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章 鷹眼的小生活（1）
翠綠色的青草與深藍色的海水交接處，水波在土地和諾娃船舷之間蕩來蕩去，一會摸摸這個，一會摸摸那個。
希斯等人站在甲板上，麵帶笑意地看著前來送行的米霍克和黑大它們。
拉蘇前爪搭在欄杆上，身子直立而起，尾巴左搖右擺的。他一臉不舍地看著黑大它們，嘴裏發出斷斷續續的嗚咽聲，傷心到深處還會“汪”地叫出聲，然後又繼續嗚咽著。
諾娃伸出綠蔓，挨個在狒狒們的頭上撫摸著，好像在安慰一群弟弟妹妹一般。她奶聲奶氣地說道：
“不哭不哭，我們以後還會再見麵的。希斯說過，總哭的孩子永遠成為不了海上的勇士。你們要堅強起來呀，像我一樣！”
狒狒們有的破涕為笑，拉著諾娃的綠蔓搖著，嘴裏發出“噗嚕噗嚕”的聲音，好像沒斷奶的孩子一樣。
有的狒狒強行扳著自己的臉，一對眼角使勁往裏收縮著，將眼淚堵得嚴嚴實實的。然而，淚水很快就將它們的視野變得模糊起來，不一會便著急地“哇哇”大叫起來。
直到諾娃用綠蔓將它們的眼淚擦幹淨，它們又開始好奇地眨著眼，雙手在屁股上摸來摸去，深究著視野模糊的原因。
黑大它們更加鎮定一些，它們拍著胸脯，好像在敲響壯行的戰鼓，嘴上“嗷嗷”地大叫著，喊得麵紅耳赤，獠牙畢露。
希斯將手背在身後，嚴厲地看著黑大他們。
黑大它們被希斯嚴厲地目光一掃，頓時老實下來。它們一個個收著下顎，癟著嘴，奮力地向眼睛裏塞滿可憐，隻不過勁力用得太足，連抬頭紋都出來了。
哈克等人不由得哈哈大笑，希斯也被它們這副表情弄得破功。希斯右手捂著額頭，左手無力地對黑大他們擺了擺，說道：
“算了，你們好好站著就好了。”
“猴~”
黑大他們登時抬頭挺胸，雙手握拳垂於腿側，一副雄赳赳氣昂昂的樣子。隻不過，它們胸挺得太高太大，把脖子都遮住了。
哈克等人的笑聲更加大了，希斯勉強收著嘴角，但是嘴唇像波浪一般扭動著，嘴裏發出“哧溜哧溜”吃麵似的笑聲。
米霍克一臉淡定地站在狒狒們的前方，仰頭看著希斯和古伊娜，“希斯，我已經告知世界政府你的決定，很快就會有海軍的強大戰力來逮捕你們了。”
希斯身子一震，站得筆直起來。其他人也收起笑容，臉色變得嚴肅起來。拉蘇停下搖動的尾巴，一雙黑溜溜的小眼鏡聚精會神地盯著米霍克。
諾娃收起綠蔓，小天使將翅膀收攏在身後，鼓嘟嘟的小臉露出十分認真的神色。
希斯開口道：“鷹眼前輩，在跟你交流後，我們又有了新的領悟，正期望海軍過來幫我們磨刀呢！”
米霍克點了點頭，沒有說話。
希斯等人一起向著米霍克鞠了一躬，大聲說道：“這段時間，承蒙前輩（閣下）照顧了！”
“汪！”
米霍克眼中閃過一絲微不可察的波動，語氣平靜地說道：“一路順風。”
“猴猴猴猴~”
希斯大喊一聲：“起航啦！”
諾娃緩緩調轉船頭，船舷兩側的輪子由慢變快，將平靜的海麵割破，帶出閃亮的鱗片似的碎花。
米霍克身上的風衣下擺忽然飄起，禮帽上的白羽隨風一顫一顫的。他在原地待了一會，隨後轉身向著城堡內部走去。
黑大高舉起右臂，大聲呼和了一聲，然後跟在米霍克後麵。其他狒狒們則是按照體格，有序地排在黑大身後。
一群狒狒儼然一副“我是米霍克手下的小弟”的驕傲表情，在黑大臉上體現得尤為濃厚。可惜，米霍克不混黑道，狒狒們也沒有戴上墨鏡。要不然，肯定更加氣派。
米霍克走到城堡前，剛要踏上台階，卻被黑大伸出右手攔了下來。米霍克微微挑頭，揚起的眼角好像斜起衝霄的利刃，重重地劃在黑大的臉上。
黑大登時手就開始哆嗦起來，臉上汗如雨下，它嘴唇上下顫動著，半天擠出一聲——“猴~”
隨後，它便癱在台階下，胸口劇烈地起伏著，臉上一副死裏逃生的樣子。
米霍克轉頭看向城堡的一側，發現那裏不知道什麽時候已經搭起了幾十張木桌，一群狒狒正忙著給桌子上上菜呢。
米霍克動了動鼻子，然後轉身走向桌子那裏。路過黑大的時候，他輕聲說道：“不錯。”
黑大兩眼瞪大，滿臉通紅地看著米霍克的背影。它張大鼻孔，狠狠地呼出一股白氣，然後緩緩站起身，一臉驕傲地拍了拍身上的塵土。
黑大整理好自己的儀表，昂頭邁著八方步，走到一群狒狒麵前。然後，它手舞足蹈，滿臉激動地指著米霍克，又指著自己，最後“猴猴”地亂叫著。
其他狒狒一臉羨慕地看著黑大，“猴猴”地奉承著它。
有一隻狒狒拿著酒瓶，正要給坐在桌子上的米霍克倒酒。黑大奪過酒瓶，然後一巴掌將那隻狒狒拍到一邊。
那隻狒狒坐在地上，一臉茫然地摸著頭。黑大惡狠狠地剜了它一眼，將它嚇得“嗷嗷”著，夾著尾巴，四腳著地地跑了。
隨後，黑大一臉諂媚地彎著腰，右手小心地握著還沒它手指一半粗的酒瓶，穩穩地為米霍克斟了一杯酒，然後齜出半嘴白牙，收著氣，“噅兒噅兒”地笑著。
米霍克端起酒杯，緩緩將酒液送入口中。他眯著眼，細品了一會，然後將酒杯輕輕放在桌子上。
黑大它們一臉期待地看著米霍克，一雙雙大眼睛差點把米霍克的嘴看出花來。
米霍克摘下禮帽和黑刀，然後拿起刀叉，慢條斯理地說道：“酒不錯，開始用餐吧。”
黑大它們高舉起雙手，“猴猴”地大叫著。狒狒廚師們更是喜極而泣，不斷地用手背蹭掉眼中的淚水。
米霍克將一塊熟肉放進嘴裏，肉不鹹不淡，但是汁水十足。和剛才酸澀的酒一樣，都是製作工藝不達標的問題造成的。
米霍克卻像在吃著哈克做的美味料理一般，閉著眼細細品味著。
【自己一個人做的飯的味道還是沒有這種味道好。你說是嗎？夜。】
“嗡~”
……
酒足飯飽之後，黑大站在米霍克身邊，一雙眼睛像保鏢一樣四處觀察著，哪裏稍有風吹草動，黑大就會一直盯到那裏平靜為止。
過了一會，狒狒廚師們將露天‘餐廳’收拾完畢。黑大拍著胸脯，“嗷”地大叫了一聲。所有狒狒立刻跑回森林中，然後又抱著木刀、木劍跑了回來。
黑大接過一把酷似黑刀——夜的木刀，彎著腰，雙手捧著送到米霍克麵前。
一隻體型最小的狒狒單手拿著一柄木刀，站在空地上，深深地向米霍克鞠了一躬，然後雙手握住木刀擺出一個劍道起手的姿勢。
其餘狒狒按照體型排成好幾排，大的在前排，坐著。小的在後排，站著。
米霍克單手接過木刀，緩緩走到小狒狒的麵前。
黑大眼中閃過狂喜之色，然後搖著尾巴，屁顛屁顛地跑到前排座次第一的位置，那裏已經放好了一把木製大劍。
他一屁股坐在地上，用手將腿盤在身下，身子挺得筆直，一臉嚴肅地看著米霍克和小狒狒對峙的場地上。
小狒狒大喊一聲，麵目猙獰地握刀衝向米霍克。
米霍克右腿前伸，屈膝，單手握住木刀前刺，武裝色霸氣瞬間將木刀包裹。小狒狒刀剛舉起，腹部就撞在米霍克的刀上。
木刀落地，小狒狒雙手捂著腹部，五官都皺到一起，嘴上發出“猴猴”地痛聲。
黑大麵色憤怒地“嗷”了一聲，雙手使勁拍著地麵，外露的獠牙閃著寒光，上麵還串著午餐後的菜葉子。
小狒狒身子一哆嗦，雙手立刻放在身側朝著米霍克鞠了一躬。它的腹部不斷收縮著，牙齒咬得“咯吱”直響，身子卻繃成一個嚴格的直角。
米霍克點了點頭，目光望向黑大。黑大立刻將獠牙含在嘴裏，上嘴唇立刻多了一排小鼓包，好像連綿不絕的山丘，一雙烈日般的大眼頓時彎成半月狀，柔順地掛在山丘上。
黑大閉著嘴，“嗚嗚”出聲，幾個狒狒立刻從地上站起來，跑到小狒狒身邊。有幾個立刻拿著草藥開始往小狒狒的嘴裏塞，噎得小狒狒手腳不斷掙紮著。
隻不過這幾個狒狒醫生都比它體型大，隨腳一踩，就讓小狒狒動彈不得，隻得像一隻被卸了爪子的螃蟹一樣，軀幹上下挺動著，訴說著最後的不屈。
一隻狒狒醫生雙手將草藥一搓，然後一巴掌糊在小狒狒的腹部。小狒狒頓時雙眼暴突，喉嚨聳動著，嘴中的草藥逐漸有了外翻的跡象。
另一隻狒狒醫生早有預料，右手一翻，露出一根木製的藥杵，藥杵大概有半米粗，三米長。
藥杵像遊蛇一般在它手上轉了一圈，然後閃電似的直落在小狒狒的嘴裏，剛巧連小狒狒的舌頭和草藥一同捅進它的喉嚨。
小狒狒雙眼一翻，喉嚨鼓動一下，隨即平複下來，舌頭從卷心狀向著嘴角舒展下來，滴下了墨綠的液體。稍緩，它的嘴裏才慢慢滲出一點擠攥菜餡兒的聲音。
“猴~”
一隻拿著木質十字架的狒狒，閉著眼，滿臉虔誠地念叨著含含糊糊的音節，空出的一隻手像彈鋼琴似的在小狒狒麵部上空跳動著。
小狒狒眼睛逐漸變得迷離，四肢也不掙紮了，到最後，臉上居然露出舒適的笑容。
米霍克微微偏過頭，隻覺得眼角微澀，突然有種好長時間未嚐感受到的落淚的衝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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