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寇沙
羅賓一驚，側過身子，眼睛左右掃著，一臉警惕之色。
希斯笑了笑，說道：“別緊張，羅賓女士。這位先生，跟了我們一路了，現在可否出來跟我們一起聊聊啊~”
一位男子從黑暗中走了出來，身材壯碩，麵容堅毅，隻是左眼上的一道傷疤影響了整個人的英俊瀟灑。
羅賓挑了挑眉，輕笑道：“原來是寇沙小哥，真是幸會。”
寇沙皺著眉頭，站在月光下的一角，跟希斯他們和羅賓呈三角對峙之勢。他單手抽出腰間的火槍，垂向地麵，說道：“你認識我？”
羅賓眸光一閃，半是誇讚半是威脅道：“像寇沙你這樣的名人，我們社團也是十分關注的。哦，還有多多老爹。”
寇沙抬槍指住羅賓，冷冰冰地說道：“羅賓女士，是吧？這種玩笑一點都不好笑！”
羅賓睫毛一顫，輕吟道：“八輪花·後空翻。”
寇沙身上頓時出現八隻手臂，然後他的所有關節都被鎖住，眼見就要被向後按在地上。
這時，羅賓眼前劍光一閃，脖子已經被酒吞丸駕住。
希斯微笑著，露出令人心寒的白牙，說道：“羅賓女士，還請尊重一下約巴的功臣——寇沙先生，好不好？”
羅賓收回能力製造的手臂，修長的手指捏住酒吞丸就要往外撥，然而劍鋒紋絲未動。羅賓索性露出笑容，雙眼笑得跟月牙一般，說道：
“都聽你的，閃光海賊團，希斯船長。”
希斯收回酒吞丸，沒有理會羅賓話語中的機鋒。他笑著看向一臉警惕的寇沙，說道：“我想，我們三方都應該平等交流，不是嗎？”
“羅賓女士，寇沙先生，不如到我們落腳的酒店聊聊天，怎麽樣？”
寇沙看著眼前兩撥人，一邊是有奇怪能力的女人，一邊是海賊，心中突然湧起許多顧慮，逡巡不前。
雖然寇沙臉上毫無感激之色，但是希斯也不惱。他邁著大步往回走，古伊娜他們也隨之離去。
羅賓摸了摸脖子，上麵還殘留著酒吞丸的鋒銳之氣，她不以為意地笑了笑，壓著帽簷追了上去。
寇沙見兩夥人都跑了，不由自主地向前跟了兩步，然後他停下腳步，麵色陰晴不定地看著希斯等人的方向。
旁邊有間房間的燈火亮起，響起一對父母哄孩子的聲音。這聲音卻是如同一道霹靂，照出他腦海中愛魯馬附近村鎮殘破的樣子。
【不管怎麽樣，就算前麵是陷阱，我也跳了！】
寇沙深吸一口氣，將火槍別到腰上，踏著月光追趕著希斯等人，拉長的影子蓋到剛才亮燈的房間，裏麵的孩子突然就不哭了。
……
希斯下榻的飯店，貴賓飯廳中。老板侍立在一旁，非但沒有被吵醒的不爽情緒，反而開心地不能自已，他看著寇沙的背影，心裏念叨著：
【這是寇沙先生啊，平常叫他吃飯鐵定不來，就知道幫忙幹活。這頓飯要是在我這裏吃了，我能跟外麵吹一年。咦？這菜上得怎麽這麽慢，不行，我得親自去看看。】
羅賓翹著腿，抱著胳膊掛在胸前，臉部表情掩蓋在帽子下的陰影中，手指在臂膀處一敲一敲的，也不說話。
跟羅賓坐在同一個圓桌的，還有寇沙和諾亞。希斯等人坐在一邊，樂嗬嗬地吃著老板送來的瓜果。
桌子上三位都是沉得住氣的人，誰都不先開口。希斯走到羅賓旁，問道：“羅賓女士，你吃水果嗎？”
羅賓笑著搖搖頭，繼續沉默著。
“謝謝~”希斯直接就把果盤端走了，挨個分給古伊娜等人。
羅賓震驚了，腿也不翹了，胳膊也不抱了。她原以為希斯是為了打破沉默找的借口，沒想到他真的隻把水果拿走了，其他的事情一概不提。
諾亞倒是知道希斯的脾性，嘴角翹了翹，慢條斯理地撥開一個橘子，有滋有味地吃了起來，臉上露出舒適的表情。
寇沙已經煎熬了許久，這會終於沉不住氣了。他將自己身前的果盤推向羅賓，看著她鄭重地說道：“我來和你做交易如何，羅賓小姐。”
羅賓拿起一瓣切好的哈密瓜，舉到嘴前，遮住自己輕揚的嘴角，市儈般地說道：“寇沙先生，你有什麽讓我滿意的籌碼呢？”
寇沙攥緊拳頭，羅賓這種不看重人命卻看中籌碼的態度讓他怒火中燒。寇沙紅著眼睛，咽下心頭的怒火，嘶啞道：“我有錢，我可以給你很多錢。”
羅賓放下一口未動的哈密瓜，笑容滿麵地將果盤推了回去，和聲細語道：“抱歉，我不需要。”
寇沙站起身，狠狠地將雙手拍到桌麵上，前傾著身子，對著羅賓怒斥道：“你怎麽能這樣！？你忍心看著那些流離失所的人饑寒交迫嗎？”
“我都去看過了，他們的家全沒了啊！什麽都沒了！大人都外出找食物了，可在沙漠中哪有什麽食物，很多就渴死在路上了。”
“老人，小孩都撐不下去了，抱著晾衣服的竹竿啃.……”
“求求你，告訴我愛魯馬為什麽會變成這樣？我可以付出生命的代價，求求你。”
寇沙低下頭，兩行熱淚不停地滴在果盤裏，鮮嫩多汁的水果將鹹鹹的淚水彈開，散得滿桌子都是。
羅賓又翹起腿，兩隻手搭在小腹處，低著頭不知道在看些什麽。
希斯走過來，遞給寇沙一隻手帕，將灑滿熱淚的水果分出一半放到羅賓麵前，又走到桌子的另一邊，給諾亞發了瓣西瓜，然後又給古伊娜等人一人分了一點。
希斯回到寇沙身邊，麵無表情地嚼著哈密瓜，連皮帶瓤一起吃得“哢嚓”作響，好似鍘刀鍘草發出的聲音。
寇沙拿著手帕，愣愣地看著希斯一係列的動作，眼淚都忘了擦。
諾亞拿著西瓜，看了看希斯，又看了看默不作聲地吃水果的古伊娜等人，輕聲一笑，兩三下就將西瓜吃幹淨，然後用手帕抹了抹嘴，說道：
“羅賓女士，先前，你說的愛魯馬的問題，應該是克洛克達爾造成吧，要不堂堂七武海的副手，怎麽會想不開來找我們呢？感謝你的好意了。”
羅賓伸手捏了捏帽簷，向下壓了壓，沒有說話。
寇沙手一鬆，一屁股坐在椅子上，嘴上無意識地重複道：“不可能，不可能，克洛克達爾不是那樣的人，他保護了人民，不可能.……”
白色的手帕落在地上，希斯彎腰撿了起來，仔細打下上麵的灰塵，疊好後，輕輕放在寇沙麵前。
諾亞看了失魂落魄的寇沙一眼，接著說道：“如果我沒有猜錯的話，克洛克達爾是故意放縱海賊劫掠一陣，然後出現拯救人們，營造光輝形象的吧？”
羅賓抬起頭，衝諾亞俏皮地眨眨眼，說道：“這件事都是你自己猜測的，我不做肯定。”
寇沙也冷靜下來，重新審視起這個房間中的人，他自己也覺得剛才衝動了，對陌生人的話太過於敏感。
其實也不怪他，寇沙如此深愛著這個國家，愛魯馬的慘像讓他痛不欲生，他的腦中緊繃著一根弦，時時刻刻想著如何拯救愛魯馬，所以他一聽到相關信息就激動了。
諾亞笑著說道：“羅賓女士，我們的籌碼是幹掉克洛克達爾。”
“原因是他打擾了我們航行了。”希斯補充道。
寇沙不可置信地看著諾亞和希斯，心想：希斯這夥人是不是自尋死路，侵入阿拉巴斯坦的海賊，沒有一個是克洛克達爾的對手的。不對，我憑什麽相信他們的話。
羅賓站起身來，拿起麵前一瓣哈密瓜吃了起來。
她走到窗口，一邊打開窗子，一邊說道：“克洛克達爾的幹部們會在愛魯馬附近的運河處集合，趕不及的話，運河就會被破壞，愛魯馬就真的完了。”
“當然，我隻是這麽一說，也看你們自己的想法嘍~”
諾亞輕鬆地說道：“看來賭桌上人還沒有上齊啊，不過，你放心。我們會把克洛克達爾請上桌的。”
羅賓抿嘴一笑，說道：“合作愉快。”
“合作愉快。”
寇沙還沒有反應過來，剛要站起身，攔住跳窗而走的羅賓。不料，卻被希斯一把按在座椅上。
古伊娜正要起身追上去，希斯笑著開口道：“別去了，古伊娜。要給人家留些私人空間，是不是，羅賓女士。”
“嘿嘿，原來希斯船長也很紳士呀。那麽，再會啦！”
房間角落的耳朵化作花瓣消散，希斯再用見聞色霸氣感知了一下，然後問道：“諾亞，你覺得羅賓是什麽意思？”
“她應該想要在克洛克達爾和我們之間，選擇真正的合夥人，現在是在兩邊下注。估計，她到那邊的說辭就是：她已經把我們引到愛魯馬的運河地點了。”
“這個女人應該有自己的目的。”
希斯笑了笑，調侃道：“看來羅賓還想檢驗一下我們的實力，真是個狡猾的女人。”
他又看了看羅賓前麵少了一瓣哈密瓜的水果，忍不住笑道：“也是很有意思的女人。算了，反正我們的目標是克洛克達爾。”
寇沙用手推開希斯，站起來仰望著他，問道：“你們到底是什麽人？”
希斯正要開口，突然聽到門外老板的聲音，“寇沙先生，幾位貴客，久等了。”
希斯拉開門，笑著迎進老板，說道：“太麻煩你了，老板，這麽晚了還讓你起來工作。”
老板擺擺手，滿不在乎地說道：“瞧您這話說的，您能把寇沙先生請來，我開心還來不及，這頓飯算我請，你們先用，不夠我再來。”
希斯送出老板後，笑盈盈地招呼古伊娜等人上桌吃飯，然後對著寇沙說道：“寇沙，從來到這座城市開始，我們就不斷地聽聞你的名字。”
“自我介紹下，我們是閃光海賊團，我是船長，希斯。這幾位都是我的同伴。”
古伊娜等人也一一表明身份後，希斯接著說道：“我們很敬佩你的為人，在對付克洛克達爾的時候，我們不介意順手幫你一把。”
寇沙坐在椅子上，右手不斷地在槍把上麵摩挲，他開口道：“坦白來說，你們和那個叫妮可·羅賓的，我一個都不信。”
希斯一副無所謂的樣子，慢慢地吃起飯菜來。古伊娜等人也一言不發，專心對付起眼前的美食。
寇沙緊緊地握住火槍，憤怒地低吼道：“你們到底想幹什麽？你們到底是什麽人？要想要我的命就直說，何必牽連那些阿拉巴斯坦的國民！”
希斯喝了一口果汁，認真地看著寇沙，說道：“我們是海賊，我們想打克洛克達爾，如果給你們造成損失，我們會照價賠償。”
寇沙真的被激怒了，他猛地站起身，拿槍對準希斯的額頭。
“鏘！”
一道銀光從寇沙眼前閃過，希斯右手從酒吞丸上拿開，繼續吃著飯菜。寇沙手中的火槍從把手處一分為二，槍身“啪嗒”一聲掉落在地上。
寇沙難以置信地看著手中的槍把，額頭漸漸滲出豆大的汗珠，他咽了咽口水，機械般地將頭轉向希斯。
【怎麽可能！？我的槍全身都是鋼鐵製成的，怎麽會被一劍斬斷！？】
希斯吃完飯菜後，板著臉說道：“既然你無法確定真假，要不要賭一把，去不去疏散愛魯馬的市民在你。”
這時，老板敲門進來，又擺上許多水果，問道：“各位吃得怎麽樣？”
希斯滿足地拍拍肚子，說道：“太棒了，多謝款待。對了，老板，你知不知道哪裏有快捷的交通工具，我們突然有事要去愛魯馬。”
老板皺著眉頭，說道：“現在這麽晚了，我也不知道能不能找到。約巴倒是有馬，還有駱駝，嗯.……我再想想。”
寇沙在老板進來的時候，就將槍身踩在腳下，槍把也收到褲兜中。他低著頭，心中思緒翻滾著：
【可惡！他們怎麽會這麽強，完全沒有反抗的餘地。】
【這樣的強者也許不會說謊！？】
【不，不能相信海賊，連克洛克達爾都不一定是好人！】
【愛魯馬……】
【我該怎麽辦！？可惡！可惡！可惡！】
【寇布拉陛下，要是您的話……】
老板還在思考哪種交通工具更合適的時候，寇沙突然抬起頭來，笑著對老板說道：“約卡大叔，你先回去吧，我來解決這幾位交通工具的問題。”
約卡一怔，雙手一拍，高興道：“既然是寇沙先生，那就一定沒問題的。請幾位貴客一定要相信寇沙先生！”
希斯等人不約而同地笑了笑，點頭表示同意。希斯開口道：“約卡老板，我們房間記得留下，我們還會回來的。”
約卡比了個“OK”的手勢，轉身將門帶上後，離開了。
寇沙深深鞠躬，大聲道：“希望各位能夠照顧一下愛魯馬，我可以答應各位做任何事情！拜托了！”
希斯走到寇沙前麵，將寇沙扶起來，笑道：“你已經付過報酬了，那盤沾滿淚水的水果，真的很甜。”
寇沙一怔，看著笑顏相向的希斯等人，腦袋中空白一片，突然的談判，突然的交易，今晚的一切都很突然。
不久，寇沙釋然一笑，心中想到：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他，賭了。
……
臨行前，希斯看著眼前的超大螃蟹，大聲叫道：“好大的螃蟹呀，有十幾米高了呀。哇塞，真的好大呀，這叫搬家蟹嗎？真厲害！”
寇沙貼緊多多老爹的耳朵，輕聲道：“老爹，如果三天後，我沒有回來，就告訴陛下，小心克洛克達爾，小心閃光海賊團。”
正來回摸著搬家蟹的希斯，耳朵動了動，笑得更開心了。
多多老爹下意識地抓緊寇沙的袖子，卻撲了個空，眼瞅著寇沙率先爬上搬家蟹，心中突然充滿了憂慮。
搬家蟹速度很快，不久就將約巴拋在後方。希斯坐在寇沙後麵，突然說道：“寇沙，我相信你一定可以保護好愛魯馬的，也一定可以安全回到約巴。”
寇沙身子一僵，結結巴巴道：“你，你聽到了？”
“嘿嘿，誰知道呢？你自己猜去吧，啊哈哈哈。”古伊娜等人聽到希斯又在說垃圾話，忍不住輕笑出聲。
寇沙臉一黑，不知道是不是錯覺，希斯他們看著有點像好人了。
更得慢了，抱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