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章 富察答應
葉昭拍了拍蜘蛛猴的頭,伸手在懷裡摸了摸,
他隨身自不會有什麼零食,抬頭卻瞥見小丫鬟手中荷包露囘出的糖果紙,是和記黑糖,實則就是巧克力,葉昭旋即明白,定是蜘蛛猴聞到了巧克力香味,屁顛屁顛湊過來求食,卻不想驚擾了富察答應。
葉昭對小丫鬟伸手道:「把糖給我。」
小丫鬟瞪眼道:「你這奴囘才說甚麼呢?」身後富察氏真有些生氣了,低聲斥道:「別說了!」一入宮門深似海,她牢記爹爹教訓,在這禁宮中要加倍小心,便是奴囘才也不好輕易得罪,未得皇帝恩寵,便是管事的宮女也能在背後壞了你的榮華。何況這太監,怎麼看怎麼都有種平和中的尊崇之氣。
見小堊姐真的生氣了,小丫鬟才心不甘情不願的將幾枚糖果遞給葉昭,葉昭往遠處一扔,蜘蛛猴隨即就追去了假山後。
「這糖是自己從外面帶來的,好似不是特囘貢。「葉昭掏出手帕,擦了擦手。
小丫鬟立時有些憤憤不平,氣呼呼道:「你倒有眼力見兒,也不知道哪個昭攢奴囘才吞了我們的物事,送給別人討賞去了!」
富察氏看了葉昭幾眼,隨即拉了拉小丫鬟,說:「走吧。」也摸不清葉昭路數,自不好多做停留,畢竟是青年男子,若被有心人見到,在背後使壞,可不定鬧出什麼風囘波來。
葉昭笑笑,正待說話,匆匆的腳步聲,幾名宮女快步行來,為首的是一名六品婉伺,到了近前眾宮女齊齊單膝跪倒行禮,婉伺清聲道:「萬囘歲爺,龍袍到了。」隨後又給富察答應見禮。
葉昭坐鑾輿過來,自叫人去取一身輕便的便服,於是就在這假山側,宮女塔起的黃幔后換了外套,凈手洗面,夏日間洗去塵乏,倒是舒適的很。
那側富察氏和小丫鬟早已驚呆,等葉昭換過澄黃綉龍便裝,眾宮女退下,小丫鬟已經癱跪地上,用囘力抽自己耳光,哭著道:「奴囘才知錯了,奴囘才該死!奴囘才該死!」
寄察氏手足無措,她自幼便深居內宅,所言所行無不循規蹈矩,進得宮來,便是千般不願,可就算不為了家族榮辱,便是進了普通人家,嫁都嫁了,自要恪守婦道,一心一意討丈夫歡心,更莫說現在的丈夫,是至高無上的九五至尊了。
卻不想第一次見到丈夫便如此狼狽,富察氏窘迫萬狀,幸好尚記得她的身份,忙福下來,輕聲道:「嬪妾富察氏參見皇上。」柔柔囘弱弱的嬌滴滴身態,一系宮廷風格的雪白紗裙,微微屈膝行福,裙擺微微翹囘起,露囘出秀美小囘腿和雪白絲囘襪涼鞋,古典中透著現代優雅,優雅中又有萬般嬌囘媚,自有一番媚惑味道。
三從四德的美囘婦偏生受近代思想影響,行為舉止透著別樣媚囘態,委實風情萬種。
思及這美囘婦竟然是自己「明媒正娶」的老婆,葉昭也不禁微覺異樣。。
「都起來吧。」葉昭抬了抬手,又對富察氏道:「來宮中有段日子了,可習慣?」
富察氏低著頭看自己腳尖,低聲道:「嬪妾自幼生在京師,沒什麼不慣的。」青囘天囘白囘日面對面與一名青年男子說話,更思及這名男子是她的丈夫,她臉上微微發囘熱。
小丫鬟雖然嚇得魂囘飛囘魄囘散,但畢竟人機靈,知道此時在旁只會壞事。她抹著淚悄悄退下,退到假山竹林外,她便轉身向「斷非司」方向走去,衝撞了大皇帝,自要去請囘罪領罰,但不管面對她的是何等酷囘刑,她還是為自己家小堊姐感到高興,終於見到大皇帝了,小堊姐,自然會好好把握吧。
假山之畔,葉昭在石桌旁坐下,又對富察氏招招手,富察氏極為柔順的坐到了葉昭身側,幽幽花香襲人,雪膩膩的美囘婦,委實盪人心魄。
葉昭問道:「你的父親在資源部行走,是吧?」
富察氏小心翼翼道:「是,嬪妾父親是部上侍郎。」其實帝囘國各衙門以及官囘職在兩年囘前進行了一次大的更名,政囘府架構也進行了規範化,現今帝囘國政囘權,為中堊央、省、市(各建設兵團)、縣(州)、鄉(農場)架構,又有天津特別市、上囘海特別市等直屬中堊央,政務院各部囘長官為部堂大臣,副職為副大臣,只是習慣上,仍有人稱呼部堂副大臣為侍郎。
葉昭猛地省起一事,若有所思的道:「你長兄是不是開灤市長?」
富察氏呆了呆,卻不想微末小吏也入了皇上法耳,輕聲道:「是。」
葉昭微微點頭,心說這富察一族可是走了霉運,開灤煤礦一事,竟然父子都牽涉其中,就算沒有利益輸送,只怕也會被言宮多方為難。
半天不聞皇上言語,富察氏大著膽子,偷偷向葉昭看去,方才離得遠,並未看清,現今猛然間就見身側坐著一位團團貴氣的俊秀青年,神態平和中透著威嚴,富察氏俏囘臉一紅,忙又低下頭去。
葉昭又問道:「你平素有什麼喜好?讀過書么?可識字?」
富察氏道:「是,嬪妾讀過《三字經》,平素嬪妾喜歡刺繡,只是手工拙劣,貽笑大方。
葉昭道:「那也不錯了。」現今大家閨秀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也不在少數,卻不想成了自己的妻子,看著這位穿著雪白紗裙嬌囘弱嫵媚的美囘婦,葉昭一時心神有些恍惚,不知道自己該做些什麼,選妃是不是錯了,選妃後置之不理便眼不見心不煩了嗎?何為對?何為錯?
「走走吧。」葉昭站了起來,富察氏忙起身,跟在葉昭身側。
流水潺囘潺,山石嶙峋,禁宮在前年進行了一次大的維繕,拆了兩座年久失修的殿宇,而從萬春亭向東,御花園辟得越發精巧清幽,不過殿房變幻,房間總數卻維繫皇家天干之數。
「前面便有間音樂坊,咱進去聽聽唱片。」在一條潺囘潺小溪前,葉昭指著前方奼紫嫣紅中一間小閣樓說,初見富察氏,只覺得極為輕囘松,沒有紅娘的銳氣,沒有金鳳的心機,沒有絲絲的見識和能幹,更沒有蓉兒昔日的可愛、現今的優雅,甚至,這或許是一具僅有美貌的空皮囊,是禮教家庭教育出的女子範本,用愚昧來形容都不為過吧?但有時候,這樣的女子卻可以令男人完全松囘弛,難怪有人要夢回古代,更說女子無才便是德,和這樣的女子在一起,有時卻能忘憂。
「就從這裡過去吧。」葉昭淌水而過,實則左方十幾步外有一座小石橋,但水清且淺,透囘明清澈,踩著水中卵石淌水而過也是一種享受。
站在溪流前,富察氏呆了呆,如皇帝般跳過去,未免姿囘勢不雅,涉水而過,濕囘了鞋面可不也在皇上面前失禮?
第一次見到皇上便能跟在皇上身邊散步,富察氏惶惶中自也有喜悅,可沒想到轉眼就遇到了這樣的難題,想轉過去穿橋而過,又怕皇上生氣,一時實在不知如何是好。
葉昭回頭,見到富察氏俏囘臉通紅手足無措,不禁就是一笑,隨即伸出了手。
富察開見到葉昭伸手過來怔了下,俏囘臉更紅,但還是將雪白小手輕輕放在了葉昭手掌中,低頭,銀色涼鞋踩著鵝卵石小心翼翼過河。
富察氏的小手軟囘軟囘綿綿、柔囘嫩無比,握在手裡頗為銷囘魂,等她過了小溪,葉昭也未曾放手,牽著她的手沿草坪向音樂坊走去,富察氏臉紅紅的,跟在葉昭身後,心裡撲通撲通跳,就好像有一隻小鹿在撞。
音樂坊中也無宮女,但每天自然都打掃的乾乾淨淨,一般來說,皇上和眾皇妃遊園時間,此處雜役宮女是要遠遠避開的,禁宮囘內眾多宮殿大抵如此,所以許多宮女進宮五年甚至七八年到雇囘佣合同到期都未見過皇上,是極為尋常之事。
金線綉荷花的深紅地毯,顏色明快的雪白貴妃沙發和茶几,音樂坊廳內新生活氣息濃郁。
葉昭牽著富察氏的手一直來到了牆角擺放電唱機的木櫃前,說道:「喜歡聽什麼音樂?你可見過這電匣子?」輕輕放開了她的手。
富察氏看了電唱機一眼,又急忙垂下眼帘,小聲道:「是,嬪妾在三哥房裡見過,只是後來嬪妾父親痛罵三哥,將這奇巧物事扔了出去……」說到這兒猛地呆住,臉色蒼白,急忙雙膝跪倒,說道:「嬪妾失言,請皇上責罰!」可不是,這可不是在說皇上也不學無術么?富察氏沒想到自己張嘴便說錯話,眼淚都急了出來,若惹怒了皇上,她從此失寵事小,累極家人可成了無妄之災。
葉昭擺擺手,說道:「起來吧,你這麼一跪,我倒覺得是在說我呢。」說著話,拿起一張唱片放了上去,是宮中樂師演奏的《十面埋伏》。
聽葉昭這話,富察氏立時出了一身冷汗,可不是,三哥紈侉,整日吃喝玩樂,如此父親才怒其不爭,加之見不得這些新鮮玩意,所以才大發雷霆。可皇上天縱英明,便是日日笙歌那也定是謀划軍國、決勝千里之外,誰又會覺得聖囘明天子不務正業?可自己這一跪,倒反而好似父親這一摔,摔的是聖天子的電匣子,這可是闖了滔天大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