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零八十章 論道
「喊啥，喊啥？沒看我在那邊睡覺呢嗎？」老神仙脾氣倒不怎麼樣，上來劈頭蓋臉，就給青年罵了一頓。
青年顧不上委屈，大喜道：「老神仙，原來您在啊，我還以為您走了呢。」
老者淡淡的「嗯」了一聲，背負著雙手踱了過來。
林濤打量這老者，長得不像神仙，倒是和隔壁的老漢有幾分相似。
林濤正想試試他本事，便問道：「前輩，你知道我們是從何處來，往何處去的嗎？」
那老者倒不含糊，沉吟說道：「從來處來，往去處去。」
林濤心說好個來處來，又道：「這來處指的是何處，去處又指的是何處？」
那老者搖搖頭笑道：「此心安處，既是去處，此心不安，既是來處。」
青年看看老者，又看看林濤，一頭霧水，說道：「你們兩個，打什麼啞謎？什麼安不安，去不去的，什麼意思啊？」
林濤「呸」了一聲，說道：「他娘的，這老頭子在這故弄玄虛，還想把我繞進去，他十成十是個騙子，咱們別在這浪費世間，走人吧！」
拉著青年，掉頭就往回走。
「小兄弟留步！」那老者不急不緩，把林濤叫住了。
其實，林濤這時也拿不準，便打算再觀察觀察，等會確定他是個騙子，再走也不遲，以免給自己留下遺憾。
「你們是從魔君天墓而來的，想回大周國，我說的是嗎？」那老者突然認真起來，眯眼看著林濤。
林濤心裡咯噔一下，真被這老頭子給說中了，但誰知道，他是不是蒙的，還是事先做了專業功課，把他們底下調查了清楚？
畢竟，他們一百來號人，組織又極鬆散，混進去個把人，刺探刺探情報，比通緝犯進城門還容易。
林濤悶頭想了想，又問：「那你再說說，我是什麼人？」
老頭子一翻白眼：「我又不會讀心術，我怎麼知道你是什麼人？但我還是能看出點端倪……」
林濤來了興趣，就問他道：「你還能看出什麼？」
老頭子繞著林濤，轉了兩三圈，說道：「你好幾天沒洗澡了。」
林濤瞪了他一眼：「這還用你說，用鼻子都能聞出來，老弟咱們走吧，我看他沒什麼真本事，在這耍咱們玩呢？」
聞言，老頭子聳聳肩道：「我剛才那是感慨一句，不是說我能看出這個……」
林濤就有心試他，說道：「這麼的吧，咱們爭論這個也沒用，我聽說，神仙都有天眼通，你就猜我手裡的物件，猜對了我就信你。」
老頭子擺擺手：「這簡單。」
林濤怕這老頭子眼尖，都沒敢用乾坤戒，在身上摸了一陣，突然心頭一動，就把那枚「桃核」拿了出來。
知道這桃核的人，只有柳棟樑和牧長風，還有他自己。從道觀出來后，他便來了這裡，他們都沒機會走漏風聲，所以，沒人知道這東西的存在。
他把「桃核」扣在手裡，讓老頭子猜，老頭子看都沒看一眼，晃晃腦袋道：「這可是個好東西。」
林濤冷笑了一聲：「你別
整那些沒用的，說的含糊不清，模稜兩可，到時候怎麼都是你對。你就直接告訴我，這什麼東西，什麼形狀，什麼顏色。」
老頭子嘿嘿笑了兩聲：「這東西呦，是個瓊命嘛，當老頭子沒見過么？」
他說話還帶點口音，林濤聽了，心裡就咯噔一下：「莫不是這老頭子真有點本事？」
林濤到底不甚甘心，又問他道：「那你再說，這東西是什麼形狀，什麼顏色的？」
老頭子「嗯」了一聲，道：「形狀嘛，爛核桃一個，顏色嘛，白的！」
錯了！林濤頓時幸災樂禍，「你這老頭子，就算是色盲加散光，都不至於把這看走了眼，哈哈，我就知道，你肯定從那聽說我得到這個瓊命了。」
老頭子從容不迫，揚了揚下頜：「你打開看看嘛！」
林濤鬆開手掌，笑容一下僵住了，這他娘的，這瓊命明明是個黑乎乎的東西，竟然自己變成白色，像個小型的鵝蛋一樣！
老頭子得意洋洋，一臉勝利者的姿態：「你看我就說嘛，這回你知道我本事了？」
林濤徹底服了，看來這老頭子，的確有兩下子，便改口問他：「老前輩，我這位兄弟說，你是個活神仙，您是什麼級別的神仙？地仙，還是天仙？」
老頭子呵呵笑著，擺擺手：「什麼地仙天仙的，我也分不清楚。還有，你這小子，剛才還叫我老頭子，這麼快就改口了？」
林濤臉一紅：「我那是太著急了，話說禿嚕嘴了，您別在意。」
這老頭子倒是十分豁達，揚了揚手，話頭一轉道：「你這瓊命可是個寶貝，好生收藏著，千萬不要讓人看見，不識貨的人還好說……」
聽他欲言又止的語氣，林濤猜個八九不離十，這瓊命有不少人覬覦。
當然，在這殺人奪寶的世界，寶貝總有人覬覦，但想要瓊命的，不是某個人，而似乎是某個勢力。
話說，他還沒搞清楚這東西是做什麼用的，按柳棟樑的意思，當磨腳石都嫌小。
林濤權衡一番，忙問：「老前輩，您說話別一個字一個字的往外蹦啊，被什麼人看到，難道有人覬覦這東西嗎？」
老頭子點點頭：「像你們這種尋常的修士，不會在意這種東西，但一些狼子野心的人，可是眼紅的很。」
林濤又問他，這東西到底有什麼用，老頭子給他解釋道：「瓊命乃是上古遺物，最早是用來量天的。」
林濤心頭直跳，量天的，單單聽上去就很厲害了。
老頭子道：「相傳，上古神人煉製此石，用來觀測天下運數，瓊命會和命主建立一種契機，藉以顯示出天下運數。」
「契機？林濤聽的直發懵。
老頭子一點頭：「簡而言之，就是你和瓊命的聯繫，以及緊密程度，你和瓊命聯繫越緊密，瓊命顯示的運數，就越精確。」
那青年聽了半天，有點不耐煩了，道：「老前輩，你說了半天，那運數到底是什麼東西啊？」
老頭子道：「年輕人耐心一點，聽我慢慢解釋，所以運數，我目前知道的，也僅僅幾種情況，如果瓊命為
綠色，代表生息，為黃色，代表困境，為紅，代表兵燹和流血，為半紅半黑，最是可怕，表示天下將從此不得安寧。」
林濤道：「看你說的，血呼啦的，那要是全黑呢，這玩意之前一直是全黑的，黑的發亮。」
老頭子搖搖頭：「那是因為，瓊命沒被激活，不是真的全黑。如果真的全黑，那……」
「那怎麼樣？」老頭子說的沒怎麼樣，在一旁聽的青年卻緊張不得了，好像天下能不能免於浩劫，全看老頭子的心情一樣。
「如果真的全黑，那代表，永世黑暗即將降臨，太一修真界將從此不復存在。」老頭子肅容說道。
林濤聽了后，著實震驚了好一會，才漸漸走出來，不由喉結咕噥了一下，咽了一口口水。
老頭子拍拍他肩膀，道：「現在你想這些也沒用，你是想回大周的吧，我給你指路。」
說著，他並指如刀，在林濤的腦門子上點了一下，一剎那，林濤腦海里就出現一張地圖。
地圖上顯示，大周在遠遠的方位，只是不大一塊，四周被武國、臨照國、晉國等所包圍。
老頭子的聲音在他腦海里說話：「這地圖，是我親手繪製的，並不是很全，而且有的地方也不精確。」
細看這張圖，卻如老頭子所說，除了地圖中間一部分已知地形，包括無盡海域、死海等，還有大部分一片黑暗，未曾探索。
看來，這就是太一修真界的全貌沒錯了，只不過邊界外，是否還有世界，那就另說了。
該交代的，都交代了，該問的也都問了，因為何老大他們還在大後方，等林濤勝利的消息，林濤便準備返回。
臨走前，他還想爭取一下老頭子的幫助，便勸他：「老前輩，現在大周什麼局勢，您也是知道的，不如您就跟我走吧，權當為天下蒼生。」
老頭子說什麼也不肯：「小子，天下蒼生自有命數，你們大周有你們大周的神仙祖師，武國有武國的神仙，我是這裡的神仙，我要守護這裡的安危。」
林濤心說，大周那還有什麼神仙祖師，除了陸真人。
一想到陸真人，林濤就感到難過，不管怎麼說，他都是為了他們犧牲的。
堂堂一代仙人，就那麼輕易的隕落了，想想就讓人黯然傷神。
林濤見勸說不動，便不再勉強，反正老頭子幫他這麼多，已經是仁至義盡了。
最後，林濤向老頭子道了謝，老頭子點點頭，林濤突然想到，他還不知道神仙的名字，就問他：「老前輩，你稱號是什麼，如果以後見不到了，還能留個念想。」
「以後還會再見的。」老頭子呵呵笑道，不過還是報上了名號。
只見他背影漸漸遠了，揚了揚手，留下一串詩號：「拜山拜到破軍山，此去山路九天寒。九天之上笛聲畔，一聲清嘯自在仙。」
言罷，拂袖，人遠去。
林濤恍然想起，當年陸真人，好像也有句詩號，記得是：「人生多歧路，世上本無常，丈夫當自立，扶弱除暴強。通夜觀星漢，執棋話兩行。俗世富貴短，天道有情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