刻下“斯卡之墓”，然後與哈克站在一起，兩人雙手垂落腿側，站得筆直，看著潮起潮落，潮聲盡頭響起船隻進港的長鳴。
在羅格鎮的一座瞭望塔上，一位兩米多高的大漢放下眼前的望遠鏡，露出一張帥氣的國字臉，他衝著旁邊還在用望遠鏡的人，喜不自勝地說道：“你看看，不愧是老子的兒子，3200w的小崽子，‘唰唰’就宰了，哈哈哈。”
旁邊的中年男子，一身修身的貴族服裝，高頂禮帽下是略有斑白的頭發和刀刻斧鑿的五官，給人一種不怒自威的感覺。他慢條斯理地放下望遠鏡，回手交給後麵的管家，出口的聲音便讓人如沐春風，“奎托，你先把手裏的長槍放下吧，人都死了。希斯和哈克頗有仁者之風，還是我教導有方啊。”說完，便從管家手裏接過手杖，向塔下走去。
奎托手忙腳亂地收拾好窗口的槍和子彈，追上貴族中年，隻見他忽左忽右，手舞足蹈，“多利老兄，這兩個小子多虧你照顧啊，我就是個粗人，隻會殺人放火，最多會釀點小酒，沒教會他們什麽。”說著說著，便有些淚眼朦朧。
多利微笑著搖搖頭，溫和地說，“奎托，我隻是教了他們怎麽辨別是非，而你，卻教給了他們可以生存和行正坐直的絕對實力。”頓了頓，他接著輕聲說道，“不過，我教的這些，能值幾杯‘藍色夢境’呀？”
“管夠，管夠，”奎托哈哈一笑，“回頭我就給你送過去。”
“不用這麽麻煩，”多利加快了腳步，“就在你的酒店喝點。”
“今兒真是，嘿，我回去收拾收拾，再知會威克一聲，我們要好好招待你這位貴客。”奎托話音一落，人已經騰空而起，沒等多利反應過來，就已經不見了。
……
K·X·W·H酒館
往常喧鬧的酒館在夕陽的襯托中顯得安靜而出塵，雪白的外牆呈現出一種剛出爐的麵包般的嫩黃，兩扇小門隨著微風輕輕擺蕩。
好景不長……
“我們回來啦！”
希斯雙手剛推開門，整個身子便滑進了酒館，跟在後麵的哈克則接住蕩回來的門板，走進酒館後轉身將其安放原處。
“老爹！咦，多利叔叔還有管家叔叔都在呀，老爹出新酒了？還是威克叔叔出了新的菜式？”
希斯閉著眼左右聞了聞。
“還是以前的‘藍色夢境’呀，也沒有新的飯菜。”
“父親，老爹，多利叔叔，管家叔叔。”這是哈克走上前來挨個行禮了。
“閉嘴，臭小子，就你話多，今天多利老哥可是稀客，老實點。”剛調完酒的奎托看著希斯不著調的樣子就來氣。
看看人家哈克，幾塊布頭拚湊的坎肩、褲衩都能穿出貴族範兒來，你穿貴族的衣服……怎麽才一天就成這個樣子了！？
希斯一跳就坐在多利旁邊，搖頭晃腦的，時不時還轉個圈，毫不在意奎托的數落。
多利笑著看看哈克，又看看希斯，發現哈克已經端正地坐在吧台前，嚴肅地開口道，“希斯，你跟哈克都7歲了，也是個大人模樣，坐好。”
還別說，希斯對別人的話也就那回事，包括自己的老爹，但是就是扛不住他多利叔叔這副嚴肅的樣子，他也想不明白為什麽別的貴族再怎麽嚴肅也不會讓自己這麽聽話。當然，“清能有客，仁能善斷，明不傷察，直不過矯”的君子德行，他可不懂，隻是莫名地尊敬和向往。
不過，這“樹上的猴子”可安靜不了幾秒，希斯便忍不住開始說出今天和哈克一起的“豐功偉績”，什麽狂浪滔天，千石破碎，萬刃蔽空，拳風縱橫，這嘴一張，以前聽說書的、黑道的全糅合在一起，不知情的早就目瞪口呆，比如在家做飯的威克。
聽著聽著，威克便拄著瘸腿坐在吧台後，“哦，啊，哈”地應和著。
知情的人卻是表情不一。奎托一副煞有介事的模樣，多利則是將酒杯抬眼前搖晃起來，管家默不作聲地去後廚準備餐具，哈克不知道什麽時候溜下座位，到後廚準備飯菜去了。
……
眾人坐在酒館後院的圓桌周圍，豐富鮮亮的菜品和著頂上的燈光顯得更加誘人，雖然美食在前，香氣四溢，卻沒人動餐具，俱是正襟危坐。
“老爹，我和哈克可以出海了嗎？”
奎托凝視著希斯和哈克的麵龐，飯菜的熱氣和燈光讓他的眼睛莫名地模糊起來。
“希斯，哈克，你們不到17歲，不能出海。”
希斯一急，晃得整桌的餐具“劈啪”作響，正要說話，卻被哈克按在凳子上。
“老爹，父親，多利叔叔，你們答應過我們，隻要我們實力足夠，就可以出海。”
奎托臉色一僵，轉頭說道，“威克老弟，你來說句話。”
“啊，對，我們答應過。”威克一字一頓，鏗鏘有力。
奎托悶哼一聲，並開始給多利倒酒。
多利伸手從旁邊站著的管家手裏接過兩張紙，放在餐盤上，聲音飄忽。
“5年了，當初你們兩個，縮在被子裏，就像兩隻綿羊，個子才幾個巴掌大。”
多利眼眶微紅。
“一歲的時候，就會到處亂跑，你們的父親拿你們沒辦法，便送到我這裏來。好在我各方麵的老師都能找來，家裏的書也很多，從你們進我家的那一刻起，我就把你們當成我自己的孩子。”
希斯和哈克眼淚不爭氣地掉下來，奎托和威克仰靠在椅背上，看不到臉上的表情。
“幾個月後，希斯你最淘氣，管家、護衛經常找不到你，哈克最老實，總是安靜地看書。2年後，老師們也沒有什麽可以教你們的了，家裏的書也大多都被你們看完了。你們那個時候的個頭，就有一米了，已經快是個大人了，我在想是不是要讓你們多見見世麵。”
多利拿起酒杯抿了一口，然後長出一口氣。
“最近兩年，你們打架，鬥毆，卻從未向鎮子裏的平民下手，都是找流氓、黑幫的事，這幫混混也賣我這個鎮長麵子，沒有用卑鄙手段，不過想來他們也玩不過你倆這樣的鬼機靈。我很欣慰啊，自己的孩子長大了。”
希斯和哈克早已泣不成聲，哈克甚至連連說著“我不出去了”。
“這個鎮子對於你們來說，太小了。海軍、黑幫、甚至部分外來人都不是你們的對手。最近看你們在碼頭，跟外來人聊天、說笑，為了一兩件海上的趣事，都願意做一天的幫工，你們這兩個小霸王，可沒幹過這麽吃虧的事。我知道，雄鷹的獵場是整個天空，我們這些老家夥，也該放手了。”
“多利叔叔！嗚嗚嗚啊啊啊~”
“嗡~”
“多利老兄……”
“多利大人.……”
“老爺……”
多利拿出手絹抹了抹眼角，深吸一口氣，站起身來，手拿起餐盤中的紙，赫然是兩張船票。
“希斯，哈克，你們的父親，讓我代為轉達，我也同意……”
多利身子突然晃了晃，後麵站著的管家立刻上前扶住，眾人才知道一直站著的管家早就淚濕衣襟。
“你們，可以出海修行了！”
說完，多利再也維持不住貴族的矜持，嚎啕大哭起來，奎托和威克不知道什麽時候早就淚流滿麵，眾人哭聲響成一片，兩張船票在空中飄呀飄，久久不願意落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