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8章 三個棋子（二）
「你怎麼知道？和蠱蟲病毒完美融合的人很多，遠不止我一個，你怎麼能確定我是最完美的那個？」我問道。
「相信我……如果你不是最完美個體，且對月靈沒有利用價值的話，她是不可能對你這樣特殊照顧的，可一旦你的利用價值被榨取乾淨，你的下場也不會比我們強到哪裡去……」
「什麼意思？」
「她一樣會殺掉你的。」徐文輝說道：「她除了自己的妹妹，月靈誰都不認，你以為她對你和特殊，其實你在她眼裡和其他的人一樣，都是隨時可以犧牲的。」
我皺了皺眉，心說這徐文輝該不會是在挑撥離間吧？可眼看著這貨就要斷氣了，人之將死其言也善，他的話可信度無形中增大了不少，這就好比陳烈和聶盤臨死前的那些話一樣，雖然當時看起來有相當大的撒謊嫌疑，但是事後都證明他們沒有胡說。
「她殺掉我幹什麼？如果我真的是你說的完美融合體，並且她又在我身上下了這麼多的心血，她更沒有理由殺我了。」我說道。
「那是因為時機還沒有到。」徐文輝艱難地說道：「你自己應該明白，你和她的三觀向來都是不合的，她對你早有殺心……只不過還是因為我剛才的理由，你的利用價值還沒有完全榨取乾淨呢。」
「榨取乾淨？」我皺眉問道：「聽你話里的意思，好像是她已經把我的價值榨取不少了？」
「當然。」
「可她什麼都沒從我身上得到！反倒是我自身的靈能越來越強大了。」
徐文輝似乎被我這話給嗆到了，接連咳嗽了幾聲，又吐出了幾口血沫子，這才繼續說道：「你難道不知道你們是共有一個靈能源的嗎？你的靈能增長，就意味著她也會跟著增長！」
「可我才是靈能源，月靈將我培養起來，又將我殺掉，她不還是白忙活了？」
「你是靈能源？你聽誰說的？」
「難道不是嗎？你自己不也說我是完美融合的最佳人選嗎？」我驚奇地問道。
「這是兩個不同的概念！」徐文輝搖了搖頭說道：「靈能源和融合程度並沒有直接關係，否則起源計劃里那麼多的初代實驗體豈不是都成了完美融合體了？但事實上，絕大部分的個體都被刷了下來，都是不合格的。」
我心裡打了個激靈。
徐文輝一字一句地說道：「你聽好了，月靈她自己才是一個靈能源！但她和蠱蟲病毒的融合併不盡如人意，所以她才找到了你！她一直在利用你的特殊性……暗中保護你，讓你身上的靈能源得以漸漸強大，這樣一來，作為源頭的她自己也會隨之獲得增強！而她一旦達到頂峰，當你不再能繼續為她提供好處的時候，她留著你還能有什麼用？」
……
「你胡說！」
「我沒有胡說！這也是我們一直以來對你最嚴重的錯誤判斷！你根本不是靈能源，所以即便抓到你也無濟於事！」
這時我想起來了剛才雅布和扎卡等小孩子跟隨月靈離去時的情景，這一部分活著的、具備一定思維能力的小孩子其實是最具有說服力的，他們選擇跟隨了月靈，卻對我進行了無視，這就表明月靈在他們的心中的地位要高於我……
看來我還真的不是什麼靈能源。
「那你們為什麼還一直跟我過不去？」
「因為我們現在已經明白了，再讓月靈這樣任意發展下去，所有的人都得死！無一倖免！但我們又沒法抓住月靈，只能先找到你，然後再把她引出來了！」徐文輝苦笑著說道：「不過一切已經晚了，我們的確把她引了出來，可誰都不是她的對手了……遊盪者的人明白這個道理，陳烈也明白，我們更加明白……你聽好了……現在對付月靈的最後希望也就在你自己身上了！她現在並不在附近對吧？否則我也不會活到現在了。」
我點了點頭。
「那你最好暫時還是要裝作什麼都不知道，我什麼也沒跟你說的樣子，等你再次和她見面之後，可以利用清明夢將她的思維擾亂，最終殺死她！」
「難道我還沒辦法直接殺死她？」
「你能殺死那兩隻狗嗎？」徐文輝淡淡地說道。
徐文輝話音才落，我就聽到身後果然又傳來了哨兵和丫丫那「呼呼」的聲音。
我草！
這兩隻狗居然又回來了！
它倆剛才都被我傷的不輕，可現在卻已經恢復了大半，哨兵的腦袋上和牙牙的肚皮上都有被我刀砍過的痕迹，牙牙的傷勢尤其重，有一部分肚腸從它腹部露了出來，可它卻像是沒事兒一樣，反倒是兇狠的勁頭比之前更甚了。
我緩緩後退了幾步，再一次擋在了徐文輝面前。
那兩隻狗可能是對剛才的事情有些記憶，現在並沒有第一時間進攻，而是一左一右分朝我的身子兩側挪了過去。
我對哨兵的進攻方式是再熟悉不過了，它現在這個樣子擺明了是要和牙牙一起夾擊我。
「肖辰……你不用管我了，我必死無疑。」徐文輝在我身後又發出了一聲苦笑：「想不到臨了臨了……卻還得是你來救我。」
「我可沒想救你！我只是想聽聽你還有什麼有價值的信息！」
「沒什麼了……」徐文輝說道：「該告訴你的我都說了，我沒說的，你應該也已經了解的差不多了……你記住……你們是同屬於一個靈能源的，也就意味著你們彼此間是根本無法殺死對方的，想要殺死月靈，只能將她帶入到你創造的清明夢中……她的精神思維本來就不太正常，一旦她再次陷入癲狂和混亂，你就可以趁機置他於死地！那麼……你這最後一枚棋子就可以起到絕境反將軍的作用了！」
「我不懂！」我大聲說道：「你得說具體一點！等她癲狂之後……我該怎麼做？難道用刀？」
然而徐文輝已經說不出話來了，我看到他的嘴巴一張一合，更多的鮮血從他口中湧出，我知道他這是內出血加重導致的，而且鮮血貌似已經把他的器官嗆住了，他根本無法再說出半個字來。
鮮血刺激了哨兵和牙牙，兩隻狗一左一右對著徐文輝冒血的喉嚨狠狠咬了上去，竟然硬生生把他的腦袋給咬了下來！
我感覺一陣毛骨悚談，這哨兵的暴戾程度感覺比以前又誇張了不少，將徐文輝咬死之後，這兩隻狗還不算完，竟然又對著徐文輝的身體撕扯起來，大有把他大卸八塊的架勢。
……
到此為止，三股救世軍的大頭目：張濤、楊信雄和徐文輝全部死亡。
我腦子裡迅速回憶了一下徐文輝在臨死前的殺死月靈的辦法，感覺他其實還沒來得及說完呢，因為他並沒有告訴我讓月靈心智迷亂之後該如何最後殺死她，更何況我都不知道該如何判斷月靈的心智是否迷亂……
靠！
我在想什麼？
我竟然真的有在認真思考怎麼殺死月靈？
我晃了晃腦袋，最後又看了一眼哨兵和牙牙，這兩隻狗已經把徐文輝的上半身徹底撕成了肉片子，簡直就像是小型的太歲一樣了，我搖了搖頭，嘆了口氣便返身朝屋外邊走了出去。
窗外的天色已經徹底放晴了，甚至還有種微風拂面的感覺，只不過風中卻夾雜著大量的血腥氣息。
我現在對於血腥的刺激感已經徹底免疫了，並不會再讓我失控。
四面的蠱物群散了個一乾二淨，就連那些巨蜥群也不知去向了，地面上爬滿了數量龐大的蠱物屍體和少量的救世軍屍體。
看得出來這徐文輝的最後一支有生力量的確是精英中的精英了，有相當一部分人是救世軍的元老成員，在面對這種大規模的包圍，竟然還能抵抗如此之久，並且殺死了這麼多的蠱物。
現在救世軍在兩省的勢力應該已經失去了大半，剩下的一些救世軍據點……恐怕即便我們不去主動拔出，他們也會被惡劣的環境所淘汰掉。
我本來想在附近的救世軍屍體中找找看有沒有活口，然而找了一圈下來我卻發現所有的救世軍屍體都受了致命傷，也不奇怪……如此多的蠱物包圍，一旦有某個人失去戰鬥力，那就會瞬間被無數的蠱物吞吃撕扯……
我快速回到了之前停車讓文韻他們停留的地方，發現牛壯已經不知所蹤了，文韻告訴我說牛壯等我離開之後沒多久就自行離開了，臨走前他甚至還打算把車偷走，但是被聖女及時發現制止了。
我現在沒功夫去管牛壯的事情，這小子的死活暫時與我們沒什麼關係，我也不想為他費神了。
我看了一眼歐陽菁菁，心說她之所以能擺脫芊芊，是因為我的靈能把她逼走了，可假如我的靈能是緣於月靈……那豈不是說……歐陽菁菁現在已經被月靈佔據了？就像之前芊芊控制她時那樣？
不過我暫時什麼都沒說，只是叫他們幾個全部上車。
期間我順便問了一句那些蠱物的去向，文韻告訴我說蠱物群是在十分鐘前完全散走的，她認為是我的靈能影響力達到極限增長后開始削弱的原因，當弱化到一定程度后，蠱物群便不再會集中在我的身邊，那麼散去也就是必然的了。
我點了點頭，並沒有把徐文輝剛才說的事情告訴他們，一來我不敢肯定徐文輝的話到底是真是假，二來我也害怕自己說出來之後，月靈會用某種我所不了解的方式偷聽到，那個時候我就失去先機了。
不過除此之外，我還有一個很有必要的擔心，無論在島上還是回到陸地，在月靈之前和我相處的時候，她似乎總能無時無刻、輕而易舉地洞察我內心的想法，我不知道她這個能力是否準確，更不知道這是否和清明夢有關。
我現在只能祈禱她之前的「洞察」只不過是一種心理學的分析手段罷了。
我緩緩發動車子，聽著身後哨兵和牙牙的吠叫撕扯聲，慢慢離開了這裡，開始朝著別墅區的方向返了回去。
他們幾個都沒問我那兩隻狗去哪裡了，我也沒有說，感覺大家好像突然之間有了某種默契一樣。
聖女也是閉口不言，但她的神情卻很凝重，像是在思索什麼一樣。
……
這次跟著雅布外出尋找控制者的行動也算是達成目的了，幕後的控制人員居然是芊芊和魏冬梅的靈能混合體……
但卻牽扯出了關於月靈的更大謎團，我實在是不敢想象自己和月靈真正刀兵相見時的情景。
其中最讓我疑惑的，其實還是月靈的動機，如果真是徐文輝說的那樣，她這麼做到底是為了什麼？
為了報復社會？為了幫自己的妹妹復仇？
可這是不是有點太過火了？她也不是像芊芊一樣心智發育不成熟就被人虐殺致死，她是一個具備完整思維能力的成人，冤有頭債有主的道理還不懂？既然現在藍鳥公司和救世軍都覆滅了，她也應該收手才對，就算要繼續，那也只需要針對伏都教就好了啊！
……
車子在接連過了三個城市之後，汽油便耗盡了，我本來想在最後一個城市裡搜刮一番汽油，可現在已經不再是我們剛回陸地的時候了，幾乎所有的城市、村莊都被洗劫一空了，別說汽油了，連個油渣子都看不到。
一路下來，給我的最大感覺就是兩省地區已經徹底淪為寸草不生的不毛之地了，感覺就算我們把救世軍的剩餘物資找到並且全部聚攏，恐怕也不是長久之計了。
我們不能留在這裡。
除了看不到任何物資補給外，我驚奇地發現居然連蠱物都看沒了蹤影，不僅看不到那些染病動物，連還魂屍的影子都瞧不見了。
這就只有一種解釋了，它們肯定是被什麼東西吸引走了！聯繫上之前在村子里那些蠱物突然離去時的情景，這種推論就更加有說服力了。
難道是被月靈召走了？