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一章 端午驚魂
何景燦斜睨著他,也不說話,就這麽看著他,直看得眾人以為他要大發雷霆時他才揮了揮手,“說吧,這麽大人了,要對自己說出的話負責。”
他言語中隱藏的警告,讓何玉書心底打了個寒戰,但為了自己的前程,他必須要說:“前些日子,兒臣看到五弟和禦膳房的一個太監似乎在商量著什麽事情。等兒臣過去的時候,五弟就離開了,後來那太監就交給兒臣一塊令牌,正是這鳳藻宮的令牌。”
他雖然沒有明說,但是言外之意已經很清楚。太子有鳳藻宮的令牌,手段殘忍地處死了幾個宮人,大概就是這個意思吧。
大殿裏嗡地一聲開始竊竊私語,皇帝眸中精光一閃,往下麵掃了一眼,眾人又立刻安靜下來。
“說下去。”何景燦看著他,心中漸漸升起一股悲涼,他們可是親兄弟……
何玉書微微躬著身子,繼續說道:“那個小太監請求兒臣把令牌轉交給五弟,兒臣就派了自己的隨身太監小林子去送了。”
“太子,有這回事?”何景燦看向坐在皇後身邊的太子。
何玉棋看了看他三哥何玉書說道:“沒有啊,根本沒有人給我送過來。”他把令牌交給禦膳房的人是真,但是卻並沒有人給自己送來。
既然他說沒有這回事,那就隻能傳證人。
錢靜在禦膳房跟著王禦廚學做菜,今天做的是脫骨豬肘。
把芸豆提前一個晚上泡發,泡發之後容易去皮,這個皮衣比較老硬,嚼起來不太好吃。
處理幹淨豬肘子表麵上的毛,然後把這個肉給切開,露出裏麵的骨頭,並且把肉比較厚的部分劃開,讓它好入味兒。準備好之後鍋內放入一些香料啊八角之類的,還有糖,辣椒蔥薑蒜等,將他們和豬肘放入盆中再加入醬油和酒醃製一個時辰。
醃製好的豬肘還要放在水中煮熟,之後剔掉骨頭把芸豆也放進去再煮。這樣的話芸豆也吸收了豬肘的肉汁,會變得非常美味。
全部熟透之後,把湯濾幹淨了,裏麵的香料和其他的蔥薑蒜之類全部挑出來,重新調味。芸豆打底,把豬肘整個放在上麵,再把湯汁澆上去,這樣做出來的豬肘造型大方,質地酥爛軟糯,入口即化。豬肘和芸豆的搭配有一種特殊的香味,這樣想吃肉的吃肉,吃膩了就吃點豆子,葷素結合才更有營養口感也更豐富。
錢靜正捏了一顆豆子在嘴中品嚐,兩個侍衛過來二話不說地就把他給帶走。
王禦廚以為是她的女兒身被人拆穿了,不緊不慢地也跟了過去,反正這菜也做得差不多了,而且她是女人的事情已經在內務府備了案,不會有事兒的。不過到底是經自己的手,去看看也是應該的。
錢靜被押進正在舉行宴會的大殿跪在了地上,金超凡看到她心中滿是擔憂,她怎麽會被牽扯到這件事情來了?
木靈溪看到她也是一驚,下意識地看向身邊的爹娘。這個自稱錢靜的人在自己麵前一直沒有承認自己的身份,而她下過一次手之後,金超凡似乎時常守在她的身邊,她下起手來也有所顧忌,怕反而把自己給暴露了,那豈不麻煩。
而錢靜不知道出於什麽原因,似乎並沒有讓自己出現在木家人的眼前,所以她也就暫時按兵不動。現在,爹娘被親眼看到她的存在,隻怕這個秘密已經守護不住了。
木夫人,看到錢靜的側臉一聲“靈犀”脫口而出,別人認不出來,是因為人家不知道木家有兩個女兒。而她自己對自家的事情門兒清,自然是一眼就認出來了忍不住叫了出來。
好在此時大殿裏比較亂,別人並沒有聽到,不過木靈溪就在她的身邊又正好在注意著她,自然是聽到了。她端著酒杯以袖遮口,低聲說道:“母親叫女兒,好歹也看著我呀。”
木夫人聽到她說話轉頭看了她一眼,瞬間明白過來這是在什麽場合,一時間鼻頭發酸連忙低下頭裝作整理衣裙,不讓自己泄露太多情緒,殿前失儀就不好了。
但是她的心中卻困惑不已,靈犀怎麽會一副太監的打扮?還有她的臉,雖然沒看到全部,不過她進來的時候似乎隱約看到她臉上有一道傷疤,這是怎麽回事兒?!
好好的一個姑娘家臉上怎麽會多出一道傷疤來,這讓她以後的日子怎麽過,難道這就是她失蹤的原因?但是不管她變成什麽樣,家裏都不會嫌棄她的啊,為什麽不回家呢?而且現在居然還扯到了這內宮的鬥爭之中了。
“老爺,怎麽辦?快救救她啊。”
後者按住她的手安撫道:“夫人稍安勿躁,先聽聽怎麽回事,不要自亂陣腳。”
“哦,我知道了。”丈夫說得有道理,木夫人漸漸平靜了下來。女兒終於找到,但是卻以這種方式見麵,心裏有太多的疑惑,也隻能暫時壓在心底。
錢靜看到那高高坐在龍椅上的人果然是那天到觀音廟留下龍形玉佩的男子,而清霜就在他不遠的地方坐著。除了她進來時瞥了她一眼外,正眼都沒有再看過她。
皇帝看著她有些眼熟,在身邊常公公的提醒之下才想起來,“怎麽是你?你不是……”女人嘛。
王禦廚跟在後麵走了進來,跪在地上行禮,“啟稟皇上,是小人把她弄進來的,她對廚藝還有些天分,小的已經收她為徒,而且已經在內務府備過案了。”
何景燦點了點頭,“行了,朕也沒說要拿她怎麽樣,你先退下吧。”
何他可以說是吃著王禦廚炒的菜長大的,勉強還算是給他幾分薄麵。
見他急著為自己說話,錢靜心裏還是感激的,雖然平時對她凶巴巴,但他還是向著自己的,到底是自己的師傅啊。
皇帝看著她,“據三皇子說,是你把鳳藻宮的令牌交予他的,有這回事?”
“是。”
“那你的令牌從何而來?”
“是太子殿下交給我的。”錢靜如實說道。
“皇上麵前應該自稱奴才。”皇後睨著丹鳳眼,看了她一眼又道:“太子為何要把令牌交給你?是不是你看他年紀小誆騙於他?!”
偶買噶,誆騙太子?!怎麽突然一下就給她扣一個這麽大的罪名啊?那她還會有活路嗎?錢靜把目光投向事情的源頭小太子。
何玉棋聽到自己的母後說自己被人誆騙,不滿地轉過頭對她說道:“母後,我又不是三歲小孩子,怎麽會被她三言兩語的就給騙了去?你當我和二哥一樣嗎?”
一旁的德妃聽他說自己兒子傻,手裏絞著一方帕子,心中暗恨不已,可惡自己的兒子傻不傻自己知道就行了,用不著別人在這說三道四的。若不是皇帝在這裏,她恨不得衝上去掐死他……
正在埋頭吃菜的何玉賦聽到有人說自己,嗬嗬傻笑兩聲,“母妃說了,賦兒不傻。”
德妃氣得閉上了眼睛,暗示自己千萬冷靜冷靜,這麽多年她被自己兒子氣的,都是靠這樣子冷靜下來的。
皇後也被何玉棋說的話嚇了一跳,那話私下裏說說也就罷了,這大庭廣眾說出來,大家臉上都不好看,“沒有,母後不是這個意思,你還小,不懂得人心的險惡。”
“她沒有誆我,是兒臣那天看到那令牌好看,就拿著玩了一會兒,還是她說這東西不能玩兒,勸我趕緊送回來。是我怕母後知道了責罰,這才把令牌丟給她的。不過兒臣並不曾見到三哥的近侍給我送過來啊。”
何玉書的近侍小林子也被帶了過來,“太子殿下,奴才把令牌送到您宮裏去的時候,您不在宮裏,奴才就把它交給您宮裏的小李子了。”
“那小李子呢?”皇帝問道。
常公公恭聲回答,“回皇上,小李子就在今日發現被處死的那些宮人裏。”
何景燦冷哼一聲,好一個殺人滅口。
“不就是死了幾個犯錯的宮女太監嗎,就當是朕下旨把他們處死好了。”他的目光緩緩在大殿裏每個人的臉上掃過,“這件事情到此為止,以後誰要是再無中生有的說出些是非來,朕可不會再容情。是你的你好好揣著,不是你的容不得你肖想!”
眾人低頭稱是,何玉書藏在袖中的手緊握成拳,太子宮裏死了八個人,居然如此輕描淡寫的就過去了。還警告自己不要多事,那位子不是他可以肖想的,難道他就不是他的兒子?憑什麽要把這位置交給一個毛都沒有長齊的小子?就因為他母親是皇後,而他什麽都不是?他不服!
金超凡看錢靜沒事暗舒了一口氣,而後又把目光轉到了何玉書身上。心中暗道,三皇子啊三皇子,你可別讓我失望啊,竟然把她給扯了進來,好在沒有出什麽事情,若是……他都不敢想。
這個錢靜也是,早就叫她不要和三爺走得過近,她怎麽就是不聽。不行,得盡快把她弄到身邊保護起來才行。
他轉頭看了眼木靈溪,又越過木靈溪看到自己的嶽父嶽母。見他們時不時拿眼偷看錢靜,那眼中的不舍,疑惑,擔憂等等複雜神色更讓他確定了心中的答案,看來是時候辦些事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