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二百二十七章 船到橋頭
「你就一點不著急嗎，過了今天可就只有一天的時間了。倒時候咱們就真的睡大街了。」
「你看看你，比我都還要急。」老頭子語氣輕快的道。
林濤神色一動，眸中閃過一絲困惑，騰的進了屋子翻找起來，又在院中翻找一陣：「你把祖師爺的劍給當了？」
「等你師姐回來就贖回來。」老頭子從搖椅上坐起來，正了正色說道。
「你當劍的換來的錢，根本就不夠你付清租子的吧？」林濤很是懷疑的問道。
「的確是不夠，」老頭子搖了搖頭道：「不過我後來又從別的地方借了一部分，現在就夠了。」
林濤想象著一座債務大山壓在他們的頭頂上：「咱們門派到底欠了多少債務？一屁股，還是兩屁股？」
「嘿嘿嘿……」老頭子嘴角一咧，露出一個羞澀的笑容，緩緩伸出兩根手指。
干！我就知道啊啊啊啊！
不管怎麼說，他們凡人派，至少在今年不用再擔心被趕出龍炎城的問題了，只是又平添了負債的麻煩。
第二日，林濤照常一早上來找老兵。不用天天頂著個租子的問題上班，整個人清爽不少。至於債務？
去他娘的債務，那都是老頭子的事……可以不管也不太好吧，畢竟沒有老頭子的收留，他現在可能已經被丟到城外，被白袍眾抓住做邪惡儀式了。
老兵方才剛剛支好攤位，早上空氣清涼新鮮，沒有什麼來往的人，也不見那個愛笑的少年。
林濤上前微笑招呼，老兵依舊沉默的頷首，惜字如金，但不忘記遞上一隻竹條凳子。
「有個重要的活計，不過這兩天暫時做不了，你得先等兩天我湊齊人的。」老兵沉默的說道，其實是在向林濤徵求意見。
「只要不是殺人越貨、違法亂紀的事，我都干……」林濤笑著回應道。
老兵難得的咧了咧嘴角，露出一絲笑容：「放心，絕對不會讓你干違法亂紀的事情。」
「有什麼危險沒有？」林濤補充說道。
「危險……倒是沒有，只要你中間不主動去找麻煩的話，不過，可能會辛苦一點。」
林濤暗暗鬆了一口氣，現在已經接受七八分，他在仙界必須要小心翼翼的生存下去的試試。
看來那個王盟說的話，並非全是赤裸裸的威脅和嘲笑，還是有事實依據的。
「老兵，你這是到底要幹什麼啊？神神秘秘的。」林濤微微挑了一下眉頭。
老兵壓低聲音，說道：「按東家的規矩，現在還不能告訴你們，我透露你一點，你別張揚出去，不然這事就黃了。」
「你放心，我絕對不會透露出一個標點符號的。」林濤拍著胸脯保證。
老兵想了想，說道：「好像是挖龍炎草，但具體在什麼位置，我就不知道了，到時會有那邊的人來帶路。」
龍炎城附近還有龍炎草？
「我以為這種草只是傳說中的東西呢！」林濤訝異道。
龍炎城便是因為龍炎草得名的，這種火性至純之物，原本是修習火屬性仙術的材料
，被仙術宗的人奉為神品，只是百聞從未一見。
而且，價值不菲……應該。
「這東西，我都好多年沒聽說過了，上次聽說有人發現龍炎草的蹤影，那時候我還是個小孩。」老兵手裡正打磨一塊半透明的黑曜石，漫不經心的說道。
林濤聞言一動：「老兵你自小就是仙界中人嗎？」
老兵抬頭看林濤一眼：「你還不知道呢，我以為華書書對你說過，我就是在這仙界中出生的，別看我現在這個樣子，我都已經不知在這多少年了。」
「那可真是寂寞啊！」林濤喟嘆一聲，搖了搖頭道。
「習慣就好，湊合著過吧。」老兵發出一聲輕輕的嘆息。
「那老兵你沒考慮討個老婆什麼的？」林濤嘻嘻笑著問。
「……」老兵臉上一紅，不說話了。
從老兵那裡離開，林濤漫不經心的在城中緩步而行，有兩兩三三的修士結著伴，陸陸續續和他擦肩而過，向一個方向去了。
林濤停頓少頃，轉身跟著這些三三兩兩的人群，穿梭過兩條街道，在一條主街駐足。
這條長街御道十分寬綽，可以足足容下十兩馬車並排通行，規模相當於一座小型廣場。
御道兩旁是二三層的閣樓，綠柳成蔭，兩條貫通的水渠，透亮的水面上點綴著片片荷葉。
兩側堆滿觀眾，熙熙攘攘的低聲討論，等待御道即將有什麼人走過。
林濤抬眼在人群中尋找華書書的蹤影，舉目望去黑壓壓的一片，人牆足有兩三層的厚度，到哪裡去找華書書？只好放棄。
他的身高不算矮，在這黑壓壓的人群中卻看不到什麼，前面有兩個欠揍的青年，嘴裡叨叨的個不停。
林濤忍住給他們一人一腳的衝動，畢竟今時不同往日，他不一定能打過這兩個青年。
「快看，快看，來了，來了！」
遠處，街道盡頭的拐彎處，傳來一陣海浪似的嘈雜聲，人群立刻沸騰起來。
林濤注目向街頭望去，一片片圓滾滾的人頭左右攢動著，除此以外，再無其他東西。
緊接著，一小隊行頭隆重的人馬出現在街頭，打在頭陣的是兩個穿著扎眼紅衣、戴著狐臉面具的紅袍眾。
兩人各乘著一匹通體白色的高碩駿馬，其中一匹背上一撮馬鬃，兩匹馬各戴著一面鍍鋅黑鐵的面具，顯得神秘莫測。
這兩個紅袍眾只是引路的。
這隊人馬總共有十來個人，很快從林濤面前走過，走在第二位的，是個身材嬌小的少女。
她穿一襲紅黃藍相間的神婆似的衣裳，及肩的棕褐色的頭髮被編成十幾個辮子。
她乘坐的是一匹棗紅色額間帶著白色斑點的高大駿馬，和她瘦小的身體形成鮮明對比，彷彿乘坐一頭大象。
「這匹馬好胖啊！」有人對那匹棗紅馬發表意見。
「是上面的人太嬌小了吧？」旁邊的人說道。
「你知道那上面的人是誰嗎，那是金飛魚！」第一個說話的人提醒道。
「也可能是她的姐姐，金飛羽吧？
」旁邊的人搭茬道。
「金飛羽很少露面的，而且性格要比雙胞胎妹妹要好，金飛魚就比較陰沉了。」
「我聽說，有說金飛魚和金飛羽兩個雙胞胎姐妹其實是同一個人。」
「你又陰謀論了。」
金飛魚經過那兩個人時，突然側目向他們看了過去，雙眸冷冷的，嚇得兩人趕緊低下頭去。
金飛魚的後面，跟著一個俊美華服的中年男人，眼角和嘴角飄出一絲皺紋，眼中若隱若現一絲疲態。
但是，林濤的目光完全被中年男人身旁的一個老者吸引過去。
王盟和中年男人肩並著肩，中年男人卻讓自己坐騎的馬頭有意無意的比同行人矮半個頭。
兩人看似同行實則一前一後，按轡緩緩徐行。
中年男人偶爾嘴角帶笑的說了兩句，惹得王盟微微一笑。
「那個長相平平無奇的，就是王盟。」底下又有人低聲談論著。
「王盟，哪個王盟？」
「還能是那個王盟，當然是古老傳承世家的王家啊！王家的王盟，你沒聽過？」
「我說呢，這個金家和王家怎麼走的這麼近啊？」
「我說你是真不知道，還是假不知道啊，金家是王家扶植的家族啊，那個小家族背後，不都有一個古老傳承世家做後盾，要沒有這個後盾，你以為他們能生存嗎？」
林濤從始至終，從發現王盟開始，便整個人縮在密密麻麻的人群里。
等王盟漸漸走遠了，林濤才從人群中鑽了出來，手心早就已經沁出冷汗，從一條三四尺來寬、兩旁堆滿雜物的陰影小巷拐了出去。
他一路上小心翼翼的，擔心再和王盟撞個滿懷，每走上一條稍微顯眼的街道，都要左顧右盼的打量一會。
回到凡人派的時候，才剛剛下午冒個頭，老頭子仍然不見蹤影。
又過了一個時辰，老頭子終於堆著一個大包裹，緩緩的推門進來。
「我今天看見一個人，古老傳承世家的王家，老……師父你知道他們來這裡是幹什麼的嗎？」林濤開門見山的問道。
「王家？」老頭子看林濤一眼，目光中帶著疑惑。
林濤是真不想解釋這麼膚淺的問題：「就是古老傳承世家的王家，王盟，你沒聽說過？」
老頭子恍然：「聽說過倒是聽說過，他們來這裡是幹什麼的？」
林濤一陣無語：「我就是說問你啊，現在你倒反問起我來了，這王家和金家是什麼關係？」
老頭子沉吟少頃：「要說有關係，那肯定是有關係的，王家是金家的依附嗎，除此以外還能有什麼關係？」
問了也是白問。「算了。」林濤無奈的揮了揮手，徑自回屋去了。
「不過嘛，」老頭子的聲音突然在後面響起，林濤頓住腳步，轉身聽老頭子繼續往下說。
「要是知道上面那些人到底是想做什麼的，人家肯定不能讓我們知道，我們也只能通過一點風言風語判斷，雖說這些傳聞十有八九都是假的。」老頭子露出一個高深莫測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