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百七十一章 絕路無生
這名枯瘦老者,王拓也不知道他叫什麼名字,但他讓別人叫他枯木,人如其名。
十數年前,枯木被人追殺幾乎喪命,是王拓偷偷的把他藏起來,保住他一條老命,所以枯木當時答應他,當王拓有難時,可以出手援助他。
王拓曾經問枯木,他是什麼修為境界,跟王家有什麼關係,那名老者道:「我跟王家的關係,你不用過問,我心情好自然就告訴你了。至於我是什麼修為,你也不用問,只要你有求於我,我無論能不能辦到都要去。」
自打那以後,王拓就再也沒有過問枯木的過去,只是每個月時常來看看他。有一次,枯木對他說道:「我的壽數恐怕不多了,你難道沒什麼事想要我做嗎?」
王拓想想,最後搖搖頭。
這次,王拓終於有求於枯木,他上來就問:「當初你說我有難時可以出手幫我,現在還算數嗎?」
「只要我沒死,這話就永遠作數。」枯木淡淡說道。
王拓把秦紅宵和魔宗的事原原本本的說給他,枯木聽后久久無語,又問道:「魔宗有多少人?」
王拓搖搖頭,「不知道,紅宵他們也不知道。」
枯木道:「如果我分析的沒錯,那邊至少有合體期的高手,而且憑藉我獨自一人,恐怕難以對付。」
王拓心頭黯然,聽枯木的語氣,是他不願意出手援助了。其實,他不願意以身犯險,他反而可以理解,只是難以掩飾內心的失望罷了。
「你不願意出手就算了,我再想想別的辦法。」王拓嘴上雖然這麼說著,卻想不出別的辦法了。
「誰說我不答應你?」枯木突然道:「我只是說憑我自身的實力,對付眾多魔宗高手可能不現實,我需要找其他人幫忙,畢竟我現在已經不是巔峰狀態了。」
「但是王家的人不肯出手。」
「我不需要王家他們出手。」枯木說完,緩緩的轉身進了寢室,翻騰了半晌,捧著一張毛毛糙糙的舊符篆出來。他施展秘法,符篆就緩緩的燃燒起來,轉眼間消失了。
枯木做完這一切,長長的吁一口氣,說道:「我剛剛召喚了幾位當年的老友,我們為了躲避仇家,已經很多年沒有通信了。要是他們活著,我可以幫幫你的忙,要是他們不在了,我就自己跟你去。」
王拓目中露出擔憂之色,畢竟已經多年不曾聯繫了,即便他們仍然活著,就一定會來嗎?
誰知當天下午,就枯木的老友們就陸陸續續的到了,至於他們用什麼方法從千里萬里以外趕到,王拓沒有過問。
傍晚,枯木見人到的已經差不多了,把眾人齊聚在最大的一間屋子裡。他目光四處搜尋兩遍,突然問道:「景山和白眉呢?」
不知道是誰說了句:「景山和白眉已經不在了。」
屋子裡一陣沉默。
良久,枯木苦笑一聲,「當年白眉說他眉毛少年發白,是長壽相,一定比我們幾個老東西活的長,沒想到第一個走的就是他。」
他頓了頓,繼續說道:「今天召集各位兄弟的緣由,我已經說了,此行十分兇險,很有可能回不來,所以,你們自己決定要不要跟我去。」
眾人面面相覷,而後站出來一個穿著破洞的長袍的老者,說道:「木大哥,只要是你的一句話,就是下地獄兄弟們都陪著你!」
其他人點頭符合,這是他們的心聲。
那個長袍老者繼續說道:「兄弟們來的時候都想好了,我們都是活的夠本了,現在過的日子,人不人鬼不鬼,倒不如轟轟烈烈的折騰一回,就是死了也甘心了。」
枯木沒再說什麼,感激的點點頭,說道:「有了你們的這句話,我心裡就有底了。時間緊迫,我們這就準備出發!」
由於沿海的大船都已經跟著王家大公子參加成人禮去了,王拓找了一圈,最後才發現一個大船。大船的船主是個二十歲的年輕人,不久前父親出海難淹死了,繼承了這條破爛的大船。
雇傭這樣一條大船,少說要百十來塊靈石,王拓現在實在拿不出來,就把青年拉到一旁,低聲商量。
青年聽了拉下臉:「沒錢坐什麼船,還要全包,你們到底是幹什麼的?」
本來王拓的意思,是不告訴別人魔宗的事,不然肯定沒人願意跟他們出海。但還沒等他開口,枯木就一五一十的說了。
那個青年聽說「魔宗」兩個字,果然臉色變了變,王拓本以為他不打算出行了,誰知青年卻說道:「我帶你們去,錢一分不要。」
「為什麼?」王拓實在想不清他怎麼突然改口。
「我父親,就是魔宗害死的,你們殺一條魔宗的走狗,就是為我父親復仇。」青年咬著牙說道。
「那就……」王拓眯著眼睛看著遙遠的海平面,說道:「出發吧!」
遙遠的海平面那邊,龍船正緩緩的推水前行,這已經是他們速度的極限了。
林濤和董婉兒,船主,秦紅宵站在甲板上,向著遠方眺望。
「照這個速度,預計不久就要被魔宗追上吧?」
「恐怕不會太久。」說話的是褚功瑜,他悄無聲息的站在眾人身後,誰都沒有發現他。
「你說蒼月島王家那邊會來人嗎?」林濤這話是對秦紅宵說的。
秦紅宵獃獃的出神,「但願吧!」
「現在擔心這些沒用,當前我們能做的,就是積極備戰,如果蒼月島那邊來人最好,如果不來,我們就要靠我們自己了。」褚功瑜提出自己的想法。
「你要跟我們一起為戰?」林濤問褚功瑜。
「當然,我現在跟你們是一條船上的,船在人在,船毀人亡,你們要是被魔宗做掉,我也難逃一死。」褚功瑜淡淡的解釋著。
「追殺我們的人,你了解多少?」林濤一直都想問這個問題,但苦於沒有機會。
「如果沒有意外的話,追殺你們的至少有七八人,全部是合體期,魔宗內稱為鬼兄弟,帶隊的叫石鼎天。」褚功瑜走上前和
林濤並肩站著。
林濤沒聽過這個名字,「石鼎天,是個怎樣的人?」
「對於石鼎天,我知道的絕對不比你們多,即便在魔宗內部,他也是個很神秘的人。我只知道,他只受命於掌旗使一人,沒有掌旗使的聖令,就是天王老子都調不動他。而且……」褚功瑜欲言又止。
「而且什麼?」林濤問道。
「石鼎天最可怕的,不是他的武學修為,而是他做事謹慎小心,處處留有手筆,你不知道什麼時候就中了他的圈套。」褚功瑜說完這句話就回艙了,好像不想多說一句。
當天,林濤對船主和弘生交代幾句,就開始和褚功瑜,董婉兒,秦紅宵商議對策,他們是船上僅有的幾名可以參加戰鬥的修士。
董婉兒和秦紅宵實力相近,褚功瑜比林濤略高一點,但和鬼兄弟中哪怕最弱的相比,都差了一個境界。
褚功瑜的意思是,他們正面交手肯定毫無勝算,只能發動船上的乘客都拿起武器,利用人海戰術作戰,或許有一線生機。
董婉兒堅決不同意,「他們怎麼會是合體期修士的對手?」
「他們當然不是修士的對手,但只要他們拖住對手,讓我們有機可乘就行了。」褚功瑜解釋道。
「你是想讓他們白白送命!」董婉兒幾乎大喊起來,說道:「反正我不同意這個辦法。」
他們的目光齊刷刷的看向林濤,無論他們商議的結果是什麼,最後都是林濤做決策。
林濤皺著眉頭沉思道:「婉兒說的對,這個辦法行不通。」
「那隻好另謀他策了。」褚功瑜只能妥協,因為董婉兒和秦紅宵鐵了心只聽林濤一人,他就是說的口乾舌燥都沒用。
他們正商議的光景,甲板上突然喧嘩起來,接著是來來回回跑動的聲音。林濤等人上了甲板,一群人站在欄杆旁,手指著遠方的天邊,喊道:「有船!」
林濤等人都是心底一沉,顯然沒有料到魔宗動作如此快,就像索命的野鬼。
「真是陰魂不散。」林濤心底嘀咕一句。
大船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接近他們,不到片刻功夫,就已經追上他們。
這艘船一露面,所有人都倒吸一口涼氣,破破爛爛的船體,艙室里透出的鬼火,噶制嘎吱的響動,彷彿是一艘海底打撈上來的百年鬼船。
林濤第一時間找到老船主,「現在快調頭,一定不能讓他們靠近。」
其實他們只是在做無用的垂死掙扎。老船主指揮水手,自己手腳並用的操作,大船嘎吱嘎吱的緩緩轉向。但眼看著,幽冥船已經逼近了。
一股絕望的無力感湧上心頭。不但林濤董婉兒如此,就連一向冷靜的褚功瑜都臉色蒼白。夜色里,林濤看著一點點清晰的幽冥船,難道他們今天就要交代這裡?
鬼兄弟們登上甲板,為首的正是白鬼老者石鼎天。
「林濤,事情既然已經到了今天的地步,出來做個了解吧!」白鬼老者緩緩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